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我們都太孤單
在橫店的日子徐陌自知掩飾不了身份，也就懶得武裝，向彤便以助理的姿態跟在他身後，把橫店逛了個遍。
時不時有遊客熱情過來簽名合影，徐陌無一不以禮相待，他幾次想拉著她一起拍照，可是都被她拒絕了。她不愛出風頭，也不想靠徐陌出風頭，她隻想在一旁靜靜看著他，這樣自己心情也會好的。
有時候粉絲太熱情就會請她幫忙拍照，她舉著相機，覺得徐陌始終.……始終是在看自己，而不是看鏡頭，這讓她有些心亂如麻，有幾次差點忘了按快門。她隻好提醒自己，別妄想。
曾經有學者說每天看帥哥十分鍾相當於做了半小時的有氧運動，能多活四五年，她想，把現在的時光累積起來，她大概到了雞皮鶴發的光景都還算得上是豆蔻年華。
這天半夜她正睡得迷迷糊糊就接到徐陌的電話，他在那邊壓低聲音說：“你下樓來，快點。”
她不知道他要幹嘛，反正就是聽話的換好衣服下樓去，深秋的夜裏已經很冷了，弄得她瑟瑟縮縮，到了樓下剛好遇上起風，鼻子一癢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噓。”側目看見徐陌隱在樓梯轉角做著噤聲的手勢，光亮的眸子裏全是笑。
“你幹嘛呢？”
他走過來牽起她的手小聲說：“出去玩。”
“發什麽神經？這大半夜凍死人了。”
他解下自己的圍巾把她包得像個粽子，那是他代言的品牌，一個單品的價格是她幾個月的薪水，那上麵還有他的體溫和味道，暖得她有些心猿意馬。
兩人故地重遊，白天去過的地方晚上來看又是另一番趣味，‘紫禁城’也不似陽光下那般巍峨，‘清明上河圖’裏的景致卻越發嬌媚。
“幹嘛非得深夜來？”她很是疑惑。
“白天人多，晚上除了趕夜戲的劇組沒人會發瘋出來瞎晃悠，清淨多了。”他說這話的時候神色奕奕，把她的手握得更緊了一點。
“這裏你大概都玩兒膩了吧？”
“之前純粹是工作，往往拍一天戲下來跟死狗似的腳都不願意多邁一步，我也是這兩天才有機會好好的遊蕩一下，都是托你的福。”
她瞅一眼他的得意，沒有說話。
“咱們來拍個照吧。”他拿著手機盛情邀請：“一直想跟你留個紀念，哪裏知道弄了半天你倒是幫我和粉絲拍了不少照片。”
“好。”她和他並肩站立，他整整高出她一個頭，他將頭輕輕搭在她頭頂，這樣親密的距離讓她渾身一陣酥麻，可她還是盡量淡然的笑著，假裝不在意。
每到一個景點他都要提出拍照的建議，姿勢無不親近，他的笑永遠是春回大地的溫暖，她則顯得稚嫩單薄。
他說：“橫店其實最沒意思了，像個白菜燉土豆的大雜燴，一年到頭都看不到多少真實的東西，全是一群演員沉浸在白紙黑字的劇本裏追歡賣笑，從古演到今又怎樣？都是別人的故事。”他拉著她，迫使她一點點靠近自己，孜孜汲汲地說：“我隻想演自己的故事。”
她有些發懵，可他已經舉著手機把兩人框在屏幕裏，按下快門的一霎他轉頭在她臉上輕輕一啄，閃光燈明了又暗，照片裏他眉目含情，而她卻呆若木雞。
那個輕盈的吻來得那麽突然，吻得她茫茫然不知所措。
他說：“小彤，相愛吧，我們都太孤單。”
他用修長的胳膊將她包圍，背後是磅礴的秦王宮，此刻卻在吟風弄月。沒有纏綿悱惻的場麵，沒有對白的你愛我。她的感覺像是吃了一顆金桔，微微辛辣的表皮，酸甜混雜的漿汁，和此刻的情感一樣層次豐富。
她沒有回應，可是他已經笑了，在她耳後眼笑眉飛。
黑夜說思念讓人簡單，星星說月亮最寂寞，你是我一場好夢，明天一切好說。
她很少會去想‘至死靡它’這樣悲壯且毫無退路的詞，因為任何誓言都是對愛情本身的不信任。
向彤收拾好東西和苗妮小冰一起站在路邊等車，遠遠就見梁少哲挎著包包站在馬路對麵，一天之內這是第二次見到他了，不覺有些好笑真是詭異的緣分。
“嘿，梁少哲。”她揮著手跟他打招呼，他先是四下環顧，接著才看見她纖弱的身影和雀躍的神情，出於禮貌，他穿過馬路去跟她碰頭。
“這麽晚了才下班？”他拉拉包帶盡量減輕肩上的負擔。
“你這是收工還是開工？”
他抹一下腦門上的汗：“跑了一天，剛趕完稿子正要回去。”
“這不是剛才新聞裏看見的那個報社記者嗎？”還是苗妮眼尖，一下就認出了梁少哲，並且迫不及待跟他握手：“你好，我是小彤的同事，你今天采訪徐陌的片段我看見了呢！”
他有些不好意思：“沒想到我還能露回臉，明天怕是要考慮請個經紀人了。”
向彤被他逗笑，上次相親的時候隻覺得他不苟言笑，原來他也是有點小幽默的。她故意問：“徐陌很難采訪吧？”
梁少哲想了一下才說：“也不算吧，畢竟他們身不由己，說什麽做什麽都是經紀公司事先預設好的，真正由得自己的部分少之又少，一般都會簽些保密協議之類的，要是為了我們的一碗飯而砸了人家的飯碗，我們跟狗仔就差不多了。再說，我看徐陌今天說的話也就是純粹賺個噱頭，混娛樂圈人氣很重要。”
她在心裏偷笑，徐陌可不是任由經濟公司擺布的乖乖牌，不過就是靠專業素養掩人耳目罷了。
小冰聽著連聲說：“對對對，我就覺得他是說著玩的，要是他有了心上人恐怕會有無數粉絲痛不欲生的，比如我。”她做了個上吊抹脖子的舉動，接著又諂媚的問：“梁大記者，你們幹這行的是不是都有些內幕消息啊？”
梁少哲才不上當：“我們要是有什麽內幕消息也隻是比你們早知道一點而已，媒體又不傻，何必放著新聞不報？”
“你就別八卦了，看看你把人家弄得多尷尬！”向彤說了小冰兩句，實在不想梁少哲被這個八婆逼到精神分裂的地步。
“喲，我還沒說幾句你就打上掩護了，我看你倆有奸情！”小冰一句無心話卻著實讓兩人大為吃驚，尤其是梁少哲那表情簡直像是吃了過期的死豬肉罐頭，忙解釋道：“誤會，都是誤會。”
“人家可是有心上人的。”這一句向彤絕不是胡謅，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她就看出梁少哲的心思根本不在自己身上，純粹是應酬了事而已，隻不過他做的比別人都像模像樣。
恰逢公車到站，向彤不由鬆口氣，連轟帶攆把兩個閑著無聊搬弄是非的女人送上車。
“剛才她們是開玩笑的，你別在意。”
他釋懷一笑：“沒關係，我不也成天拿筆杆子開別人的玩笑嗎。”
“行了，我自己等車就好，你先走吧。”
他覺得不妥，硬是等她的車進站才轉身離去，她從車窗裏伸出頭說：“下次叫上她一起吃飯吧。”
他愣了一下，似笑非笑的說：“她……怕是沒什麽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