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身骨有異
跟連灼的冷戰還沒結束,她和他的冷戰就拉開了序幕。
顧遙知幫方俞收拾好換洗衣服,買好爆米花辣條,往乾坤袋裡一塞,找師傅看方俞去。
師徒倆明曉得會把梵生氣得臉色發青,也說說笑笑駕雲離開棲渺。
梵生看著師徒倆消失在天空的盡頭,牙齒咬得咯咯響,雙手結印,指尖紅光縈繞,這就落下結界籠罩住整個棲渺,叫這對師徒出門容易回家難!
摘星崖緊鄰於蠻荒邊緣,龍捲風一年刮到尾,飛沙走石,天昏地暗,若非修為精深,還沒靠近撞星崖就被龍捲風吸進去,稍有大意還會迷失方向。
「死老頭子!放我下來——」
顧遙知剛從雲團上落地,就聽見方俞的吼叫聲。
銀杏樹圍了一圈,深黃的枯葉落厚厚一層,踩在腳下軟綿綿的。
方俞被倒吊著綁在其中一棵銀杏樹上,看見她和連灼如若看見救星:「上神,遙知,快來鬆開我,君上剛走死老頭子就把我綁這裡。」
顧遙知要去解繩子,連灼又抬手攔下她,先問方俞說:「凌老為什麼要綁你?」
「我不給他做徒弟,他氣不過就把我綁了,說要綁到我答應為止。」
「你又為什麼不給凌老做徒弟?」
「死老頭子是個老怪物,給他做徒弟遲早被整死。」
「你這樣子說話,就算我把你放下來,等我們一走,凌老還會收拾你。」
方俞想哭:「上神沒聽說過死老頭子拿徒弟試藥嗎?根本就不顧徒弟的死活,我才不要給他做徒弟,我還想多活幾年。」 「你以為我想收你這個徒弟?不是君上逼著我收,早一腳踹你下摘星崖了,」凌雲子捋著鬍鬚走來,雪白的鬍鬚流淌著絲一般的光澤,一片銀杏葉剛要鬍鬚上飄落,就
被凌雲子拂袖掃開了。
老人家衣著簡便質樸,頭髮也已白透,隨意用一木簪挽成髻,上神之尊自有一番仙風道骨,無需刻意裝襯,儘管橫眉怒目沖對方俞吼,也不覺是兇惡之人。
論輩分,凌雲子是連灼的前輩,連灼作揖行禮:「凌老,別來無恙。」
「晃眼已有一萬多年沒見,我最不想見的人也是你司戰之神,一見就想起我那死去的徒兒,怎奈心裡又明白,怨不得你,君上說過這都是命數。」
「方俞這小子在我棲渺山住了幾百年,根骨不錯,必定不會讓凌老失望。」
「但願如此,」凌雲子說完隨意掃了眼顧遙知,然後說:「君上來的時候捎來一罐好茶,連灼,不忙的話就吃杯茶再走。」
「不忙,多謝凌老款待。」
凌雲子比了個請的手示,走前面領路,不打算鬆開方俞,顧遙知於心不忍,連灼又無聲示意不必擔心,方俞實在受不住的時候,凌雲子自會鬆開繩子。
滿上三杯茶,凌雲子遞了一杯給顧遙知,說:「小仙飛升在即,聽老朽一言,切不可操之過急,小仙的身骨有異,飛升比常人兇險。」
顧遙知不由心下一緊。
【宿主來自另一個世界,肯定與這裡的人多少有些不一樣。】
【這下糟了,怕是瞞不住。】
連灼凝重地擱下茶水,反覆看了看顧遙知,顧遙知假裝喝茶,不讓心虛流露在臉上。
連灼越看越納悶:「凌老此話怎講?遙知在我身邊三百多年,不覺得她身骨有異,這些年修鍊下來,也沒有任何異常之處。」 凌雲子變出一把梳子,小心翼翼梳理鬍鬚,梳得一絲不亂,才說:「老朽絕對不會看錯,凡胎仙身都沒有她這樣的身骨,她要麼折在飛升上,要麼飛升后非常人能及。
」 連灼聽完就坐不住了,回棲渺問問梵生,凌雲子頭一回見到顧遙知就看出異常,他這做師傅的沒能看出來許是修為不夠,那麼老鳳凰呢?這麼多年也沒看出來?還是
沒有跟他提?
