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微妙

  向彤那時還沒有跟徐陌在一起，可是聽說的時候就很擔心他，打了電話給徐陌，徐陌說醫院裏有好多記者，都是看了網上的內容要過來采訪，向彤不想給徐陌添亂，隻好等徐陌出院回來才偷偷到他家去看望他。


  那晚向彤在床前看見還有些虛弱的徐陌，徐陌扯著嘴角對她笑，才笑了兩聲就猛咳起來，她輕輕替他拍背：“好好躺著，我下次來的時候給你帶點湯水什麽的，我媽會熬那種潤肺的湯，我以前咳嗽的時候喝了兩次就好了，隻是味道就不如普通湯水那麽可口。”徐陌看著她不說話，向彤又說：“是不是不喜歡，或者我下次來的時候給你買止咳糖漿好了。”


  “謝謝。”徐陌咳得眼睛濕了，向彤有點出神，真好看，像天上的星星一樣一閃一閃的。徐陌也沒有見過這樣溫柔的向彤，印象裏向彤就是那個圓臉發怒的小女孩兒，一把就能把他從滑梯上推下來，連手都摔斷了，可是眼前的人已經長大了，尖尖的下巴，小巧的鼻子，還有一頭長長的黑發，跟記憶裏的女孩兒根本就是兩個人。


  向彤幾乎天天都帶著向媽媽的湯水來看徐陌，徐陌心裏有些異樣的感動，但他不敢動聲色，害怕向彤會疏遠他。


  一個星期後，向彤又來敲徐陌的門，半天都沒有人開門，她有些慌張，擔心徐陌是病得不醒人世，就在此時收到徐陌的信息，他說他外出拍廣告，幾天以後才能回來。


  向彤先是生氣，昨天來的時候怎麽不說？害她白擔心了，可是後來就高興起來，他能工作也就是沒事了，手指敲在電話上按出幾個字：“好好照顧自己。”


  徐陌收到短信的時候高興壞了，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可就是忍不住想笑。


  過去的事情就像幻燈片一樣，一張張拂過眼前，那時候的向彤還真是可愛啊，就是從那個時候起徐陌不喜歡讓向彤知道他的工作事宜，尤其是危險的部分，他不想向彤成天提心吊膽。每次向彤都是在看過徐陌的作品之後才知道他原來做過這麽險象環生的事情，在一起之後有好幾次向彤因此指著徐陌就開始罵，罵他不愛惜自己的身體，罵他的隱瞞，徐陌總有辦法對付，要麽就說是用替身，要麽就用懷柔政策，總之讓向彤放心就好。


  向彤對於徐陌的不告而別有些無奈，本來沒覺得他有多重要來著，可是在他不在的三天裏還真是少了些什麽，她不覺得自己賤，隻是沒有人跟自己吵架鬥嘴的日子真的很無聊。


  三天後徐陌回來了，還給向家帶了好多禮物，向媽媽笑逐顏開，向爸爸也讚不絕口，向彤送徐陌出門的時候，徐陌偷偷塞給向彤一個小盒子，向彤惴惴不安的等到了晚上才躲在被窩裏偷看。


  打開盒子她就傻眼了，還以為是什麽貴重的東西，原來是一顆糖果，粉紅色，裝在透明的玻璃紙裏麵，還有一張小紙條：知道你愛吃甜食。


  向彤剝開糖紙，小小的糖果甜得出奇，可是一點也不膩，滿口留香，眼前竟然浮出徐陌的淺笑，她覺得一定是徐陌在糖裏下藥了。後來她一直在找這種糖果，走遍各大超市，就連街邊的小賣部都找過了就是沒見過一模一樣的。


  徐陌的廣告很快就占據了電視台的黃金時間，他上鏡頭很帥氣，笑起來八顆牙齒閃著光澤，向彤走到哪裏都能看見徐陌的身影，這無疑是成就徐陌萬丈星輝的開始。他是在上次的落水事件被周導發現的，周導借廣告跟徐陌建立了良好的合作關係，接著又把他推薦給相熟的劇組，很快，徐陌就成了圈內炙手可熱的炸子雞，一時之間片約不斷。


