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1.四十，不惑
“貼心？我看你是皮癢。”
“嗬嗬……沒有……我皮不癢，就是想讓娘子喂我一次。”
東辰錦倒也坦誠，不過現在他是傷病員，蘇雲染也隻能假裝不悅地搬起臉孔，“快吃。”
“好。”
蘇雲染雖然語氣不善，但是動作卻很小心輕柔。
東辰錦心中柔腸百結。
這就是他所深愛的女子啊。
麵冷心熱。
雖然看起來生人勿進，冷漠無情，渾身都是刺。
可事實上，這不過是她保護自己的麵具。
如果有人敢無視她的麵具，敢步步逼近的話，就會看到她步步後退了。
而他，十分享受逗弄她的樂趣。
像貓抓老鼠，很有意思，逗弄著逗弄著，忽然有一天，他就決定再也不放開這隻可愛的小老鼠了。
蘇雲染舀起一勺湯，又夾了一筷子綠油油的青菜，看上去讓人食指大動。
東辰錦張開嘴巴，非常乖巧地等著蘇雲染來喂他。
就在要喂到東辰錦嘴巴裏的前一刻，蘇雲染的手指一鬆，筷子啪一聲掉在低山。
東辰錦驚愕，低頭看向地麵。
“主子！”
恰好小郎中和花無缺兩人進來，聽到了裏麵的動靜，忙問。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蘇雲染讓開身前的位置，花無缺眨巴眨巴眼睛，“什麽啊？”
小郎中卻忽然臉色一黑，“菜裏有毒！”
“什麽？”
兩人趕過去一看，果然！
因為給東辰錦的筷子是銀質的，現在前端卻變成了黑色。
花無缺驚悚過後，怒氣衝衝地準備出去，“夥房是怎麽辦事？這東西誰送過來的？我把人抓過來去！”
“等等！”
小郎中及時喊著她。
然後低下頭來專心研究菜裏的毒。
蘇雲染長長輸了一口氣，現在想來，還有些後怕，在鬆手的前一刻，銀筷子上都沒有顯現出黑色來。
“怎麽樣？”
小郎中皺眉，“這是種很特殊的毒，它可以隱形，即使它不會立刻被檢查出來，在毒剛剛下的時候，除了下毒的人每人知道，但是過了那個時間以後，即便是銀針也能輕易試探出來。”
花無缺不懂那麽多，倒是也沒覺得那毒有多可怕，“說這麽多，說重點啊。”
“重點就是一沾斃命。”
花無缺驚悚地捂著了嘴巴！
小郎中神色前所未有地嚴肅，“這是苗疆五毒教才有的毒，而五毒教歸順於暗幽穀……”
蘇雲染和東辰錦對看一眼。
東辰錦給蘇雲染的是一個放心的眼神。
而蘇雲染，則是憂心忡忡。
五毒教屬於暗幽穀，暗幽穀屬於南宮蓮華。
南宮蓮華竟出動了暗幽穀的勢力來暗殺東辰錦。
這件事她要告訴東辰錦嗎？
還是，不告訴他，她自己去和南宮蓮華談？
如果說了，東辰錦必定看她看得更緊。
可是她現在這種身體狀況，如果留在他身邊，如果……死在他身邊。
“會不會是陵王派來的那個人？”花無缺一拍大腿，恍然大悟的樣子！
小郎中頷首，“也不無道理，陵王和暗幽穀素有往來，如果是她指使的暗幽穀，也說得過去。”
“好了，不要亂猜了。”小郎中站起來，“你去給主子重新做份飯來，我在這裏盯著。”
花無缺看看小郎中，皮笑肉不笑，“你不覺得你去做飯，我來盯著，比較合理嗎？”
小郎中想了一下，也對，便出去了。
“小花。”
“什麽事？”
蘇雲染牽了牽嘴角，“你入去喊個人來把這裏打掃一下吧。”
“啊哦哦！我這就去！”
小花很容易就被支開，東辰錦重新躺回床上，“你有話跟我說？”
“什麽？”
“你把小花支開，我還以為你是有什麽事情要告訴我，好吧，沒有就沒有，沒關係。”
蘇雲染無聲一歎，替他拉上薄被，“你的傷最多一個月，應該就能好的差不多了，好了，就回帝京去吧。”
正要拿開的手被拉住，東辰錦倏地睜開紫眸，“你呢？”
“我……”蘇雲染一笑，“我有件事要跟你說。”
東辰錦坐了起來，“我還以為你不想跟我說你，怎麽突然又改變主意了？”
這倒是和平常的蘇雲染不太一樣。
東辰錦忽然有些心慌。
蘇雲染搖頭，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前世今生加起來，她已經是快四十歲的老女人了。
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
到了不惑之年，還有什麽是看不透的呢？
還有什麽是好糾結的呢？
不想再因為什麽顧忌，什麽誤會，讓好不容易在一起的她和東辰錦再度分開了。
“沒什麽，早飯都是要說的，南宮蓮華是暗幽穀的少主，你知道嗎？”
“什麽？”東辰錦忽然覺得事情很棘手，“我早已知道南宮蓮華不簡單，卻沒有想到他的身份竟然這麽不簡單。”
的確，誰也想不到，南宮蓮華一國之君，居然還諸國公敵的暗幽穀有這麽深厚的一層關係！
“所以，你是想說剛才的五毒教的毒是南宮蓮華的派人做的？”
蘇雲染沉吟，“我們現在沒有證據，我也不能確定這是他派人做的，但是……”
雖然不願去猜，不願去想，但是事實就這樣擺在眼前！
三年前，南宮蓮華把她從初芸國救出來，她感念。
三年來，他對她的照顧也會無微不至，無話可說。
所以在南宮蓮華身邊待得越久，蘇雲染就越覺得自己欠了南宮蓮華人情多。
她想拉開兩人的距離，卻無意中越來越糾纏不清。
她帶兵打仗，一方麵，可以還南宮蓮華的人情債，另一方麵，可以遠離宮中的南宮蓮華。
但是人情債哪裏是說還就能還得清的。
就算是現在仍還揣著一點希望，希望那個人不是南宮蓮華。
盡管自欺欺人得可笑。
忽然一隻大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想太多，一切都是因為而起，是我拖你下水的，是我讓你這麽為難的，所以，你有什麽苦水都對我吐出來吧，我一定洗耳恭聽！”
蘇雲染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心中滿滿都是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