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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關心則亂

  【九霄琉璃活了幾十萬年,在涅磐與重生中周而復始,而每次涅磐的焚身之痛,何嘗不是死過一回。】  這是如意以前聊天時跟她說過的,在驗生爐里呆了七天,顧遙知越發能體會,原來他經受著這樣的痛在重生和涅磐,然後再重生再涅磐,像一首無限循環的輓歌,為

  死了的人播放,又是活著的人在聽。


  九重天各宮仙主子都來了,站在無垢台下,等著顧遙知從驗生爐里出來的那一刻。  娉然也要來,又被天帝以下大雨為理由,禁足在靈毓宮裡,天帝用掌心觀微,眼裡是輕視與猙獰,他著實兩次瞞著梵生把顧遙知帶走,但這個顧遙知有什麼動不得?


  凡間的太歲到了九重天也是婢女,誰的貼身婢女都是婢女!

  對梵生禮讓三分,才由著這個太歲在九重天行走,可梵生做得太絕,把他的顏面踐踏得粉碎,還架空他手裡的大權。


  司戰之神與梵生那麼要好,新上任的冥府之君也是聽梵生的,刑屬現下再被梵生奪了去,他手裡還剩什麼?空有天帝之名罷了。


  驗生爐前,梵生掐算時間,快了,還有一小會。


  爐火的火苗越串越高,直至好幾丈,把顧遙知推送出來,雨水滴落在滾燙的小身影上,嗞嗞蒸發成水氣,她如若在煙雲流動中重回他視線。


  控風接她落入他懷裡,就像當初她從九重天的天上掉下來,帶著灼人的氣息燙痛他胸口。


  連灼幾步跑過來,拿起顧遙知的手腕把把脈,剛碰著又鬆了開,指尖像被火苗灼燒到。  梵生面前的濕衣裳很快就被她的體溫烘乾,蒸騰的水氣模糊了各宮仙主子們的視線,聽見梵生在蒸騰的水氣中告訴他們:「以後,誰再敢冤枉她,陷害她,嫁禍她,本

  君便與誰不共戴天!」


  音落,梵生抱起顧遙知,和連灼一起消失在蒸騰的水氣里,回華桐宮裡去。


  顧遙知身上沒有傷,只有嘴唇咬破了,乾結的血漬胡了厚厚一層,新的血漬又還在往外滲。


  她就這樣把焚身之痛忍受了下來,咬破嘴唇也不吭一聲,昏睡近一個月,全靠梵生轉給仙氣活著。


  香噴噴的燒雞煨在炭火上暖著,隨時醒來隨時可以抱著啃,還有酒喝。


  「漢堡……」顧遙知意識模糊地舔著嘴說。


  梵生聽成了憨包,吃的東西還是她在罵誰?


  「可樂……」


  她都這樣了,昏睡這麼多天還有什麼可樂的?


  「雞米花……」


  嗯?

  雞,米,花?三樣不著邊的東西搭在一起吃?她口味真怪。


  「如意……寶貝兒……你在哪裡……」


  顧遙知虛弱的動了動爪子,像在摸找什麼東西,玉如意嗎?他有很多,還有用各種罕見寶石做成的,她如果喜歡,等她醒了去庫房裡隨便拿。


  「水……」


  她終於說了個他能準確理解的字,梵生倒來茶水,扶顧遙知起來喝下些,按理說她應該清醒過來,卻又腦瓜子一歪,窩在他胸口睡著。


  梵生放她躺好,她這一覺睡到第二天中午。


  終於醒了,在燒雞的散發出來的香氣里醒了,肚子咕咕直叫,顧遙知從榻上爬下來,拽只雞腿就開啃。


  「你的吃相不能斯文一點嗎?」  雞腿掉出小手,顧遙知尷尬尋著聲音側過小臉看去,梵生背靠著坐在她的梳妝台前,翹著二郎腿,托著下巴,用嫌棄的目光看著她:「沒人跟你搶,你可以慢些吃,你


  也說過本君不是人,自然不會跟你搶吃的。」


  「君……君上,你……」


  顧遙知顧著吃東西,沒注意到梵生在她屋子裡。


  他問:「好吃嗎?」


  「嗯嗯。」


  「連灼每天都去買一隻回來給你煨著,本君墊付了所有的錢,」梵生摸出張賬單展開來給顧遙知看:「一共這麼多,你什麼時候把錢給本君?」


  他有那麼多價值連城的奇珍異寶還跟她斤斤計較,真是摳門!


  顧遙知在心裡嘀咕,然後說:「錢在乾坤袋裡。」習慣性摸摸平日里系乾坤袋的地方,沒有!