  他投在一家不錯的演藝公司旗下，跟了現在的經濟人柳芸萱，公司砸重金包裝宣傳他，就在一年半之前徐陌猝不及防的爆紅了。


  向彤很是欣喜，可是她發現自己和徐陌有些疏遠了，因為徐陌忙得根本就見不到人，有好幾次向彤去敲他的門都沒人應，向彤心想，或許自己根本就隻是個老同學和普通朋友，現在的徐陌隻能仰望，也許他隻有偶爾看見手上的疤痕時才會想起世上還有一個叫向彤的人吧。這樣的想法讓向彤開始自卑起來，甚至是落寞的。


  這樣的情緒在一通偶然的電話裏得到了印證。


  那天向彤想起幾個月前把東西落在徐陌家裏，經過一番心理鬥爭還是決定打電話給徐陌。


  徐陌起初看見向彤的電話也愣了一下，他不知道向彤最近為什麽不愛搭理自己，雖然心裏也焦急，不過那麽多工作壓得他沒多餘的時間去胡思亂想。


  “那個，我有件東西忘在你家裏了，你什麽時候在家，我去取。”徐陌那邊很熱鬧，他很費力才聽見向彤說的話，他想了一下，明天就要去外地拍戲，要等半個月才能回來，可是他又不想錯過跟向彤理論的機會，於是說：“我今晚回家，你等我電話。”


  徐陌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做，明明忙的要死，可還是想見向彤，哪怕是鬥嘴也好。


  晚上徐陌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一點多，門口有個人蜷在角落裏，他走過去一看竟然是向彤，而且她很離譜的睡著了。


  “喂，你到底是什麽物種啊，這種情況下都能睡著。”徐陌拍著向彤的臉，向彤是被一股濃重的酒氣熏醒的，朦朦朧朧就看見徐陌蹲在自己麵前，她揉著眼睛說：“你回來了？”


  “廢話，要不然你見到的是鬼啊。”徐陌拉她起來，開門進屋。


  “你喝酒了？”


  “嗯，今晚跟劇組的朋友聚會。”


  “哦。”向彤的不以為然讓徐陌有點生氣，他抱怨一聲：“向彤，你最近怎麽都不理我？”


  “徐猴子，你好好想想到底是誰一天到晚忙得不見人影，你喝酒了不要拿我發酒瘋好不好？”向彤口氣很不好，明明就不是自己的錯。


  “見不到人你不會打電話啊？”


  “你別無理取鬧啊！”向彤知道他有點微醺，不想跟他吵架。


  “你什麽東西放我這了？”


  “保溫壺，上次給你送湯來忘了拿回去。”


  徐陌進廚房找了半天，終於在角落裏發現了，遞給向彤的時候，向彤接過就想走，徐陌不幹了，嚷道：“我是不是要感謝這隻保溫壺啊？要不然你也不會想起給我打電話。”


  向彤搞不懂徐陌是怎麽了，更不明白自己為什麽就有點難受，好不容易見著了，原來除了吵架什麽都沒有，那麽之前那些像朋友的感覺去了哪裏？是不是自己做夢了？這跟剛見麵那回的劍拔弩張有什麽區別？原來繞了這麽大一個圈子還是辛辛苦苦幾十年，一覺回到解放前。


  向彤隻是淡淡說：“好啊，我代保溫壺接受你的謝意。”


  在接下來的半個月裏他們沒有再聯係過，不是不想聯係，而是上一次鬧成這樣，大家都是有脾氣的人，誰都不肯先低頭。


  再見徐陌就是遭遇狗仔的那天晚上了，那晚徐陌抱著向彤的時候，向彤幾乎聽到了自己心裏打鼓的聲音，這麽一下子就想把前事一筆帶過嗎？不過他的懷抱真的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