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燈座之下才最黑
柳芸萱聽著甚是高興，不管她是什麽居心，這都是自己希望的，反倒是徐陌冷眼問到：“為什麽要勉強自己？狗仔進不來的。”
“你不要覺得我信誓旦旦必有所圖，我雖然不是圈內人，可也知道什麽叫做戲做全套，現在外麵那麽多矛頭指著我們，要是我們還打內仗，隻會讓人看笑話，你現在身上有傷，要是我在家好吃好睡，人家會更相信我們感情破裂，我在這裏，至少外人的嫌話和猜疑也會少一點。”向彤說著笑得有些苦澀，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忽然決定留下來，進來之前根本就不想多待的，可是現在，連自己都猜不出自己的心意了，或許在這裏也是為了逃避，老話說，燈座之下才最黑。
柳芸萱疲憊極了，撐著沙發扶手站起來，拿了包包，踱著懶散的步子出去，關門之前悉心交代道：“記住你們自己說過的話，很多事情重要的僅僅是結局。”她的眼光在兩人身上流轉開來，多了幾分警告的神情。
雖然已經入夜，可下麵滿是好奇的人，一向安靜的醫院被他們吵得不成樣子，保安一次次疏導他們，還擺出病人需要靜養的說法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可架不住他們也有自己的職業道德，不追到有價值的新聞是絕對不會撒手的，此時的向彤和徐陌對於就像天上的星星，看得到但抓不到，卻心懷幻想，不甘放手。
夜深不見底，抬頭看看，厚厚的烏雲壓在城市上空，不久前的夜空還是清朗的，纖雲弄月，現在卻像是把所有的情緒都積攢起來，成了觸不到厚薄的烏雲，氤氳著濃濃的水汽，就連夜風都挾著露，吹到臉上，不知不覺就濕了一片。向彤以為隻有三月間才有煙雨蒙蒙，沒想到在秋夜裏也能感受到，不過就是多了些許陰涼。
VIP病房內設施一應俱全，與其說是養病，其實更像是住酒店，潔麗送來的洗化用品擱在洗漱台上，在燈光和大理石台麵的映襯下更顯品質非凡。水龍頭上未幹的水滴像是鑽石，一閃一閃，直晃眼睛。向彤關了燈，輕輕躺在配床上，那床板硬極了，比起家裏的進口床墊真是讓人無法安眠，翻個身險些掉下去，伸手怕鎖腳的空間很是局促，讓她甚是懷念那個小小的家。
“上來吧，陪床不好睡。”徐陌在黑暗裏小聲勸她，她以為徐陌已經睡著了，殊不知這是個難眠的夜晚，且不說徐陌脖頸上那個頸托弄得他很不舒服，就是沒有頸托，心裏頭壓著事情，也照樣沒辦法睡好覺，他知道向彤的習慣——認床，於是提議同塌而眠。
向彤不是不動心，畢竟這樣下去，明早估計會渾身酸痛，可礙於兩人正在鬧別扭，怎麽能為依據好話就輕輕鬆鬆放棄立場？她輕輕翻個身，盡量不弄出聲響，可脊背不管怎麽放都不好受，她用比徐陌更小的聲音回拒他：“不用了，我挺好的。”
徐陌看不見她的連，卻知道她一定是緊皺眉頭的，於是深深歎口氣，下了結論：“哎……到這時候也不忘倔強。”
向彤心裏一陣酸澀，她的倔強在他眼中或許一文不值，可這是她最後的資本了，因此，隻有她敝帚自珍，視若珍寶。
一道驚雷想起，電閃雷鳴的夜晚最是難熬，尤其對失眠的人而言，雨點重重砸在玻璃上，沙沙作響，攪得人心煩意亂，不過也正因為這樣，樓下開始人聲鼎沸，甚至蓋過了雨聲。向彤聽見那些人被於澆濕之後的尖叫聲，他們慌不擇路，四處尋找躲避的場所，保安依舊堅持不讓他們入內，兩邊爭執漸起，開始還是請求，到最後就成了咒罵，相持不下，媒體走投無路，隻能四散離去。下麵終於恢複了就為的安寧，對比之前的熱鬧，此時靜得讓人害怕。
夜助愁懷人不寐，懷人不寐一庭秋。
向彤不敢歎息，生怕驚擾了夜。驚雷再次乍起，嚇得她震顫一下，床板跟著搖動，發出吱吱的響聲，心髒都跳到了嗓子眼，突突的聲音自己都能聽見。猛地被單被人掀開了，她驚恐地向後看看，正要尖叫，徐陌貼過來用手指壓著她的嘴唇。
“噓，別叫。”徐陌說著自己也躺了上來，向彤不可思議：“你要幹嘛？”徐陌從後麵抱著她，頸托頂在她的後頸和肩膀上，生硬冰冷，涼得她不由倒吸口氣，這樣的姿勢著實不舒服，她剛一扭動身子，徐陌卻環得更緊了，喝著氣在她耳邊呢喃道：“別動。”她這才意識到這麽窄的床，徐陌必定大半個身子都吊在外麵，相比之下，他才更加艱難。
“你這樣很難受吧，況且你身上還有傷，你回去睡吧。”向彤緩和了語氣，似有些溫柔，徐陌聽在耳朵裏，心上又暖又軟，緊緊貼著她的側臉，想要吻她。
溫溫的鼻息噴在向彤臉上，又癢又麻，向彤一點點沉醉下去，就在快要吻上她的時候，理智抓住最後一絲情感，踩下了刹車，向彤使勁別過臉，卻不想脊背重重撞在徐陌胸口上，徐陌裂開的肋骨所感應到了壓力比實際大小還要多，鈍痛敲擊著神經，他本能地弓起身子，向後拉開小小距離。
“嘶！”
向彤又些慌了，翻身過來：“很疼嗎？”徐陌隻是搖頭，雖然很黑，可她還是看見徐陌緊閉的雙目和痛苦的眉頭。她惱自己大意，竟然忘了徐陌胸口的傷，自己也連忙向後退，不想退得猛了急了，一下子撐出床沿，她瞪著驚恐的眼睛，雙手在床板上嘩啦撓出一道印子，張口欲叫喚，卻被徐陌飛快伸出的手臂撈了回來，他緊緊把她揉進懷裏，顧不得胸口再度被重重撞擊，隻是扶著驚慌失措的向彤，口口聲聲安慰道：“沒事的，沒事的，你好好睡，我在這裏。”
向彤心裏亂七八糟，本來已經涇渭分明的兩個人，此刻卻像牛皮糖一樣密不可分，休戚相關，她的手也攬著徐陌的背，她糾結得很，卻不能也不願放手，頭頂在徐陌的頸托上，忍不住輕輕啜泣。
到了還是沒辦法若無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