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這是瀆職
「修仙不易，洛止上神死得可惜，比夜青時丟了冥君一職還要可惜，君上，」顧遙知猶豫后把話說完：「換成我，我會阻止這場悲劇發生。」 梵生又說：「你在本君這個位置上就不會這樣想，神的司職是對蒼生負責，而不是為了某一個人，改變洛止的命數，救下洛止一命，你以為是神祇該有的慈悲嗎？錯，
這是瀆職。」
「君上一點不為洛止上神難過？」
「需要嗎？」
「什麼？」
「本君活了幾十萬年，看過多少生離死別，你覺得本君還會難過？」 「我覺得君上會，君上只是無奈，天意如此，命數如此，誰也不能逆。」顧遙知說，迎視梵生沒有溫度的目光：「我不可能像君上一樣執掌命輪之鏡，所以才敢說換成我
我會阻止這一切發生，寄託一份希望，心裡就不那麼難過了。」
「這叫自欺欺人。」
「但是好過一點希望也沒有，只剩下難過。」
「你昨晚沒睡好吧。」
「嗯，」看了一夜的書。
「回屋子裡歇息，本君今早要去朝議，下了朝會隨天帝回宮，瀚軒很快會來，如果本君不在，你讓瀚軒去天帝宮裡。」
「是。」
行禮告退，走到寢殿門口了，梵生叫住她說：「在知淵殿借的書趁早拿去還了，都不是你現在該看的。」
顧遙知愣了一下，果然啥也瞞不過他，應了聲是，這就把書拿去還。
如意老高興了。
【宿主借別的書看吧，死了想自學成材的心。】
「你和君上一樣，不信我能把持住。」
【迫切兩字都快寫在宿主臉上了，不怪如意和九霄琉璃不相信宿主。】
「哼！」
氣乎乎把書拿去還，別的書沒心思看，顧遙知就沒有再借。梵生很晚才回來，帶著瀚軒上神，月色下，牡丹花叢里喝了會酒。
顧遙知偷偷瞄了幾眼，瀚軒上神比洛止上神多出幾分果敢之氣，不愧是跟著梵生決斷殺伐的人。 瀚軒上神在華桐宮住了三日，偶爾跟梵生切磋幾招，其餘時間都在打坐，第四日，瀚軒上神就去了極寒之地，天帝坐不住，頂著烈日移駕華桐宮，命輪之鏡前看著瀚
軒闖關。
緊張的汗水延著天帝耳畔髮絲往下淌，梵生也在看著，但比天帝冷靜得多。
顧遙知備好茶水就先從梵生寢殿里退了出來，梵生舉薦的人，猜想不會有太大問題，他知道何為天意，就不會推昔日的部下去死。
「好，好！」天帝激動的稱讚聲傳出寢殿，一掃幾日的憂慮。
闖關成功，天帝下旨召告四海，瀚軒上神接掌冥界，親賜封號——昭冥，瑤池設宴三天，以示慶賀。
瀚軒上神雙喜臨門，又十分低調，說的每一句話都謙虛有禮，收穫無數好評。
梵生沒有現身宴席，把自己關在寢殿里好幾天，瀚軒上神要去冥府任職了，梵生才出來送了瀚軒幾步。
天帝指派了十位仙官前去冥府，協助瀚軒上神接手工作，另外還賜了若干侍婢侍僕，金銀珠寶一類的賞賜兩百箱，浩浩蕩蕩一隊伍。
顧遙知看進眼裡，滿心感傷，還有誰記得夜青時嗎？記得洛止嗎？ 入夜，她輾轉難眠，讓如意掛機休息，她披上衣裳出去走走，聽寢殿的門吱呀一響，梵生走了出來，彈出一束紅光在寢殿前的空地上擴散成光圈，片刻，洛止上神的
身影緩緩顯現出來。
顧遙知暗自掐指一算，今晚是洛止上神的『回魂夜』。
「君上，」洛止跪地行禮。
「辛苦你了，這些年執掌返仙台，幫助像你自己這樣抱憾隕落的神仙重返仙途。」
「洛止不辛苦，也無怨無悔，神仙有神仙的執著，洛止明白。」
「你仙身盡毀，本君會以鳳凰之血為你重塑仙身，待你元神歸位，本君在返仙台迎你回九重天，續寫仙途。」
「多謝君上。」
「可還有未了之事？」
「沒有，洛止去極寒之前已經跟妻兒道過別了。」
「瀚軒會收令郎為徒，在你回來之前，替你執掌返仙台。」
「如此甚好，洛止感激不盡。」 梵生掐破指尖，一滴血彈進洛止眉心：「這滴血會在冥冥之中牽引你早日歸位，本君等你，本君亦代替天帝，代替在你司職期間重返仙途的仙家神祇，謝你這些年的付
出與執守。」
梵生莊重而又肅穆地向洛止躬身一禮。
洛止流淚了：「天帝倚重，君上厚愛，洛止此生足矣。」
同樣的莊重而又肅穆，洛止回禮，深深一鞠躬，眼淚滴落在白玉地面上，晶瑩如清晨的露珠。 「顧姑娘，」洛止喚她過去，說：「內子與小兒喜歡顧姑娘做的爆米花，有勞姑娘得空時差靈鳥為內子和小兒送一些去，洛止在仙府後院的桂花樹下藏了些還算值錢的東