  「君上!我的乾坤袋呢?」


  「枕頭下面。」


  顧遙知去找出來,真金白銀分紋不少遞給梵生,說:「燒雞很好吃,君上要不要來一塊?」等他吃下去就跟他算錢,一塊雞肉該多少錢就要給她多少。


  梵生一眼識破,說:「不用,本君嘗過了。」


  「……那我再吃點。」


  「嗯。」


  梵生嫌棄顧遙知的吃相,又想多看幾眼,餓是什麼滋味他已經不記得,想在她的吃相里找找感覺。


  顧遙知雙手並用,嘴裡的還沒吞進肚子里,就新拔下一塊肉等在嘴邊,吃得滿嘴都是油,一會會功夫,燒雞就剩骨頭了。


  「再來一隻?」


  「不用了,吃得好飽,君上,我睡了多久?」


  「一個月左右。」


  難怪,睡太久了腦子有點迷糊,記憶斷片了。


  「去沐浴,之後來書房見本君。」


  「哦。」


  梵生在書房用觀微術找到連灼,差人把連灼叫來,說:「遙知已經醒了,你猜天帝會怎麼做?」


  「懶得猜,你是不是跟天帝說過什麼?天帝這一個月很是不對勁。」


  梵生不答,問連灼說:「考慮好收遙知做徒弟沒有?」


  「還在考慮中。」


  「差不多就行了,不要考慮得太久,驗生爐里的七天七夜證明了的她清白,但她並不是一點過錯也沒有。」


  「天帝下旨把刑屬交給你執掌,還撤換了三位司管上神,不是你的舊部就是你舊部的舊部,你一句話這事就結束了,難不成還要再懲罰她嗎?」


  「我讓天帝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你瘋啦?」


  「她不知道什麼是避嫌,本君就給她些教訓,讓她深刻記住,」而且……


  後面的話梵生沒有說出來,傳來侍衛去通知天帝。


  顧遙知沐浴回來,腦子裡剛整理出暈睡前發生了些什麼,天帝的聖旨就到了,毫不客氣判了她三十六道雷刑,立即執行。


  連灼攔著不讓,說:「遙知沒有下毒害人,只是那天不該跟娉然在一起,在一起又沒有及時察覺東西里有毒,但這不能全怪遙知,三十六道雷刑判得太重!」


  梵生什麼都不說,允准傳旨官和同行的侍衛將顧遙知帶去雷刑台。


  顧遙知不敢相信地看著梵生,驗生爐里煎熬了七天七夜,昏睡近一個月醒來,馬上就要帶她去受三十六道雷刑,他一不攔著二不說話,幹嘛?


  沒被燒死就要把她劈死?


  他知道她不是真正的太歲,她是凡人,一道雷刑就能把她劈個半死,三十六道劈完她得死多少回?


  『相信本君,只管跟他們去,』梵生無聲用目色告訴她,他自有他的安排。


  『確定?』顧遙知無聲用目光問。


  『確定。』


  他這一個月轉給她的仙氣在她身體里形成了護罩,別說三十六道雷刑,三百六十道也劈不傷她,還不會有一絲絲疼痛的感覺。


  旁人看不出來護罩,但是以連灼的修為是可以的,可連灼沒有,太過關心,而關心則亂。


  「老鳳凰!你真瘋啦??」連灼急得跳腳。


  「走,去看顧遙知受刑。」梵生說,一點不在乎顧遙知死活似的,就像是去看一出熱鬧。


  「你真不擔心還是假不擔心??」


  「你猜。」


  「……」


  連灼青著臉色拂袖走人,沒等梵生一塊。


  傳旨官按天帝的意思一路走著押顧遙知去雷刑台,走的越慢越好,把顧遙知馬上就要受三十六道雷刑的消息傳遍九重天每一個角落。


  各宮仙主子們不約而同聚到雷刑台,君上一個月前發了那樣的狠的話,現下又由著顧遙知受刑,三十六道天雷,一般上仙都撐不下來,何況顧太歲還不是仙身。


  「天帝駕到——」  仙主子們退到兩邊,給天帝讓出一條道,天帝眼裡是痛惜,心裡又是痛快,太歲頭上的土動不得?他今天偏要動一回!不要怨他,該有的懲罰不必免,九霄琉璃親口

  說的。


  顧遙知被綁到刑柱上,比她胳膊還粗的鏈條把她五花大綁。


  有仙主子給顧遙知求情,雲遠夫妻更是長跪不起,連灼想要直接打暈司雷之神的時候,梵生飛身落在刑台上,說:「連灼,休要放肆,這是顧遙知應該受的。」


  「遙知受不起,老鳳凰,你心裡明鏡一樣清楚!」


  「本君越是清楚,越要讓她受三十六道雷刑。」


  「你一定是瘋了,瘋了!」


  「君上,」雲遠磕頭說:「雲遠自請替顧姑娘代受雷刑,請君上恩准。」


  梵生冷冰冰回:「你憑什麼替顧遙知受刑?如果憑你是她朋友,出於仗義替她受刑,但仗義不是資格。」


  連灼被梵生這幾句話激怒,梵生自己要發瘋便算了,沒人攔得了,但也別讓一片好意的雲遠難堪。


  控出法力將顧遙知解開,連灼看著梵生說:「我棲渺山司戰之神連灼,有資格替遙知受刑嗎?」


  梵生輕笑著問:「你又憑什麼?」


  「就憑本戰神是她師傅!」


  顧遙知吃驚地瞪大眼睛,連灼就是她千辛萬苦尋找的師傅?梵生鬧這一出就為逼連灼收她為徒??

  連灼控了道風把她從刑柱前接到面前,當著梵生的面,天帝的面,各宮仙主子的面,決然道:「顧遙知,你可願做本戰神的徒弟?」  她當然願意,三年來盼的就是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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