「如意,怎麼辦?」顧遙知無聲說,完全沒了主意,凌雲子太厲害,都沒正經瞧她幾眼就瞧出了問題。
【宿主,先保持鎮定。】
【無論如何都不能說出宿主來自另一個世界。】
【這是宿主最大的秘密,也是至關重要的秘密,還記得如意說過的嗎?知道的人越多,變數越大。】
「結局也就越難料。」
【是的。】
給方俞帶來的東西放在茶几上,顧遙知站好了和師傅一起向凌雲子行禮告辭。
凌雲子看著她說了一番話,耐人尋味:「萬事萬物皆講究一個根源,有根則有源,無根則無源,無風不起浪,空穴亦不來風,二位走好,得空再來老朽這吃茶。」
「凌老請留步,」連灼說,召來雲團這就回棲渺。
還綁在銀杏樹上的方俞,可憐巴巴看著連灼和顧遙知漸行漸遠,不要不管他,不要啊——
「死小子,認我做師傅了嗎?」
「哼!」方俞斬釘截鐵:「不認!」
「好你個不識抬舉的死小子!」
「好你個可惡又可恨的死老頭子!」
「死小子!」
「死老頭子!」 「老朽告訴你,君上送你來老朽此處,必然有著君上的用意與安排,君上雖然沒有說,但老朽能夠猜到,命數如此,你不但是老朽命定的徒弟,將來還是連灼身邊不可
缺少的幫手。」
凌雲子還說:「你這個徒弟老朽收定了,不管你願不願意,單憑君上的用意與安排,老朽也要非收了你不可!」
棲渺山。
連灼停在梵生布下的結界,說:「遙知,師傅會害你嗎?」
「當然不會。」
這一點毋庸置疑。 連灼便拽住顧遙知的手,使勁把顧遙知扔向結界,就見結界紅光一閃,顧遙知眼看就要碰到結界被狠狠彈開的時候,結界消失了,還沒回過神來就被梵生凌空帶進懷
里。
「連灼!」梵生一字一句,暴跳如雷:「又想打架了是不是??」
「我要回棲渺山,這個辦法最管用。」
「信不信我現在就剁了你!」
「信,我肯定信,但你等會再剁我,我有件事要問你。」
「我沒空,你問別人去。」
想起小妮子和師傅一起棄他而去,梵生就推開顧遙知,回竹樓睡覺的。
「老鳳凰,我要問的事和遙知有關,你也不想聽?」連灼追上去,又被梵生給拂了開,他不聽,小妮子和他不是一夥的,太讓他寒心,都不想再管她的事了。
「凌老說遙知異於常人。」
「?」
梵生腳步一停,什麼意思?小妮子哪裡異於常人了?
「去遙知的竹樓,我去拿點酒過來,邊喝邊說,」連灼說,然後遞了個眼色給顧遙知,說點好聽的哄哄老鳳凰,師傅拿了酒就來。
顧遙知掛上笑臉:「君上,方俞被凌老整治得可慘了,倒掛著綁在銀杏樹上,我和師傅走的時候都還綁著。」
聽到方俞這麼慘,梵生心裡平衡了些,冷著的臉才有了緩和。
去顧遙知竹樓前等連灼拿酒來,梵生仔仔細細看看她:「凌雲子還說別的了嗎?」
「嗯,還說什麼無根則無源。」
「具體?」
顧遙知一字不差重複了一遍,臉上輕鬆自然,心裡又越來越虛。
看樣子梵生沒有瞧出她與常人不同,但不代表梵生現下一點也不懷疑,連灼拿來酒,喝了幾口后,問她說:「遙知,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和老鳳凰?」
「沒,沒有。」
「凌老不會無緣無故說那樣的話。」
「興許凌老聽說過我是太歲,沒見到我之前信以為真,見到了就看出我其實是假的。」
「但這跟根源有什麼關係?」
「呃……我不知道。」
【宿主,假裝失憶。】
如意提醒了她,她接著說:「我來九重天之前的事記不太清楚了,不明白凌老究竟是什麼意思,師傅就不要問我了。」
「老鳳凰,你覺得呢?」
「覺得什麼?」
「遙知哪裡異於常人?這麼多年你一直沒瞧出不對勁?」
「沒有。」
「凌老說了,遙知身骨有異,飛升比常人兇險,要麼折在飛升上,要麼飛升后非常人能及。」
最好與最壞的兩個極端,梵生斂起了眉心與目色,對她說:「把手給我。」
「幹嘛?」
顧遙知不敢,下意識把手往袖子里縮,表情也緊張起來,連灼都注意到了,就別說逃過梵生的眼睛。 梵生直接拽過她的手,控出內息從她掌心滲進她身體,縈繞每一塊骨頭,似有羽毛在梳理,似有輕風在吹拂,前後不足三秒,梵生收起內息,顧遙知身上一軟,暈倒
在梵生扶著她的臂膀里。
「怎麼樣??」連灼緊著聲音問,竹葉飄落的聲音在這一刻都有些擾人心弦。
梵生說:「你沒細問凌雲子嗎?究竟是什麼樣的異常?」
「沒,我以為你知道,這麼久了一直瞞著我,就急著回來問你。」
「我不知道,也沒有留意過,剛才探了下她的身骨,一無所獲,只能確定該長骨頭的地方一塊不多一塊不少,但骨頭與身骨是有區別的。」 「這個我懂,骨頭是骨頭,而身骨是指根骨,修仙的基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