第51章 他值多少錢

  我婉拒周如意家的好意，讓她一家人都覺得很沒麵子，特別是周如意，認為她是拿熱臉貼了我的冷屁股。我走的時候，周大生沒起身相送，就連周如意，也被她爸喝住，沒像往常像根尾巴一樣隨我而去。


  我理解他們的好意，眼看著我落魄成無業遊民，周如意的好意，應該就是雪中送炭。


  而且這炭太猛烈，我害怕炭火會將我燒成灰，因此我斷然婉拒。


  試想周家讓我接手他們家的生意，並且願意拿出股份相贈。我李喬何德何能，能得此垂青？周家財富大得嚇人，其實我隻要答應他們，我就將成為嶽城富豪榜中的一員。


  我為何要婉拒？其實含義再簡單不過。我不想被周如意綁在她的戰車上。我是個極度渴望自由的人，我深知隻要一腳邁進周家的大門，從此我就將被束縛在周如意那塊巴掌大的世界裏了。


  我一點也不懷疑自己的決定是錯誤的，在我看來，財富這東西不能垂手可得。不經曆過脫骨的艱辛，所有的財富都將如過眼雲煙一樣，繁華過後，一地雞毛。


  我甚至一點也不懷疑從此就將被社會湮滅，我認為遠方會有一個懂我的人在等我。


  前程、財富、人脈、地位，就像魔咒一樣伴隨著每個人的一生。人從出生開始，就在為前程拚搏努力，可是茫茫人海中，究竟有幾個人能遂了心願。絕大多數人窮奇一生，都不得不為溫飽而忙，財富於普通人，就是一場美麗的夢。每個人都在為夢想而奮鬥，直到垂垂老矣，才猛然發覺，原來財富與自己還隔著一座山的距離。


  至於人脈與地位，兩者必然相輔相成。有地位就有人脈，有人脈必然有地位。然而，許多人在將身邊所有人都清理一遍之後，才會猛然醒悟過來，原來自己隻是生活中一個微不足道的微塵而已。


  我並非能看透人生，相反我對生活抱有極大的熱情與向往。我認為美好的生活一直在向我招手，隻是我沒還找到一條通往幸福彼岸的路。


  那天晚上，我陪著爸媽看著電視上播放的嶽城表彰晚會，我媽突然問我：“李喬，不是說你立功了嗎？你怎麽沒去領獎？”


  我小聲說道：“我覺得自己還不配這個榮譽，所以我拒絕了。”


  我媽意外地看著我，搖搖頭道：“李喬李喬，我怎麽就生了你這麽一個傻蛋兒子。你不知道這樣會改變你的命運嗎？”


  我嘿嘿地笑，小心翼翼地說道：“我不這樣認為。我覺得隻要做出了對社會有貢獻的事，才能配得上社會給予的榮譽。”


  “你救了那麽多人。”


  “很正常。因為我是醫生，媽，你不覺得這是我作為一個醫生的職責嗎？如果我不出手相救，我就不配做一個醫生。”


  我媽被我說得沒再說話，過了好一會問我：“社區這邊還習慣吧？不領這個獎也好。其實隻要你真有本事，在哪都一樣受人尊敬。”


  我突然有想哭的衝動，差點就告訴我媽，我已經被社區醫院掃地出門了。


  我媽說：“明天我去你們社區醫院看看去，我還要帶幾個姐妹去，去支持我兒子的工作。”


  我趕緊攔住她道：“千萬別，明天我不在單位，我接到通知，臨時有事要出去兩三天。”


  “去哪？”


  “開會。”我信口胡掐，趕緊補充一句道：“是學術交流會。”


  我媽哦了一聲，起身回去房間休息。我爸陪著我媽去了臥室，我正要關了電視回房間去，我爸突然從他臥室裏出來了，小聲問我道：“李喬，你媽讓我問你一聲，如意怎麽好幾天沒露麵了？”

  我這才想起，自從婉拒了她家的好意之後，周如意就像消失了一樣，再沒在我家露麵了。


  我再次信口胡掐道：“聽說她和家裏人出去旅遊去了，什麽時候回來不知道。”


  我爸點了點頭，說要趕緊去告訴我媽。


  我媽的身體在上次經曆過暈倒之後，變得如履薄冰一樣的小心翼翼起來。盡管蘇毓明確表示過，我媽的身體並非附一醫生說的那麽複雜，她隻是血壓偏高，身體機能容易出現疲勞，有輕微的糖尿病跡象而已。隻要平常注意，這些症狀都會消失。


  但我爸媽還是放心不下，特別是我爸，就像心裏壓上一塊巨石一樣，每天都表現得顫顫驚驚，似乎一不小心，我媽就會來個第二次病危一樣。


  就在我以為度過了我媽的懷疑狀態時，胡標突然派人來了我家。


  他叫人送來了聘書，外加三百萬年薪的三分之一的一百萬。當來人將十摞鈔票擺在我爸媽麵前時，他們的眼前即刻就堆起了一座錢山。


  我敢保證，我爸媽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麽多錢。我看到他們的眼睛裏閃爍著驚喜激動之光。我爸一雙手甚至都在顫抖，他幾次想要去觸摸這堆錢，都被我媽悄悄攔住住了。


  “這是什麽錢？”我媽問他們。


  胡標的人笑著說：“給李醫生的年薪啊，他是我們胡家大小姐的貼身美容醫生了，年薪三百萬。”


  “這麽多！”我媽表情平淡地說道：“李喬能值這麽多錢嗎？”


  來人陪著笑臉說道：“當然值，我們老板說值，就一定值。”


  “你們老板是胡老板？嶽城大老板麽？”我爸插了一句話問道。


  “是，我們老板叫胡標。”來人客氣地說道：“老板指示我們特意過來告訴李醫生，三天之後，他要隨團出國參加活動。”


  “出國？”我媽顯得很意外，將眼光瞧向我，狐疑地問：“你出國，不上班了？單位會怎麽說你？”


  來人笑道：“阿姨還不知道嗎？李醫生已經從社區醫院辭職了。”


  我媽大吃一驚，瞪著眼看著我問：“真的假的，你怎麽沒給我們說過？”


  我無奈地說道：“不是辭職，是辭退。”


  “辭退？為什麽辭退？”我媽顯然一下沒轉過彎來，喃喃道：“你可是京都醫科大的高材生，他們社區的這些醫生，沒一個人敢與你比，他們憑什麽辭退你？”


  我知道一下解釋不清楚，也很反感胡標突然派人送來聘書和錢。原來說好的我考慮清楚之後再給他答複，我都還沒答複他，他怎麽就送聘書和錢來了呢。


  我苦笑道：“一言難盡。這也就是那晚您問我為什麽沒去領獎的答案。媽，其實也不怪人家社區醫院，他們也是沒辦法，上麵有指示，他們不敢不照著辦。”


  我媽沉默起來，屋裏氣氛頓時變得很尷尬。


  過了好一會，我媽站起身說：“李喬，如果我們當初費一肚子勁培養你隻是為一個人服務，當初我們就應該讓你去讀另外一個專業。你看著辦吧！”


  我媽的神情很落寞，我知道她的精神遭受到了最嚴重的打擊。一個小小的社區醫院都沒將她的兒子放在眼裏，這是對她兒子莫大的侮辱。


  我看著我媽一言不發進去她的臥室，我對胡標的人說：“你們將這些東西都拿走吧。”


  來人顯然很為難，小聲說道：“李醫生，這樣我們就沒法回去交差。搞不好就砸了飯碗了。”


  我冷笑著說道：“放心，我隨你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