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給我讓開
娉然和嘯風去蠻荒做什麼??
連灼說:「興許也去採藥了,我聽晨音提過一回,蠻荒草翠花紅,偶有神仙前去採藥。」
「去蠻荒採藥的人不多,草藥格外長得好,但是……」 土地還沒說完,方俞緊張得臉色都白了:「蠻荒撤了法陣和結界,以便治理,神仙們能出入,妖魔鬼怪也能。我和師傅去過一回,運氣得背,在一處花叢碰到了花妖。
」
「小老也碰見了。」
連灼的心提到嗓子眼,晨音沒提過有妖怪,晨音運氣好?
那娉然和嘯風??
火速趕往蠻荒,逸歸拿著連灼的帥令,回棲渺增調一萬人馬,連夜把蠻荒翻了個遍,天色快亮時,找到了嘯風。
嘯風倒在一片血泊里,呼吸微弱,暈迷不醒,有傷的胳膊活生生被扯了下來,扔在一邊的地上。
方俞看了眼斷肢,搖著頭說:「來晚了,胳膊接不上了。」
她把嘯風交給方俞,先帶回棲渺醫治,她還要和師傅找娉然。
不大一會,在嘯風倒地的附近找到了四名婢子的屍體,全部衣不避體,滿身被侮辱過的痕迹,手腕和脖子儘是淤青,抵死掙扎留下來的。
「娉然……」
顧遙知不敢往下想,手腳頻頻打擅,頭皮發麻。
連灼下令繼續找,人手不夠就再調,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抬頭看向小徒弟,師徒倆目光一接,娉然要是有個萬一,該怎麼跟老鳳凰說……
「上帥!」 逸歸急急跑了過來,撲通跪地就滾下兩行眼淚:「找到小公主了,就在前面不遠處的山谷里。」顧遙知趕緊往山谷跑,逸歸又攔了下她:「稍待片刻再過去,等思往處理
完。」
「處理什麼?處理什麼!?」她拂開逸歸:「娉然活蹦亂跳的,有什麼需要處理的?逸歸,不要和我開這樣的玩笑。」
「公……公主,已經……」
逸歸實在說不出口。
「我要去帶娉然回九重天,逸歸,你讓開。」
「思往會打點好的。」
「不要跟我說這些,你也不要攔我。」
「上神,就聽逸歸的吧。」
「為什麼要聽?你給我讓開!」
冉影劍緊進小手,顧遙知一聲劍響把冉影架到逸歸脖子上:「再不讓開,我殺你!」
逸歸流著淚說:「公主身上沒一塊好肉,山谷那邊有野狼……」 「別再說了,」連灼打斷逸歸的話,不用聽完都曉得逸歸還沒說完的那些比說出來的還要慘烈,然後掰開小徒弟手,替小徒弟把冉影收起來:「遙知,隨為師先回棲渺,
這裡交給逸歸和思往。」
「不,師傅,我不走,我要去接娉然。」
「聽師傅的,乖。」
「不要聽,我不要聽!」
顧遙知揮開連灼扶她的手,縱身一躍落進山谷。
山谷綠草茵茵,嬌花滿地,迎著攀升的太陽綻放,一景一物是那麼的充滿靈氣與秀麗,但在低矮處的草地上,散落著被撕扯成一條一條的衣裙。
娉然靜靜的躺著,搭著思往的外袍,唯一露出來的腳丫子全是已經乾結的血漬,十個腳指頭沒有一個是完好的。
「姑姑,」思往攔著不讓顧遙知靠近:「冥差一會就到,姑姑就把娉然交給我,我會安置好的。」
顧遙知腦子發空,視線被淚水模糊,胸口翻江倒海般的劇痛,痛得她說不出話來。
這樣的事怎麼可以發生在娉然身上?
娉然可是九重天的公主啊!
