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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千萬不可

  凌霄大殿里,空氣凝結般讓人感到壓抑且心慌。


  神官仙使默不吱聲,瀾若衣此番逃脫,必定大亂天下,君上的眉心裡全是凝重,帝君的臉上滿是懊惱,一整夜過去,依舊沒有找到瀾若衣的下落。


  連灼胳膊上還敷著葯,藥味隔著一兩米都能聞到,可見晨音下手有多重。


  顧遙知無聲跟師傅交換目光,連灼緩緩搖了搖頭,他胳膊脫臼,身上的傷也不止這一處,晨音下手著實很狠,不過不要緊,他的皮一向厚實。  南兮斟酌后說:「各神族的地界皆有結界,瀾若衣混跡其中的可能不大,凡間的司管土地,憑修為又很難發現瀾若衣,思來想去,除了增派人手四下搜找,似乎沒有別


  的可行辦法。」


  連灼說:「蠻荒瘟疫未解,又遍地異獸的屍體,地宮也毀了,瀾若衣應該不會再回去,好不容易出了老鳳……梵尊的結界,沒有再回去的理。」


  顧遙知附議:「瀾若衣藏身凡間的可能性要大許多。」  幾位神官先後表示非雪上神所有甚是,雲遠注意到刑屬的三位司掌神官在怵怵發抖,就有些余心不忍,說:「瀾若衣身上有72根噬仙釘,若非鸞后以元神想搏,打開仙牢,替瀾若衣逼出噬仙釘,一命換一命,瀾若衣不可能逃得出去。鸞后怨懟帝君才會如此大逆不道,現下元神已散,仙身已死,魂魄也被冥府收押,永生永世再無仙途可

  言。」


  瀚軒昨晚接到南兮的旨意,今天一早就來九重天,這會聽雲遠說完,瀚軒說:「我會按冥府的律法處置鸞后魂魄,請帝君放心,請君上放心。」


  梵生沒有說話,南兮聽得低下了頭,說:「蘇鸞不再是九重天帝后,冥君不必念及身份,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是。」


  顧遙知問瀚軒說:「我可以去看看蘇鸞嗎?」  瀚軒還沒回答,梵生這才掀啟薄唇,阻止她說:「不必了,見與不見沒有區別,我也不想讓你在蘇鸞那再聽到污言穢語,就全全權交給瀚軒處置,你留在九重天便好。


  」


  顧遙知不便當著神官仙使們的面駁了梵生的意思,就暫先答應下來。


  南兮眼眶漸濕:「說來都怨我。」  連灼嘆氣:「借用梵尊的話來說,命數如此,到底是你與蘇鸞沒有夫妻緣分,強求也強求不來,事已至此也罷,你與蘇鸞就此徹底了斷,瀾若衣跑了就跑了,能抓瀾若

  衣一次,就一定能抓瀾若衣第二次。」


  梵生有些不適,低低咳了兩聲,大殿的氣氛一下子就在壓抑裡面又添慌張。


  顧遙知握了握梵生的手,有些發燙,生病了?昨晚都還好好,今天起來也沒覺他哪裡不對勁。


  南兮定下增派人手的數量,就提前散朝了,送梵生回華桐宮,傳了晨音過來給梵生診脈,梵生沒有大礙,就是累著了,又憂思過度。


  晨音調配了藥粉,交待兌水裡讓梵生多用熱水泡泡澡,身子骨鬆緩下來,神思便能得到一定放鬆,自然就會好轉起來。


  南兮越發自責,在梵生書房裡坐了好大一會,一直低著頭。


  顧遙知陪梵生去泡了個澡,等梵生睡下,她讓如意買了些零食,拿到書房給師兄抱著吃。  連灼喝著悶酒,半天才說:「瀾若衣逃脫,打擊到了老鳳凰驕傲的自尊,興師動眾,耗時一年,可這才幾天時間就回到了一年前的原點,老鳳凰不止憂慮,心裡還很不


  是滋味,自己把自己給折磨出病來,而且還是心病。」


  「都怪我,」南兮說,給連灼咚咚磕了三下頭:「師傅,罰我點什麼吧,要不我心裡比君上還難受。」


  連灼扶起南兮:「不要不動就給我磕頭,你早就是九重天的帝君了,咱們師徒之間還有君臣之分,而先君臣后師徒。」  「師傅,」南兮抹了下眼睛,不讓眼淚流出來:「我曉得我錯了,但我真心待過阿鸞,想和阿鸞在一起,我也沒有再對師妹存不該有的心思,可我還是在那天跟阿鸞說了

  那樣的話,阿鸞鑄成大禍,我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這些話不必要再說,」連灼把酒給南兮喝:「今晚醉一回,明天一早就給為師打起精神來。」


