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華光玄晶
記得那年元和上仙在她這賣法寶,只為娶回沐染上仙。 梵生想起往事,有了幾分感慨,那年她還是一小仙,現在已經非雪上神。南靈山與南禺山有些淵源,沐染也說過好幾回要感謝她,多虧她三兩下賣光了元和的法寶,
這才有了錢重修仙府,然後辦酒席,成婚,治好了元和摳門的毛病。
顧遙知聽聞要去南靈山,報名佔座,她是一定要去的。
去便去吧,他也打算帶她去。
兒子交給子嬋倆姐妹,耽誤小半日就能回來。
南靈山四面環水,大片大片的松柏,蒼翠欲滴,傲然不屈,巍巍屹立於藍天碧水之間。
元和攜妻子沐染,親自下山迎接,弟子齊聚,山呼:「恭迎君上,恭迎非雪上神。」
顧遙知有段日子沒有隨梵生出現在公共場合,一時間竟有些拘束,這排場實在是有點大,有點震撼,南靈這幾千年發展下來,名列數一數二的仙山門派。
「遙知,」梵生按跟她套好的詞說:「我與元和說會話,你許久沒來南靈,就讓沐染帶你四下走走。」
「上神,這邊請。」沐染比著請的手勢說,領她去南靈最著名的風景點,十里松海浮白浪。
所謂『白浪』,晚昨剛落下的一場雪,南靈比九重天冷得多,也比西渺冷,來之前,梵生特意讓她多加了件衣服。
放目遠眺,松海起起伏伏,白雪恰如白浪,壯觀而又不失秀美,真真名不虛傳。
不過她沒忘她是帶著任務來的,風景看得差不多,就把話題切進華光玄晶,細細說與沐染知曉當下的形勢,沐染半點沒有猶豫,當即就答應下來。
沐染上仙懷著第四個孩,已近五個月,相比大婚那日,身材略有些發胖,不過容顏依舊美。艷,一顰一笑猶勝一場花開。
「上神所託之事,稍後沐染便能辦妥,現下就請隨沐染去茶廳用茶。」
梵生跟元和上仙就在茶廳,沐染冷下嗓子一咳,元和就從茶几前跳了起來:「夫人有何吩咐?」
「跟我來。」
「不太好吧,君上還在用茶。」
「君上跟你說了這會話,你還要煩君上?趕緊跟我去備些點心來,非雪上神也該走累了。」
「哦,好好好,」元和恭敬一揖:「君上,上神,稍坐片刻,我們夫妻去去就來。」 梵生嗯了聲鼻音,然後給顧遙知倒茶。元和跟著沐染退出茶廳,原以為真是去備點心,冷不丁就被沐染揪住了耳朵:「你個老傢伙!最好給我說清楚,華光玄晶捂哪了
?」
元和疼得直抽氣:「夫人,輕點,輕點,君上和上神還在裡面坐著,多少給為夫一點顏面好不好?」
「你今天不把華光玄晶交出來,我就去挖個雪坑,埋你十天半個月。」
「不要不要,哎喲,夫人輕點,疼,疼疼疼——」
「說!華光玄晶在哪?」
「夫人,為夫不知道呀,那回著大火,就不曉得被哪個挨千刀的趁亂盜走了。」
「你還不肯說實話?」
「為夫句句屬實。」
「少來,我還不了解你?」
「夫人,千真萬確,為夫不曉得華光玄晶在哪裡。」
梵生緩緩喝下一口茶,無聲示意她要不要再來一杯,她搖頭,不用了,她想繼續聽下去。
可惜聽不見了,沐染揪著耳朵把元和帶走,一路都是元和的慘叫聲。
沒過多大一會,沐染拿來點心,元和扶著沐染坐下。顧遙知注意到,元和兩邊耳朵都被揪得通紅,怪不好意思看看她和梵生,把一木盒子擺放到梵生面前。
梵生打開一看,正是華光玄晶。
他曾見過,真真假假一眼就能認出來。
梵生說:「本君借用幾日。」
「……好」
元和答應的勉強,不料沐染直接說:「借字太生疏,就送給君上和上神。」
「那怎麼行,」元和的心在滴血:「這可是南靈的鎮山之寶。」
「鎮山之寶又如何?都以為被賊人盜去,不知所蹤,現下你拿了不出,不是讓人誤會你私佔了鎮山之寶嗎?索性送給君上和上神,還能保住的顏面。」
「夫人,冤枉啊,為夫藏著華光玄晶,都是為了護著不讓賊人真盜了去。」
「你一捂就是這麼多年,誰信你沒有半點私心?」
「為夫真沒有,當年那場火是大師兄放的,不滿二師兄接任掌門一職,他們倆爭來爭去,為夫才得已做了掌門,為夫防的就是他們倆,自然要捂得嚴嚴實實。」
梵生收起華光玄晶,說:「本君不能要南靈山的鎮山之寶,但這件事本君已有主意,一定讓華光玄晶光明正大重現南靈山,旁人也盜不去。」
