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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章 不用管我

  陰冷潮濕的地牢,顧遙知被綁住手吊在木樁上,趁她中箭后暈厥,瀾若衣不知道灌她服下了什麼葯,一點法力也使不出來。


  「疼嗎?」瀾若衣狠狠抽了她一鞭子。


  瀾若衣這麼囂張,看樣子夜青時已經曉得瀾若衣附在沁心身上,她咬了一下牙,說:「我若死在九重城,夜青時第一個不會放過你,再沒比我更具價值的籌碼了。」


  「不要拿夜青時壓來我,夜青時未必回得來,不聽我的,不信我的,夜青時去北海就是送死。」


  「你,」顧遙知注意到瀾若衣臉上被火灼的疤痕:「你越來越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夜青時憑什麼要聽你信你?」


  瀾若衣猙獰了嘴臉,夜青時把她收在水晶瓶里,扔炭火中不管不問,一直到夜青時這次發兵北海,想全力一戰才把她放了出來,收回封印她的法力。  「我有今天全是拜你所賜!」瀾若衣捂著臉上的疤痕說:「夜青時在北海再吃一敗仗,他就會信我,我能夠幫他把梵生踩在腳底下!連灼麾下出個叛徒,你們都還不知道

  吧?」


  「是誰?」


  「哈,哈哈哈!我怎麼可能告訴你!」


  又是一鞭子招呼在顧遙知身上,瀾若衣還叫地牢的妖卒端來一盆鹽,鞭子往鹽里一裹,一鞭接一鞭的抽。


  顧遙知身上的白衫子看著被血染紅,射中她的箭矢並沒有取下來,她越是忍著鑽心般的劇痛不吭聲,血液就越是從箭傷處不斷流出來。


  「顧遙知,求我呀,求我放過你,讓我看看你可憐的模樣,說不定我就心軟了,讓你死的痛快點!」


  「應該是你求我。」


  「怎麼會!」


  「你生擒了我,委實該給你記上一功,但是我如果咬舌自盡,你這功勞就沒有了,所以,你得求我,一定要活到夜青時回來之前。」


  「笑話,真以為我不敢要你的命嗎?」


  「你就是不敢!現如今你還想翻身的話,只有仰仗夜青時。你也真是厲害,明明是你殺了慕慕,嫁禍梵生,夜青時卻沒把你當兇手。」  「不要亂說話,我警告你,」瀾若衣捲起鞭子,抬高她下巴,得意洋洋說:「地牢有很多妖卒,你這些話會讓他們誤會的。不過,我並不擔心,你們誰也拿不出證據證明

  我是兇手,夜青時那麼恨梵生,多恨一點又何妨?」


  「害人終害已,瀾若衣,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我曾是上神之尊,現如今卻是需要附在他身人上才能苟活的魂魄,我還怕什麼?我還能指望有個什麼好下場嗎?我只需要讓你活得比我還痛苦就夠了。」


  拽住箭頭,瀾若衣一點一點慢慢往外撥,痛快放聲大笑,猙獰的臉,扭曲的心。


  顧遙知咬破了唇也沒有吭一聲,直至痛暈過去,然後被瀾若衣用一盆鹽水潑醒,在顧遙知的慘叫聲里,把箭矢血淋淋拔了出來。


  瀾若衣欣賞著箭矢上的血問:「你不是想咬舌自盡嗎?怎麼?捨不得你的兒子?還是你覺得能活著離開,君上會來救你?」


  「我,我想……想明白了一件事,」顧遙知忍著劇痛斷斷續續說:「我死你手裡,你三言兩語就能撇得乾乾淨淨,跟你半毛錢關係也沒有,我要活著才行。」


  「想得這麼明白,我只好改變改變心意,讓你現在就死,以免夜長夢多。」


  瀾若衣凝起一束光刃,說完就要朝她脖子上划,妖卒慌慌張張跑進來:「尊主回……回來了。」


  音落的瞬間,黑煙湧現,夜青時從黑煙里走出來,抬手一巴掌扇得瀾若衣摔在地上,嘴角全是血。


  夜青時目光一凝,綁著顧遙知的鐵鏈子就斷了,夜青時抱起已近半死不活的顧遙知,對瀾若衣說:「最好離她遠一點,她的這條命輪不到你做主。」  「夜尊,我這麼做是在幫你,幫你出一口心中的惡氣。這回夜尊該信了我吧,北海一戰就是梵生和連灼聯手給你下的圈套,他們真正的目的是打開進入九重城的通道,


  想讓九重城虛化崩塌,」瀾若衣爬過來抱住夜青時的腳踝說:「這個女人不留也罷,有我跟夜尊提過那個人,我們不止能守住九重城,還能反敗為勝。」


  夜青時聽見『敗』字就踹開了瀾若衣:「我什麼時候敗了?!?我不會敗的!絕對不會!你給我聽好,這才剛開始,離最後的勝敗還早得很!」


  九重城外,乾燥炎熱的荒漠里,連灼送走最後一位上仙,讓南兮領著餘下的兵馬先回九重天,他留下來陪老鳳凰一會。


  梵生站在原地,熱浪滾滾的荒漠,連灼熱得汗流浹背,滿臉通紅,梵生蒼白的臉依舊沒有血色,身上還越來越涼。  「老鳳凰,」連灼拽拽拽梵生:「我們現在不宜再強行打開通道,各族上仙上神都消耗了不少法力,我們先回九重天,瀚軒安插的小鬼剛不是傳了消息來嗎?確定夜青時