  南兮接過酒壺,怎奈喝不下去,師妹塞給他的零食也吃不下去,只想走趟冥府,最後再見蘇鸞一面,可又不敢說出來。


  顧遙知猜到南兮的心思,說:「師兄想去就去吧,君上攔著不讓我去,但一定不會攔師兄,好壞都夫妻一場,沒理由不去見最後一面。」


  「師妹真不去?」


  「不去,細一想,著實沒有去的必要,我和蘇鸞已經連朋友都不是。」


  連灼說:「南兮,你什麼時候去?」


  「現在可以嗎?」


  「可以倒是可以,但你得早點回來,瀚軒在雲遠那還沒有走,你就與瀚軒一路,回來時瀚軒會派人送你,切記不能落單,以防瀾若衣逮住機會弄死你。」


  「是,師傅。」


  連灼叫了逸歸來九重天,暫時住在松翁院子里,一會讓逸軒帶隊人,協助刑屬追捕瀾若衣。


  顧遙知送南兮到宮門口,說:「師兄不要太難過,與蘇鸞沒有相守生生世世緣分,就一定另有女子與師兄有著命定的姻緣,說不定正在等著與師兄邂逅。」


  「多謝師妹吉言,」南兮說,避開師妹關心的目光,不願師妹看見他落淚的樣子。  冥府,陰森森的閻王殿,牢房的中央支著一口大鍋,熱油沸騰,不時有魂魄被丟進去煮,痛苦的求饒聲不絕於耳,蘇鸞的魂魄蜷縮在鐵牢的角落瑟瑟發抖,哭得越發

  小聲,怕被冥差聽見,這就把把她丟進油鍋。


  閻王把蘇鸞的罪狀一一羅列出來,在油鍋里煮得魂飛魄都綽綽有餘。


  「帝君駕到,冥君駕到——」


  冥差的通稟聲傳進牢中,蘇鸞聽聞南兮來了,哭著爬到鐵牢邊,看向南兮走來方向,悔恨在眼中短暫停留,就被怨懟取代。


  瀚軒示意閻王把蘇鸞的罪狀呈上來,看完后,瀚軒無聲向南兮搖了搖頭,的確罪無可恕。


  南兮個有問題想親口問問蘇鸞,吩咐打開鐵牢,南兮走了進去,但是略微靠近蘇鸞,不用施任何法術,身上的帝尊龍氣就能讓蘇鸞的魂魄立馬消失。


  南兮就隔著一定距離問蘇鸞:「你所做的所有事里,我只問你一件,放走瀾若衣,你可曾後悔?」


  「我有什麼好後悔,反正活得生不如死。」


  「但你這樣做,永生永世都不可能再踏仙途。」


  「我還稀罕仙途嗎?都這樣了。」


  「所以,你就為所欲為?」


  「對!就算我魂飛魄散也要顧遙知不得安寧!她毀了我皇兒的仙身,壞了我為皇兒聚魂,最可恨的是她令你一直放不下。」


  「遙知是我師妹,同門之誼,你叫我如何對遙知不理不問?」


  「單單隻是師妹嗎?沒點別的?」


  「以前有,和你完婚就漸漸沒了,是你不相信。」


  「我當然不相信!你與我完婚只不過是得不到顧遙知,退而求其次罷了,我充量只是她的一個替代品。」


  「遙知是君上的妻,我如果把你當替代品,就是對君上不敬,這樣的事我南兮不會做。」


  「可你心裡始終有顧遙知的位置!」


  「我心裡還很多人的位置,比如娉然,遙知亦如娉然一般。」


  「我不信,隨便你怎麼說我都不信!」


  「不信那便算了。」


  南兮落寞轉身,眼淚掉落在蘇鸞看不見的視線里,牢房光線昏暗,只有南兮自己知道他為蘇鸞掉下了最後的眼淚,瀚軒看向南兮的時候,只看出南兮眼眶發紅。


  「瀚軒上神,」南兮說:「想拜託上神一件事。」


  「帝君客氣了,帝君請講。」


  「蘇鸞要受的刑罰由我代受。」


  「這……」瀚軒和閻王齊齊跪下:「萬萬不可,請帝君三思。帝君從蠻荒征戰回來不久,又生了一場病,元氣剛見恢復。」


  「我若執意呢?」


  「帝君的康健關乎四海八荒,帝君萬萬不可,此事若被君上知曉,君上也一定不會同意,還有連灼上神。」


  「那就不要讓他們知道。」


  「但是帝君一身是傷回到九重天,又怎麼能可能瞞過君上和連灼上神?」


  「我也沒想要瞞,暫時不讓他們知道而已,還望瀚軒上神成全。」


  南兮以後輩之禮向瀚軒深深揖,瀚軒狠不下心拒絕,同樣也狠不下心成全,代蘇鸞受刑是會皮開肉綻的,醫治不及時還會有性命之憂。


  蘇鸞半晌沒有說話,突然又對南兮大吼:「不需要你替我受罰,我的罪我自己擔著,我已經不是你的帝后,以後也不會是你帝后!我們再也沒有任何關係!」


  南兮緩緩側過臉頰看了看蘇鸞,說:「你曾是我的妻,我南兮永遠不會忘記,也不會否認曾經想要好生待你,與你相伴一生。」


  說完,瀚軒和閻王冥差的驚呼聲里,南兮自己廢了修為,痛苦的悶哼聲隱在喉嚨里,一掀唇就一連咳了好幾口血。


  「帝君,這又何必呢?」瀚軒手足無措。


  「不便讓我代辦鸞受刑,我便用我的修為抵償蘇鸞的罪孽,還請瀚軒上神送蘇鸞上路,此後,三道六界再無此人,我也與她永世不再相見,亦永世不再相欠。」  蘇鸞哭著跌坐到地上,她都做了些什麼?這輩子是理不清了,胸口又疼得那麼厲害,疼得讓她曉得,到最後她還愛這個男人,而這男人曾真心待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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