辭別夫妻倆,梵生去了趟華桐別苑,顧遙知看著懸在半空中的法器,白日里傾泄陽光,夜裡流淌月華,說:「你想把華光玄晶跟這法器煉在一起?」
「嗯。」
「你最近氣色不好,又在整個凡間布下結界,就讓我來煉吧。」
「不行,我細細想過了,還得由你去一趟九重城。」
梵生幾天不眠不休,強行把華光玄晶嵌入法器中,並將法器煉成了巴掌大小的妝鏡。
她去百里花醉那找個了個大小合適的精緻禮盒,把妝鏡裝起來,給妝鏡取了個通俗易懂的新名字——照妖鏡。
梵生的氣色越發不好,俊臉泛著紙一樣的蒼白。
「我自己去九重城,你留在華桐別苑等我,放心,我懷孩子消退的修為已經恢復了,就算沒有如意幫忙,也能跟瀾若衣周旋,夜青時想來不會為難我的。」
「我其實不願你去,原本想讓你師傅去,不過既然去了,索性不必急著回來,多留些時日。」 煉法器消耗了他的法力和元氣,他有些撐不住,支她去九重城,他好生調息幾天。另外,讓連灼會暗中跟著他,要不他不放心,他在連灼身上下道符,強行進去九重
城,夜青時發出不了,這是這法子很耗修為,他……
她說:「我找機會見到沁心,爭取當著夜青時的面把瀾若衣給照出來。」
「嗯,所以讓你不要急,沉住氣。」
她心疼他泛著蒼白樣子:「你要乖乖哦。」
他合住了她小手:「我沒事的,休息幾天就好了,你夫君我沒有這麼容易垮掉。」
「我明天去九重城,今晚想吃點什麼嗎?我給你做。」
「我想吃雪耳桃花淚,不過,等你回來再做,先辦要緊的事。」
「那我走了。」
「多加小心。」
他給她攏攏披風,北海比南靈山還要冷。
顧遙知回華桐宮接上了嘯風,嘯風熟悉九重城的地形,另外囑咐子嬋子娟,一定要看好孩子,這幾日,她和梵生不在宮裡。
嘯風還不能化回原身飛行,顧遙知便一路駕雲,夜青時很意外,梵生居然還放她來見他。
三個月不見夜青時,顧遙知明顯覺得夜青時身上散著了邪戾之氣,以前是沒有的。
「還有多久?」
「快了。」
夜青時知道她問的是發兵時間,也不怕她打聽了,但不想跟她聊這些,說:「還能像朋友一樣敘敘舊嗎?」
「我帶了酒來,特意繞去凡間買的,曉得你不會喝梵生釀的酒。」
「我已視他為仇人,開戰過後,便是敵人。」
「你經脈的傷都好了吧。」
夜青時拂開袖子給看她,手腕上疤痕明顯,說:「已經好了,但我留下了疤痕,時刻提醒我這傷是怎麼來的,梵生又做過些什麼。」
「慕慕的死絕對與梵生無關。」
「不提這個,我不想和你起爭執。」
夜青時倒酒喝,顧遙知故意看看左右:「沁心呢?也不來伺候著。」
「沁心近來精氣神有些差,我便讓沁心多歇著。」
「哦,這樣啊,那就不差沁心來伺候了,我想在你這裡住幾天,下回我們再見面,大抵也是敵人了,我是一定要出征的。」
「你就不能好好留在華桐宮帶孩子嗎?遙知,我在乎你這位朋,也就為你感到心疼。」
「夜凌也跟我說過類似的話,女人,帶好孩子,照顧好夫君,其他的不必過問,可我做不到,我有一種使命感,護衛蒼生,無懼無畏,無怨無悔。」 「這幾個月,我時常想起初見你的樣子,沒有出眾的相貌,也談不上天資過人,總之就不是讓人一見便覺眼前一亮的女人,但就是這樣的你,一步一艱辛,拿到了神尊
封號,嫁給了九霄琉璃為妻。你知道嗎?有很多人羨慕你,可我總為你心疼。」
「該不會喜歡我吧?」她開玩笑說。 夜青時回答的格外認真:「如果沒有夜凌,興許我會,但現下和將來,我不會了,我忘不了夜凌,這個為我負出了所有的女人,即便已經不在,我也要銘記一輩子,只
剩我一人,我也要一直愛著。」
夜青時淌下了兩行清淚,一仰頭,灌下滿滿一壺烈酒。
「我們走走吧,去夜凌和慕慕墳前。」
她不忍看到夜青時把自己灌醉。
夜青時悶一會,說:「小等片刻,我去拿盞燈籠,昨天下過一場雨,山路越發濕滑。」
「好。」
坐等夜青時拿來燈籠,她嘗了口下酒菜,沒有夜凌做得好吃。
四五婢子走了過來,領頭的行禮說:「非雪上神,還是住住過的院子嗎?尊主差我們來問一聲,好給上神打掃出來。」
「是的,麻煩了。」
「上神不用客氣。」 婢子們這就去往院子,顧遙知又坐了一會,估摸夜青時該回來,聽見有腳步聲,抬頭看過去,映進視線里的是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