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生活不是過家家
片名叫《向晚》,清新文藝的風格貫穿全片,徐陌在裏麵飾演一個落魄潦倒的藝術家,出場造型很是邋遢,甚至有點流浪漢的落魄。一次偶然的機會,他遇見了江夏扮演的女主角,並且陷入愛河,他決心為了愛人重振旗鼓。經過多年努力終於在圈內嶄露頭角,還獲得不少國際大獎。可悲劇卻發生了,他不幸患了絕症,最後依依不舍的死在戀人懷裏。
徐陌這次的表現很是突出,影片末尾,他躺在病床上,臉上是氧氣罩,戀人握著他的手直掉眼淚,他掙紮著摘掉麵罩,艱難的擠出一個笑容,小聲說道:“這一世,不夠我愛你……”他眼角默默滲出淚滴,戀人顫抖的手愛撫著他蒼白的臉,他吃力的歪過頭,在戀人手心印下一吻,神情愛戀,然後一臉滿足的離去了。
會場裏響起隱隱的抽泣聲,很多人都情難自禁,可是他不知道,她在這一刻也哭了。
影片結束,場內重新明亮起來,隨之而來的還有陣陣掌聲,主演紛紛擁抱畢導,不無感激。媒體更是毫不吝惜膠片,徐陌在眾人的簇擁下,像個王者,渾身都是光芒,這讓她想到了《獅子王》裏的辛巴,站在高高的懸崖上審視他的王國。
他回頭,看見人群裏的她,淡淡一笑,心醉神迷。
她想起之前徐陌還在拍這電影的時候,她看過劇本,當時就很感動,他笑話她多愁善感,他說:“你知道怎麽才能打造一部感人肺腑的影視作品嗎?”
她隻是搖頭,他說:“悲劇片的三大殺器,第一是家族恩怨,第二是換子疑雲,第三就是最常見的天人永隔,這就包括各種絕症和意外。”
“那要是沒有了這些,還能讓人感覺悲戚嗎?”
他拿過劇本略略翻一翻:“那就隻能等世界末日了,其實那算是一個Happy Ending,大家都一起去死,也就沒有所謂誰被留下的說法。信耶穌的就去見耶穌,信釋迦牟尼的就去見釋迦牟尼,沒信仰的大不了換個地方有緣再見咯。”他說完就把劇本塞在茶幾腳下,還晃晃茶幾滿意的說:“終於穩了。”
她知道他是開玩笑,於是就順著他的話問道:“那要是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你舍得死嗎?”
他說:“好啊,那我們一塊兒上馬克思那專修哲學去。”她笑笑,他卻直視她點漆的眸子說:“我是認真的。”
“誰要跟你一起去啊,美得你!”她不屑一顧:“我才不要學惱人的哲學。”
“不管你喜歡學什麽,我都陪你去。”
眼前的他還在接受媒體的采訪,一時肯定是脫不開身,就算他能不理,她也不可能和他牽著手一起回家。
梁少哲拿著相機過來,問她怎麽還不走,她說快了,他把相機收進包包,她問:“你不拍了?”
“該拍的都已經拍了,剩下的也沒意思。”他回頭看看場內,向彤循著他的目光看見那個‘她’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怪不得他不再留戀。
他問:“你那個同事呢?”
“男朋友來接,歡天喜地的走了唄。”
“那一起走吧。”
她不由看看舞台,他正好也看見這一幕,雖然臉上掛著笑,可她看得出他眼裏是深深的不樂意。她做了個無可奈何的表情,飄然遠去。
向彤跟家裏人說今晚同事聚會,晚上就不會來了,偷偷溜回徐陌的房子,等到很晚他才回來,渾身酒氣。
“怎麽那麽晚?”
“慶功酒會。”他把東西隨手一扔,自己也癱在沙發上。閉著眼睛臉色微紅,看得出喝了不少酒。
“喝這麽多幹嘛?”她幫他歸置好東西又擰了毛巾給他擦臉,他故意把臉別過一邊,不想受她擺布,她有些生氣:“徐陌,別亂動,聽話!”
“那你自己呢?”他死死盯著她:“我說過不止一次,希望你不要再見那個記者,可你就是不聽,今天更離譜,竟然還在我眼皮子底下,你是當我瞎了還是植物人!”他忽然暴躁起來,語氣史無前例的重。
“我不想跟你吵,你先去洗個澡,早點休息吧,明天還有工作。”她多少都覺得委屈,可是現在他喝了酒,總不能這個時候跟他鬧脾氣吧,以他的個性要是真吵起來,搞不好整個小區都能聽見,那麽之前的苦心就都白費了。
“向彤!”他忽然送沙發上站起來,拉住她不讓她走,因為喝了酒,他差點沒站穩,眼睛裏全是血絲,鼻孔因為憤怒而微微擴張:“不要每次說到這件事就跟我玩消失!”
向彤甩開他的手:“你要我說什麽!嗯?”她的樣子不無不快,她忽然苦笑起來:“你難道要我衝上台去拉著你回家嗎?還是要我搶過麥克風把我們的事公之於眾?或者我直接跟梁少哲說上麵站著的那個叫徐陌的,就是你要采訪的那一個是我的男人?你是想這樣嗎?”
他愣愣看著她,皺著眉頭說不出話,她平和語氣的說:“徐陌,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生活不是過家家,沒有NG重來的機會。我知道我該做什麽,我不是那種水性楊花的女子,我不說從一而終那種老古董的話,但我知道什麽叫一心一意。”
他忽然抱住她,隻是奮力喘著氣,像是要克製什麽,她一下子就被濃重的酒精氣味包圍,有些呼吸困難。久久之後,他語氣憂傷的說:“小彤,如果有一天,我是說如果……你會不會離開我?”
向彤從沒有想過會有這種事情發生,一時間被嚇著了,她歎口氣說道:“連你都假設不出來‘如果什麽’,我又怎麽會離開你呢?”連自己都不忍說下去,算了吧,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
她一夜無眠,思考著是不是自己平時太過於冷靜,才會讓他愛得這麽沒把握?他也睡不安穩,中間驚醒過兩次,她無奈擁起他,就像懷抱小孩子。她想,如果可以的話,她寧願沒有遇見他,那樣他至少還是灑脫不羈的王子,而不是徹頭徹尾的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