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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事件始末

  三月驚鴻,江南草長,雜花生樹,群鶯亂飛,一輪殘陽西垂,碧水旖旎。晚風輕拂,煙波萬裏,水天一色。


  晚飯時間,酒樓飯館漸漸熱鬧開,大堂裏呼叫聲與跑腿聲交接而替,瓷盤碗筷輕輕撞擊,此起彼伏,一排嘈雜景象。


  而二樓臨街的雅間,合上門,就是一個寧靜的世界。桌上幾盤小菜,都是精心烹製,茶是君山銀針,因衝泡時芽尖衝向水麵,懸空豎立,後徐徐下沉杯底,形如群筍出土,又像銀刀直立,由此得名。稍飲一口,就覺此茶香氣清鮮,味道甜爽。


  不過來酒樓吃飯,自然是要喝酒的,南宮靈端起酒杯,略微別扭道:“好酒呢,你們也都喝過,再名貴的也不稀罕,這梨花釀是去年自己做的,這次我特意從我家院子裏刨出來的,那個什麽,大恩不言謝,你們懂就行了哈。”


  李清逸聞了聞酒味,再淺淺的飲了一口,讚道:“這個酒不錯,酒香容易酒醇難,如此甘醇也是不易了,要再多放兩年,想來味更佳。”


  “嗯,”白重文點頭,“梨花清雅,香氣也淡薄,沒想到用來釀酒,味道這般好。”


  被表揚了總是高興的,就算做這個酒的不是自己,但如今她就是南宮靈嘛,於是,南宮靈笑眯眯,道:“我爹說呢,年輕人之間好說話,讓我先感謝你們二位,回頭他再另謝。”


  “不用了,”白重文放下酒杯,“既然我們是朋友,本就是應該的,丞相太客氣了。”


  南宮靈看了他一眼,視線轉向別處,一撇嘴,“誰跟你是朋友。”


  白重文歎氣,“唉,我說丫頭,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


  南宮靈剛想反駁,心裏轉念又想到,他好歹也是剛剛才救了自己一命,這樣好像不太好,就幹脆沒回,轉首看向李清逸,岔開話題,問道:“對了,那個人怎麽說?是最近京城裏鬧的沸沸揚揚的偷手賊嗎?”


  “對,就是那人,”沒等李清逸回答,白重文邊倒酒,邊開口道:“你也算是倒黴,好巧不巧撞了他,讓他逮到了。”


  南宮靈斜飛他一眼,氣哼哼道:“誰問你了。”


  白重文摸摸鼻子,決定先不說話微妙。


  李清逸在南宮靈和白重文之間注視一圈,心下明了南宮靈因沐薇雨的事情,對白重文心存芥蒂,找個適合的機會讓他們兩談談,解開心結才好,免得白重文整日找自己喝酒解愁,想到此處,麵上淡淡一笑,緩緩說來:“這人叫莫忘,原本是個屠夫,家住城北郊外,家裏有兩畝薄田,還有個媳婦,聽說兩人感情甚好,恩愛無比。”


  南宮靈單手撐著左臉,歪頭傾聽,疑問道:“這樣看來日子還不錯,不像會做那麽變態的事情,是不是後來發生什麽事情了,”腦中一個念頭一閃,迅速抓住了,直起身子,雙手交疊在桌前,微微傾身過去,道:“是不是後來他媳婦出事了。”


  南宮靈畢竟做過實習法醫,接觸了不少案件,也算是有經驗的人。一般來說,原本生活美滿的犯罪分子,突然幹出一些常人理解不了的案件,要麽他最愛的人出事,比如說被強奸啊被謀殺啊,他就開始報複社會,要麽他的愛人背叛了他。總之,不管是哪個原因,都出在他老婆身上無疑。


  “嗯,”李清逸點點頭,手握著酒杯,續道:“前幾年他媳婦懷了孩子,夫妻兩個很開心,莫忘更是不讓他媳婦做一點家務事。可惜好景不長,懷了孩子沒多久,發現她媳婦得了一種怪異的病,散盡家財看了無數大夫,都不見好。莫忘見她這麽辛苦,就偷偷弄了導致滑胎的藥,被他媳婦發現,她怕自己這次難逃厄運,想給莫忘留給孩子也好。”