  已經回到九重城,從牢裡帶走了遙知,遙知受了傷,但還活著。你放心,夜青時很快會跟我們聯繫,提出他想要的條件。」


  「我想在這裡等。」


  「在這裡等不是不可以,但你看看自己,還是回九重天吧,讓凌雲子給你備點湯藥。」


  「我很好。」


  「好才怪,我一點瞧不出來。」


  「你先回吧,不用管我。」


  「一切都得從長計議,等夜青時提了條件,我們再作打算。」


  「我讓你先回去,你沒聽見?」  「老鳳凰,」連灼語重心長:「我知道你緊張遙知,我也緊張,我也恨不能拿自己去換遙知出來,我給夜青時做人質,可我們越是這樣,夜青時提的條件就越過分,還會


  助漲九重城的氣焰。」


  「你想讓我裝作不在意?我裝不出來,也沒有人會信。」


  「我只是讓你先回去,夜青時提的條件百分百針對你,你不好生恢復元氣,怎麼跟夜青時周旋?」


  「我自有分寸,不用你操心。」


  「明明就是方寸大亂,還犯起了倔脾氣?冷靜克制的你上哪去了?」


  「如果身陷九重城的人是晨音,你還會說這樣的話嗎?連灼,你根本就不在乎遙知的生死。」


  「這叫什麼話!」


  連灼氣了個五內鬱結,不再管老鳳凰要鬧哪般又實在做不到,就召下雲團,拉拽老鳳凰說:「走走走,跟我回九重天。」  梵生大力一抽手,掌心乾結的傷口就裂了開,連灼拽回梵生的手,翻過掌心一看,立馬問梵生:「北海大勝,一片火海燒得妖魔換怪潰不成軍,你是怎麼做到的?別跟

  我說是旁人的功勞,論控火之術,唯你九霄琉璃世間無雙,但你元神不全,修為所剩無幾,沒有那麼多的法力用於控火,除非,以血為祭。」


  全都被連灼猜中,梵生自知瞞不過,便問連灼:「是又如何?」


  「我要給你準備棺材,很快就能用上。」


  「多謝。」  「不客氣,」連灼喑啞了嗓音,半開玩笑的語氣,眼裡又全是眼淚,假裝先回九重天,等梵生轉身,一記定身咒把梵生定住:「最好閉嘴,我不想打暈你,我怕你再也醒


  不過來。」


  「馬上解了定身咒,我要在這裡等遙知!」


  「閉嘴!」


  「遙知是我的妻……」


  「閉嘴!你可以等遙知,但是遙知回來后看到的不能是快要死了的你,老鳳凰,我求你了,先顧一顧你自己,不為任何人任何事,只為遙知回來不那麼難過。」


  梵生落下一滴滾燙的淚,沒有再堅持,聽由連灼送他回九重天。  凌雲子把完脈,搖著頭去備葯,連灼叫來晨音,晨音複診一番,走出寢殿就伏在連灼的肩頭哭著說:「一定要儘快救出遙知,無論用什麼辦法,哪怕先斬後奏。君上經

  不起風吹草動,心緒起伏必然氣血大動,一損再損,尋遍世間珍稀靈藥都留不住君上多少時日。」


  連灼給愛妻擦乾眼淚:「我守在清涼殿,用老鳳凰對付遙知的辦法,所有消息從我這過一遍再讓老鳳凰知曉。」


  凌雲子送來幾顆丹,交由連灼讓梵生先服下,熬煮湯藥的這段時間,連灼過了些內息給梵生,梵生蒼白的臉龐才有了几絲淡淡血色。


  南兮一。夜未眠,天沒亮就來華桐宮,清涼殿前長跪不起。


  凌去子在湯藥里加重了助眠的藥材,梵生才一覺睡到天色放亮,聽松翁說南兮還在跪著,披上外袍去寢外扶起南兮。


  連灼聽見腳步聲,從殿頂子上躍下來,說:「事已至此,自責什麼的全都沒有用,不如我們商量一下四海八荒的布防,不叫九重城借著勢頭偷襲一處仙山。」


  梵生往書房去,卻又說:「我想喝點酒。」


  「喝啥呀喝,喝葯還差不多。」


  「心裡煩。」


  南兮聽梵生這麼一說,又跪到了地上:「跪請君上責罰,是我沒有護住小師妹。」


  梵生只說:「你是九重天帝君,記住,不要再動不動就跪我。」


  「是,」南兮磕了個頭才起身,跑著去挖出一壇酒。


  連灼又想嘆氣了,再一想,罷了罷了,等凌老睡醒,老鳳凰想喝都沒得喝。  書房裡,南兮滿上三杯酒,自己先一口乾了,喉嚨火。辣辣的疼,心頭的難過也不見鬆緩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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