西，需要多少姑娘只管去取。」
顧遙知哽咽了嗓音：「嗯，好說，上神一路走好。」
「時辰到了，洛止就此別過，君上珍重，顧姑娘，珍重。」
夜風襲來，洛止上神在風裡一點一點消失不見，留下那滴淚在風裡漸漸被風乾。
「顧遙知，」梵生走到她面前：「生意做的真好，冥府都有你的食客。」
「君上想說什麼？」
「賺了那麼多錢，把爆米花送一些給洛止妻兒，可以嗎？」
「可以，」她本就沒想要去挖洛止上神藏的私房錢。
「不早了，該休息了。」
「君上睡得著？」
「當然，而且還會睡得很好。」
「君上，晚安。」
她也會睡得很好，離開的人不管離開多久，別人都不再記起，也會深深留在梵生的記憶里，他越是說他不記得，就越記得清楚，替所有人銘記於心。
他就是一尊心口不一的神仙，鑒定完畢。
回屋子裡窩進被窩，入睡前隱隱聽見琴聲，叫醒如意，讓如意聽聽是首什麼曲子，如意一一比對系統有關樂曲的記載。
【宿主，這首曲子叫《相惜》。】
【若干年前梵生譜的曲，他還配了一段唱詞，一時間傳唱整個九重天，唱詞如下：】
百靈鳥，千葉草，春花秋月，知曉。
絲弦琴，桐木音，故人新酒，曾經。
如是說，橋有奈何，
歸去來，緣起緣滅。
夜色起，月霜依，滄海桑田，相惜。
娓娓琴聲在夜風中流淌如月華，送別故人，靜盼重逢，枕著琴聲入夢，神思格外安寧，充滿希望何懼夜色漫長？
興許他就是這樣熬過一年又一年。
天亮，差靈鳥給洛止上神的妻兒送去幾籃子爆米花，顧遙知挪出時間把《相惜》的唱詞抄寫了一份。
如意中肯評價。
【宿主的字有待練習。】
「九重天的文字比現世的難寫多了。」
【那就更需要宿主勤加練習，將來宿主是上神了，風光無限，卻寫得一手爛字，多難為情呀～】
「如意，你就不肯讓我把心思放在自學成材上，我真沒有這樣的想法，你還不了解么？」
【如意更了解宿主對於修仙是多麼多麼的迫切。】
「怪我啰，第七個主線任務遲遲不開啟。」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宿主就耐心等著吧。】
梵生也不讓她看修仙心法，她就只有練字打發時間。
梵生在日常起居方面不是個難伺候的主，生活習慣又千年不變，按瀾若衣交待她的去做就行了。
沒什麼大事發生，顧遙知相當有時間練字，上午把件派完，下午專心一意練上半天。 辣條繼爆米花之後成為九重天又一倍受喜愛的零食，媛雪上神當居首功，小夥伴們前去探望，媛雪上神拿那日送去的零食招待，辣條以絕對的味覺刺激淪陷小夥伴的
味蕾，一傳十，十傳百，一夜風靡，神仙們爭先下單，唯恐售罄。
兩三月過去，顧遙知又賺了個盆滿缽滿。
【叮，系統提示，主線任務開啟，公主的生辰禮物。】
顧遙知大喊萬歲，總算把第七個主線任務盼來了，而且還簡單得很，隨便在交易行買個娉然沒見過的小玩意，就能把娉然哄得樂樂呵呵，還相當體面。
【下個月就是娉然公主的生辰，算下來，宿主來九重天有三個年頭了。】
「倒回去一想，還是過得挺快，一天天盼著又覺漫長。」
【這就是心態的重要性。】
「給娉然選什麼禮物呢？」
【如意想想。】
顧遙知想到一個：「生日蛋糕？」
【怕是不行，容易壞。】
「洋娃娃？」
【現世的洋娃娃和九重天上的布偶相差很大，宿主覺得可愛的，公主未必會。】
「那就給娉然買些糖果吧，娉然喜歡甜食。」
【巧克力？】
「就這個！」
顧遙知當即拍板決定，訂一盒交易行里最貴的巧克力。
做戲當然要做全套，顧遙知去膳房拿了些糖粉麵粉，水果堅果。
從無到有是神祇的特權，隔空易物是仙家的本事，她這隻所謂的太歲非神非仙，充其量會點所謂的法術，所以她要把東西『做』出來，需要拿食材打掩護。
爆米花暢銷的那段時間，她可沒少去搜刮類似於玉米，一種在九重天叫『月影花』的果實，魚目混珠。 神仙們平時就拿這種果實炒著吃，九重天上的堅果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