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2.刺耳
但是無恨亦無愛。
“雲染，你是在害怕！”
蘇雲染的雙肩突然被南宮蓮華緊緊扣住，劇痛滲入骨頭，她疼得皺眉，卻沒有反抗。
她輕輕搖頭，“曾經我的確是，但是這次，我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勇敢。”
這次她會做出這樣的選擇，是因為她看清了自己的心。
在東辰錦獨自一人麵對千軍萬馬的時候，他還能問出那樣的一句話。
你愛我嗎？
這樣一個男人，她如何能不愛？
縱使紅塵萬丈，鉛華落盡，當她驀然回首，才發現，原來她心中的位置早已不是空蕩。
她會恨，會生氣，是因為她在乎。
即使她再怎麽騙自己也不能說服自己忘掉那道身影。
三千白發也似增長了她的年歲。
她比以前更加懂得，什麽才是生命裏最重要的東西。
當看到她眼中的決絕的，南宮蓮華終於懂得，蘇雲染這次是真的想要離開他。
心中的情緒波雲詭譎，複雜到連他自己都難辨。
最後漸漸轉冷，冰封，薄唇掀起殘酷的弧度，“雲染，你知道我舍不得殺你，你想走，可以，不過你離開的那天，就是東辰錦明年今天的祭日。”
汗濕的手心漸漸握緊。
她早料到了這個結果，可是還是想試一試，南宮蓮華會不會給她一個例外。
事實是果然是她想多了。
身為一個帝王，所要學會的第一點，就是狠絕！
不會對別人殘忍，就隻能讓自己慘烈。
“有沒有第二條路？”
南宮蓮華的目光冷硬而堅決。
“即便他和你沒關係，但是他初芸國王爺的身份，還有小雪的事情，不管是因為哪一個，我都不可能放他活著回去的，雲染，你懂吧？”
“我懂，但是我還是想試著求你一次，我以為，你跟其他人，可能會有不同。”
她的語氣讓南宮蓮華忽然覺得很慚愧。
但是也隻是一瞬間的事情而已。
南宮蓮華目光悠遠，“雲染，我可以為你不同，但是如果沒有你，我就不會有什麽不同，你說你求我，我也沒看到你怎麽求我，你怎麽能奢望我網開一麵？”
蘇雲染薄唇抿了抿，“你覺得不夠嗎，要怎麽樣才算是我求你？”
南宮蓮華瞳孔一縮，“放下你的尊嚴和驕傲，你這高高在上的姿態是求人的姿態嗎？”
他就不相信！蘇雲染可以為東辰錦做到如斯地步。
對這個女子而言，這些幾乎就等同於她的生命。
她不會在任何人麵前示弱。
尊嚴……和驕傲嗎？
蘇雲染忽然向前一步，一掀下擺——
跪在了南宮蓮華麵前！
“你！”南宮蓮華又驚又怒！
明明是他提出的要求，他卻根本一點也不希望蘇雲染會這樣做！
蘇雲染目光垂斂，聲音卻是清朗，“陛下！我懇求您！放了東辰錦！”
人們常說男兒膝下有黃金，蘇雲染的這一跪，更是重似千鈞擔！
她按照他的要求做了，南宮蓮華卻比剛才更加的生氣。
“嗬！你以為你是什麽人？你這一跪就抵上一條性命了？蘇雲染，你還是太天真了。”
蘇雲染隻覺得麵前一陣風過，南宮蓮華一甩袖子，走了！
殿外傳來宮人們恭送他們尊貴帝王的聲音。
蘇雲染由剛才的跪改成了做，席地而坐。
她若有所思地望著南宮蓮華離去的背影。
她是太天真了嗎？
不，其實是南宮蓮華太執著了。
東辰錦並未被關押在天牢之中，因為有了上次他從天牢逃出去的前車之鑒，再加上他這次的身份和上次已經是截然不同。
所以南宮蓮華下令，特意在宮中，給他覓了一處所在！
這一處所在，就在南宮蓮華的眼皮子底下，一座偏殿。
璃月國偏西北，夏天很短，冬天很長，春秋幾乎都是一閃而逝。
現在已經感覺到了秋的肅颯。
偏殿陰冷潮濕，東辰錦手腳都鎖上了厚重的手銬腳鐐。
偏殿因為年久失修，門窗有無數的破洞，冷風從外麵灌進來，像是尖刀割進骨頭裏。
他扯了扯嘴角，倒有種苦中作樂的感覺。
南宮蓮華以為他暫時失去了內力，會驚慌失措。
但是他忘了，在這之前的很長一段時間裏，東辰錦都是以一個“弱不禁風”的病秧子形象出現在世人麵前的。
所以有沒有內力對他來說，並不是當務之急。
隻是這麽一直關在這裏，他見不到想見的人，就有些無趣了。
吱啞一聲，大門被推開。
先是一個侍衛摸樣的人開道，然後一身耀眼的明黃出現在他眼前。
看守的人跪了一地，“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南宮蓮華卻看都沒有看他們一眼，“滾出去！”
他們不知道一向冷靜自持的皇帝為何會發怒，但也連忙把地方讓給了他們，反正出什麽事都有這個俘虜扛著。
東辰錦盤腿坐著，想著根本沒有看到南宮蓮華進來一般，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
南宮蓮華越看他這副模樣越是氣惱，二話不說，走上前去一把揪住東辰錦的領口。
對上的卻是一雙比他還要冷的深紫色眼眸。
更刺目的，是東辰錦唇邊絢爛的笑。
“你很生氣，因為你不如我。”
聲音不高，卻一字一句都讓南宮蓮華聽了個清楚，“混蛋！”
南宮蓮華嘭一拳砸在東辰錦臉上，然後頭也不回地迅速離開了。
東辰錦揩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果然看到衣服上暈染開了紅色的鼻血。
“火氣真大。”
揚了揚嘴角，雖然牽扯到了剛剛被揍的地方，但他還是笑得放肆！
南宮蓮華在門外聽到背後那笑聲，頓時覺得猶如鋼針刺耳！
“餓他三天三夜！一滴水都不許給他！”
“是！”
“什麽？你說的是真的？哥哥真的這麽說？怎麽會？怎麽可能？”
南宮若雪搖著著自己宮女的肩膀一個勁地問，就是不相信宮女剛剛帶回來的消息。
“公主！公主！”丫鬟被搖地直發暈。
南宮若雪沒得到答案也懶得再問了，她是個急性子，立刻就開始張羅，“春蘭，你趕快去給我弄一身侍衛的衣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