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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酥餅有毒

  華桐宮,清涼殿。


  松翁送來周樂琳做的酥餅,顧遙知點了下頭,子嬋接過放在桌上。


  松翁有什麼話想說,梵生這會在清涼殿里才沒有說出口,顧遙知等日頭陰下去些,帶上子嬋兩姐妹去散步,有意去松翁那走走。


  「君上沒有跟我一起來,松翁有話只管跟我說。」


  「上神怕是已經猜到。」


  「先帝的祭禮將近,二皇子廢出了皇族,但終歸是先帝的子嗣,松翁想給樂琳求個情吧,讓她與二皇子回九重天,遠遠給先帝磕個頭。」


  「正如上神所言,可在君上面前,小老兒實在開不了口,樂琳與二殿下讓人寒心。」


  她注意到松翁放在櫃格上的食盒,整齊放著好幾排,周樂琳每次都用這種食盒裝酥餅,松翁吃完完捨不得扔,一直把食盒存著。  「這事終還是需要君上點頭,或者讓二皇子給南兮遞摺子,南兮如果同意了,君上自然不會多說什麼,」她仔細想了想,說:「我覺得二皇子自己遞摺子比較好,勝過借


  用松翁你與周樂琳的師徒情分。」


  「那小老兒託人給樂琳帶話,照上神說的來。」


  「君上面前,我便不提這事了。」


  「是,多謝上神。」


  松翁給她作揖,她扶起松翁說:「在我心裡,松翁,你還是當年那個拿拐杖敲我頭的松翁,君上不在,不用太過拘禮。」


  「但上神已非當年的婢子,現下又快為君上誕下孩兒,小老兒高興,想再給上神作揖。」


  「這樣子我可就要走了,還說在松翁這討杯茶喝。」


  「別走別走,小老兒這就備茶去。」  松翁的院子有棵大榕樹,那些年,松翁在大榕樹下納涼,周樂琳又或還是錦秀的時候,就給松翁捶背,也是在這棵大榕樹下,松翁教唯一的徒弟修習,從調整呼吸吐

  故納新開始。


  這些年過去,大榕樹依舊枝繁葉茂,而松翁越發年邁,偌大的院子只有松翁一人。


  南兮十有八。九會恩准親哥哥回來給先帝磕頭,周樂琳便能隨行,有機會來華桐宮見松翁一面,一敘還沒被千山萬水隔絕的師傅情分。


  她同樣為人徒弟,不論身在何方,這輩子都不會忘掉師傅的教誨之恩。


  想來周樂琳也是如此吧。


  回到清涼殿,梵生沒問她去了哪,但是站在命輪之鏡前,似看到了什麼。


  「九重天風雨欲來?」她問他說。


  「我不確定。」


  「你看不到我的命數,與我有關的人也看不仔細,但是那些和我沒有關係的,總能看見吧。」


  「不是你的原因,是我給夜凌兩度續命,隨著夜凌油盡燈枯,我會受到一定反噬,估計幾百年內,我難以在命輪之鏡里看到我想知道的。」


  「從我出現后,命輪之鏡越來越像擺設。」


  「不怪你,我神職在身,諸多限制,微有偏差便如知法犯法,反噬則是懲罰,從重發落。」


  「這次的反噬,除了看不清命輪之鏡,還有別的嗎?」


  「沒有。」


  她松出口氣。


  命輪之鏡看不清就看不清,他沒事便好,說:「先帝的祭禮還有幾天,打點好了嗎?師兄缺不缺人手?方俞閑著。」  「恆舟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當真是南兮最好的幫手,我都想偷個懶,明年不管這事了,索性就交給他們倆。方俞閑著就讓他教嘯風看醫書,以後娉然有點小病小痛,

  嘯風曉得怎麼照顧。」


  「嘯風和娉然還早吧,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我可沒說就這樣便宜嘯風。」


  「嘯風也沒有說現就要跟娉然怎樣怎樣,娉然自己也沒提,我看他們倆也就還在相互了解的階段,你考慮的太遠了,說不定他們倆過段時間就淡了。」  「淡了最好,省我多少心。不過,我看是淡不了,你的坐騎跟你一樣,不是輕言放棄的性子,娉然的性子我也了解,要麼不哭,要麼哭起來很用力,喜歡上誰估計也是


  這樣。」


  「我們暫時甭操這份心,談什麼都為時過早,他倆現在跟小孩子過家家似的,就讓他們倆慢慢玩吧。」


  「我對嘯風的品行倒是放心,他們這幾個孩子,只缺歷練。」


  喵嗚~


  一貓兒在門邊探了探腦瓜子,幾步蹦躂過來,攀著她裙子就想往她懷裡爬。


  她肚子太大,球一樣突著擋住視線看不見貓兒。


  梵生一指紅光彈在貓兒腦門上,貓兒吃疼,跑到角落裡躲了起來,從縫隙里眨巴著圓溜溜的貓眼睛看她。


  「白……白白白小魚??」


  「嗯,瀚軒差人剛送來。」


  「你打貓兒幹嘛?」


  「它不撓你嗎?」


  「又沒撓著。」


  她彎不下腰把貓從角落裡抱出來,又不想讓梵生去抓,一個不小心就把貓兒兒拽散架了,貓兒太小,目測斷奶沒幾天。


  她就喚來子嬋,讓子嬋拿些吃的哄貓兒出來,貓兒一身白色的毛,跟上一世一樣,白得挑不出一星半雜質。


  子嬋把貓兒抱給她,她撫摸著貓兒問梵生:「那年你撿到白小魚的時候,白小魚也這麼大嗎?」


  「記不清了,好像要大一點。」


  「我想養著白小魚。」


  「本就給你養的。」


  貓兒回來了,如意呢?