打小就比尋常女兒家嬌貴千百倍,梵生疼愛了那麼多年。
娉然不是跟嘯風說好的嗎?等嘯風再立戰功,名揚天下,就和嘯風成親,梵生都已經默許了,她也在盼著這一天的到來。
是因為她的出現嗎?影響了身邊所有人的命數,所以娉然才靜靜躺在這裡,屍骨不全,還受盡侮辱。
顧遙知站不住地跌坐到地上,該怎麼辦?該怎樣做?才能讓眼前種種沒有發生過,回到娉然昨天跟她辭別之前。
「姑姑,節哀,」思往遞手絹給她擦眼淚,思往自己又哭得泣不成聲。
她抖著手接過,手絹又在她手裡拽得像麻花,不要騙自己還能回到沒有出事之前,眼下一要弄清楚到底怎麼回事,誰才是兇手?二則怎麼跟梵生講。
「可有驚動君上?」她忍住哭問思往。
思往搖了搖頭:「沒敢往九重天通報,冥差那邊並不知道具體情況,目前正在趕來的路上,還需要一小會,我用冥府令叫的冥差,義父也就還不曉得。」
她抖著手揭開搭著娉然的袍子,看到娉然殘缺不全的小臉就再也看不下去,心,擰在一起揪痛。
思往也壓住了袍子不讓她再往下看,說:「冥府有遺骸修復術,義父很早就教會我了,等冥差抬來棺槨,我就細細修復好,君上只要不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連灼和逸歸隨後御風過來,冥差跟著也到了。連灼合著思往的袍子,將娉然抱進棺槨,逸歸扶著她肩膀,擔心她悲痛過度,隨時有可能暈倒。
但又出乎意料,顧遙知停下了眼淚,一直在棺槨邊站著,等思往修復好娉然的屍身,她給娉然換了身衣裳。
娉然就像睡著了般,修復術的作用下,身子回軟,但頭頂烈日灼灼,怎麼曬都曬不暖娉然涼透的了身子。
顧遙知親手蓋上棺槨,反覆告訴自己,絕不能就此被悲傷打倒,還有很多事等著她去做。 南兮趕來了,抱著棺槨號啕大哭,昨晚聽聞嘯風遲遲沒有回來,他以為是妹妹貪玩,在凡間玩得樂不思蜀。昨天妹妹還跟他撒嬌,讓他在九重天給嘯風準備仙府,嘯
風一定會出人頭地的,他答應了下來,昨晚跟恆舟商量了好久。
可是就這麼一天的功夫,再見到妹妹時,妹妹已經冰冷躺在棺槨里。
如此噩耗,誰也沒有想到,連灼思慮后說:「我先去見老鳳凰,你們晚一些的時候再送娉然回九重天。」
「師傅,」顧遙知說:「晨音應該還不知道,師傅還是去見晨音吧,梵生那有我。」
連灼猶豫了一會:「噩耗來得突然,老鳳凰怕是以為娉然還在棲渺,你可想好怎麼跟老鳳凰說?」
她拿起竹蜻蜓,給娉然換衣服時,從娉然手裡取下來的:「沒想好,也想不好,心裡疼得厲害,腦子就有些轉不動。師傅,你呢?想好怎麼跟晨音說了嗎?」
「為師也沒想好。」
連灼一連捶了幾下胸口:「為師這裡不止很痛,還很後悔。」
南兮打起精神說:「我也要回九重天,下旨徹查整件事,嘯風還活著,就一定能在嘯風這問出線索。」
冥差來回稟思往,四名婢子的遺骸已經入殮。
思往問她和連灼說:「婢子先帶到冥府安置,還是隨公主一併送回九重天,等查找到兇手,再行埋葬。」
「送回九重天吧,也許還需要驗屍,思往,你回冥府,通知你義父到九重天議事,」連灼說,留下逸歸原地待命,他們師徒三人先行一步。
恆舟隨南兮一併來的,便跟逸歸留了下來,思往按連灼的吩咐,這就回冥府。
午時。
梵生散了朝議,回到華桐宮就咳個不停,想親親兒子,又怕把病氣染到了兒子身上,就讓子嬋把兒子抱到奶娘那裡。 雲遠整理好需要批複的摺子,一摞一摞碼放在書桌上,聽見梵生還在咳嗽,說:「君上歇一會再看奏摺吧,身子要緊。剛撥了批軍需到棲渺,想來沒什麼要緊的事急著
批複。」 梵生喝下雲遠滿給他的一杯溫水,晨音不讓他喝茶,因為他還在吃藥:「軍需應該還差一小截,具體數量還得等連灼盤算,那本君就偷一會懶,你也回去宮去吧,不用
陪著本君,本君去園子里睡會午覺。」
「是。」
雲遠行禮告退,梵生去洗了個澡,飛落梧桐樹上,靠著粗實的枝丫打盹。
遙知?
睡意正濃時,他嗅到了她的氣息,暗思她應該在棲渺才對,自己太想她,想得產生了錯覺。
但是氣息越來越深濃,好似她就在樹下。
嗯?
什麼東西落在了面前,他掀開倦瞳,竹蜻蜓?
眼角餘光注意到樹下站著的人兒,他的妻抬著小臉,痴痴看著他。
他翻身從梧桐樹上躍下,把他的妻圈進懷裡:「想我了?」
「嗯。」
「我也正在想你,」他把竹蜻蜓給她:「備給兒子的小玩意?」
「不是的,這是嘯風做來送娉然的。」
提到娉然的名字,她忍不住紅了眼眶,對上他的視線,眼淚就在眼眶裡打轉。
梵生的表情馬上就變了:「出什麼事了嗎?」
她還是沒能想好怎麼跟他說,因為不管她說得多委婉,這等噩耗都如致命一擊,梵生的心會比她還要疼痛。
「娉然呢?跟你一起回來了?」
「沒,沒有。」
眼淚掉下之前,她埋進他胸口:「過一會,逸歸送娉然回來。」
梵生緊了心尖,為什麼是逸歸送娉然回來?前幾次不都是嘯風嗎?她又為什麼這麼悲傷,難不成嘯風出事了?
他輕撫她落滿眼淚的臉頰:「告訴我,誰欺負嘯風了?本君給嘯風欺負回來,娉然相中的丈夫,即便沒有完婚,也不是誰想欺負就能欺負的!」 她一聽,哭得更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