  “那孩子生出來了嗎?”南宮靈聽的認真,雙眼晶晶亮的眨巴著,好奇道。


  李清逸默然片刻,“是個死胎。”


  “不止,”白重文插話道:“還是個全身畸形,有兩個頭的死胎,當時把產婆都嚇暈過去了。”


  “謔…”南宮靈聽到感興趣的東西,也忘了和白重文鬧冷戰,搓搓手,興致勃勃道:“好想見識一下,”身為一個法醫的本能,對這種奇怪的屍體最感興趣。


  “此後一段時間,村裏傳說他媳婦懷的是鬼胎,就開始孤立他們夫妻二人。而莫忘也不敢告訴何離那胎兒如何模樣,隻說不成活,當時就匆匆埋了。”


  “何離,”南宮靈手指一下下敲著額頭,“他媳婦就叫何離啊。”


  “嗯,”李清逸微點頭,“不過後來大夫澄清,說是何離懷孕期間喝了藥物的關係,胎兒才會變成那樣。也奇怪,孩子沒了,何離卻奇跡般的病好了。”


  “那後來呢?”南宮靈知道,如果這樣結束,也沒有莫忘變成變態的一天,後麵肯定還發生了什麽事情。


  李清逸飲茶的時候,白重文接口道:“因為家裏沒有錢,還欠了親戚朋友很多銀子,何離在鄰居的引薦下,去給一個大戶人家伺候一位小姐。沒兩年,何離因為操勞舊病複發,那家人斷不肯留下一個病人的,就通知莫忘去接回家。隻是,莫忘去的時候,正好看到那家小姐把何離趕出去,凶的很,還把她的東西都扔到大街上,嘴裏不幹不淨的說她衰,別死自己家裏頭。”


  古往今來都是如此,窮人到哪兒都受盡冷眼,南宮靈歎道:“這小姐做的也太過分。”


  “何離回家沒多久就死了,莫忘很傷心,把自己關在房裏幾天幾夜沒吃飯,”一隻麻雀撲騰著翅膀停在窗口,李清逸看了一眼,淡道:“可能是他太思念何離,一天晚上,在他餓的不知昏迷還是睡著時,他夢到何離了。”


  “該不是何離讓他殺人的吧,”南宮靈猜測道。


  李清逸搖頭,“不是,不過也差不多。”


  “嗯?”南宮靈被搞糊塗了,“什麽意思?”


  “何離托夢給他,若莫忘給她做一個千手觀音,就能使自己複活,但這千手觀音必須得是大戶人家千金小姐好看細致的手骨做成的才行,”李清逸凝視她,慢道。


  南宮靈驚呼,“天呐,就是這樣的原因?這種無稽之談也會有人相信,就因為一個夢,他就殘害了那麽多無辜少女,那些小姐與他有何仇?”


  白重文含笑搖頭,“你不會明白一個人失去他生命力最有價值的東西,然後整個人被毀滅,又突然抓住一個希望,苟延殘喘就靠那個目標而活的心態。”


  “聽聞,”李清逸一雙黑眸清澈沉靜,聲如玉石,“莫忘取的第一雙手,便是何離伺候過的那位小姐。”


  “難怪,他一直喊著馬上就完成了,”南宮靈雙手環抱自身,深深歎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也這句話該說的是那位小姐,還是莫忘了。


  李清逸倒了一杯酒遞過去,“不管如何,他總要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


  南宮靈接了一杯飲盡,壓下心口泛出的毛瑟之意,“唉,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八字與這裏不合,盡是遇到倒黴事。”


  “別想那麽多,”白重文以為她嚇到了,安慰道:“不是有我們在麽,不會讓你有事的。”


  南宮靈暗淡了臉色,轉眼看來回在窗台走動的那隻麻雀,忽而,它振翅一拍,掠到對麵屋頂去了。不由的睹物傷情,人活著,有時候竟不如一隻鳥雀自由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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