  肚子里的小傢伙會不會是如意?

  抱著貓兒,她越來越期待孩子的出生,是不是如意又都是她與梵生的骨血,在這個原本一點關係也沒有世界里,多出一個她的親人。


  祭禮當天。


  顧遙知留在清涼殿,梵生換了身素色的衣服,雖說紅衣是他標誌性的色彩,但這等場合,紅衣不太妥當。


  她幫他把長發從袍子里理出來,說:「發現你穿素色的衣服也很好看。」


  「你夫君我,穿什麼都好看。」


  「呵,不穿才是最好看的。」


  他皺眉:「孩子就快出生了,能不能有點娘親的正形,這等不三不四的話,不怕孩子聽去給學會了。」


  「這有什麼嘛,孩子就是打著光屁股出生的,啥也沒有穿。」


  「正經些,」他把白小魚抱給她:「乖乖在寢里跟白小魚玩,南兮在祭禮結束後設了酒宴,為夫不會去的,脫得開身就回來陪著你和孩子。」


  她送他到殿門口,等他走遠了,讓婦嬋合上殿門,抱白小魚去榻上玩,老鳳凰不許貓兒往榻上蹦,說卧榻是她和他的專屬地盤。


  乾坤境里取出白小魚戴過的鈴鐺,穿上紅繩子系在貓兒脖子上。


  「姑姑,鈴鐺有點大,等小魚長一段日再戴吧。」子嬋說。


  她左瞅瞅右看看,鈴鐺是挺大的,大得超過了半張貓臉,也有些沉,貓兒戴上都不愛動了,趴被子上看著她和子嬋。


  子娟取了些魚乾來,掰碎了放盤子里。顧遙知收起鈴鐺,過段日子再給貓兒戴,貓兒聞著魚乾的味道,喵喵叫著蹦下卧榻,圍著子娟打轉。


  「姑姑要不要來喂貓兒吃魚乾?」子娟端著盤子問她。


  她搖了搖頭,靠在榻邊看貓兒吃,看著看著,打個哈欠想睡會覺。


  貓兒吃飽,舔乾淨貓臉和貓爬子,跳到她枕邊,趁老鳳凰不在,霸佔老鳳凰的專屬地盤,睡了沒一會,聞到酥餅的甜香,又喵喵追著拎盒子的子娟跑。


  「吵到姑姑了吧,」子嬋扶她起來坐,指指食盒說:「松翁剛送來的,周樂琳和二皇子今天來了九重天。」


  子娟難得接一次話:「帝君准了二皇子遞的摺子,留二皇子和周樂琳在酒宴喝酒。這兩人真是臉皮厚,見人就敬酒,渾然忘了當初是怎麼從九重天攆出去的。」


  「有敬君上嗎?」子嬋問。


  「沒,君上沒去酒席,君上差婢子傳話,聽雲遠上神說有一處仙山的果子不錯,就去給姑姑摘仙果了。」


  又是仙果又是酥餅,顧遙知有點饞了,先吃點酥餅,等老鳳凰回一再吃仙果。


  子嬋遞給她一塊,她接過往嘴裡送,袖子順著手腕滑下,露出夜青時送她的驗毒神器,她猛地扔掉手裡酥餅。


  手鐲變顏色了,酥餅里有妄生草!


  子嬋和子娟嚇得臉色唰一下像紙一樣白。


  「姑……姑姑,怎麼辦?」


  「周樂琳這會在哪?」


  子娟說:「應該還在九重天,她和二皇子沒這麼快離開。」


  「去請她來,」顧遙知說說,讓子娟去請,子嬋把酥餅妥善放置,喚來侍僕將寢殿的地面擦洗一遍。  她去梵生的書房等,貓兒好像知道有大事即將發生,安安靜靜趴她懷裡,她撫著貓兒的手有些地發抖。還好發現的及時,她差一點就咬下去了,妄生草的毒有多厲害

  ,從媛雪到娉然,她是知道的。


  子嬋去松翁那裡,把周樂琳剛送給松翁了那一盒酥餅拿了來,松翁杵著拐杖,眼裡含著淚。


  「姑姑。」


  子嬋把食盒打開,接過她的驗毒神器往食盒裡一放,手鐲秒變顏色。


  松翁頓時跌坐到地上,捶著胸口一遍遍哭罵:「這個不爭氣的東西,不爭氣的東西,怎麼存著害人的心思啊!」


  顧遙知看著變了顏色的手鐲,想起當年剛認識錦秀的時候,胸口一陣一陣發涼。


  為什麼?  一個人的變化可以這麼大,就像換了心腸,除了皮囊,什麼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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