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戰死

  「王子,咱們還要繼續么?」北原大將問道。


  木術粗壯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著桌面,良久不語。


  青陽城,眼見得是打不下來了。


  最起碼要調兵,而本身就在燁州外面留了十萬人,為了防止衛城,那邊也駐紮了二十萬。


  如今要是繼續打青陽城,一旦從國內調兵,烈王很快就會察覺。


  「你說,我們打衛城,還是燁州?」木術道。


  「王子好計策!現在奇襲燁州,縱然不能拿下,也定重創烈王!」大將軍笑道。


  「立即傳書給穆克,馬上攻打燁州!」木術起身道。


  「是!」立即有人去了。


  於是,這一日夜裡,燁州再次起了戰火,縱然朔風等人有了防備,但是還是堪堪守著城門。


  「好個木術!真是打不死!」才剛敗了青陽城的戰事,就立馬調頭要再打燁州。


  「將軍,燁州守得住么?」朔風皺眉問林蓓書。


  「守得住受不住都得守住!王爺很快就會增援,不會有事的!」他拍拍朔風的肩膀道。


  朔風點點頭,提起劍便出去了。


  同樣十萬,可是北原人生來就被大胤將士們高大,自然戰鬥力也是高的。


  再加之木術等人已經帶著騎兵返回,一時間,燁州城岌岌可危。


  朔風接連派了十幾個侍衛出城送信,請燕子歸回來,可是時間有限,燕子歸得了消息帶著人趕回去的路上,還是被木術留下的步兵襲擊,兩方人馬在松蘭坡交戰。


  燁州,北門已經破了。


  朔風和林蓓書都是渾身多處傷痕,勉勵支撐著。心裡都有信念,王爺很快就會來。


  西北軍們死傷慘重,可是沒有一個人怯戰。


  壽安之恥,猶在眼前。如今他們退後一步,就會有壽安那般的慘狀。


  人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


  很多時候,是能夠捨己為人的。


  這種時候,將士們想的都是一句話:我死了就死了吧,總不能叫燁州城如同壽安一般成為墳冢!一生中,再不能看第二個壽安了。


  終於,次日午時后,疾風才帶著十萬人衝出了松蘭坡,往燁州城趕去。


  此時的燁州城,北門已經失守。


  朔風林蓓書帶著人與北原人巷戰。


  好在提前叫百姓從南門避出,所以百姓死傷不多。


  巷戰,是一種最最殘酷的戰爭。


  幾乎全是近身肉搏,不管是西北軍還是北原人,都是肉身,沒有誰不怕疼痛,不怕刀劍。


  朔風已經和林蓓書衝散了,他左臂已經傷的不能動了。腿部也中了一箭,斬殺了眼前兩個北原人之後,就再也起不來。


  坐在地上,眼前一片血紅。不遠處還聽得到慘叫,呼號。


  他覺得他的生命至此就完結了。慢慢的,所有的聲音都變得很遙遠……


  最後聽見的,是疾風的聲音。


  「朔風!!」


  朔風手裡緊緊攥著那半截玉釵,笑了笑,疾風來了,燁州沒事了。


  「朔風!!」疾風抱著渾身浴血的朔風,聲嘶力竭的大喊。


  多少年了,多少年了?

  他們四個並肩作戰,多少的艱辛都過去了,王爺遇刺,有一次最驚險的時候,他們四個都是滿身傷痕,就連王爺都負傷了,可是也沒事啊。如今形勢都好了,他怎麼會……怎麼會?

  「朔風,你起來!混蛋!起來!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裝睡!」疾風狠狠的搖晃著朔風的身體,他不知道,自己早已滿臉淚痕。


  「將軍!將軍!朔風將軍已經去了,您清醒一點啊!」小侍衛拉他。


  疾風停止搖晃,回頭看著那小侍衛:「你說什麼?他去了?去哪了?大戰在即,他去哪?」


  侍衛也是哽咽著,他也是從京城跟著來的,豈有不傷痛的?

  「將軍!那木術就在城外,燁州已經要失守了!您清醒點啊!您要叫朔風將軍白白死了么?」


  疾風呆愣了很久,慢慢放開了仍舊溫熱的朔風:「好好的……給他換了衣裳,那個釵,好好的給他拿著……」


  「是,屬下親自給將軍更衣!」侍衛抹了一把淚道。


  疾風像是瘋了一般,帶著人大街小巷的擊殺北原人。


  一樣是戰鬥力一個晝夜,可是朔風是多麼重要的一個人?得知他死了,將士們如同瘋癲一般,見了北原人就殺。所有的疲憊都化作了力量。


  等到燕子歸終於趕到的時候,燁州已經奪回,戰事也暫時停止了。


  「王爺。」林蓓書拖著傷痕纍纍的身體拱手,表情說不出的悲傷。


  「死傷如何?」燕子歸看著滿目瘡痍的北城門問道。


  「戰死兩萬餘人,傷了一萬多,百姓有一百多人死了,兩個副將也……」林蓓書到底還是說了:「朔風將軍……也戰死了。」


  燕子歸一愣,不可置信一般看著他,良久,點點頭:「在哪?」


  「知府衙門。」林蓓書道。


  「先去包紮吧,本王駐守,不必擔憂了。」燕子歸道。


  林蓓書拱手而去。


  知府衙門裡,不肯去包紮的疾風坐在角落裡,看著躺在榻上換了一身月白長袍的朔風。


  他右側臉頰不知被什麼划傷,不嚴重,只是有一道血痕。身上有十九處傷痕,已經不會流血了。


  一雙手放在胸前,右手緊緊攥著那半隻釵,清洗的時候,弄不開手,只好不管了。


  燕子歸進來,就見這樣一副場景。


  疾風看了他一眼,滿眼都是無助的孩子一般的傷痛。


  燕子歸走到朔風跟前,還沒做什麼。


  就見疾風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一般衝過來,將朔風的衣袖拉起蓋住右手,表情說不出的惶恐。


  燕子歸看著他:「怎麼還不去包紮?」


  疾風眼巴巴的看著燕子歸道:「王爺,不要怪他……他……」


  「好了,本王都知道。」燕子歸拍拍疾風的肩膀:「去包紮吧。」


  只一眼,他就知道那半隻釵是棉棉的。不想知道如何會在朔風手中,這都不要緊。他心裡,是心疼他失去最忠心的下屬,最親密的兄弟。


  相比這些,那又能算什麼呢?


  「王爺……」疾風叫了一聲:「節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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