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第169章 祭祖
肚子里暖和了,心也暖和了。父皇的性子,就是那麼軟弱。他比誰都知道,父皇是怕。
怕燕王,怕死了的先帝,怕太后,怕戰爭,怕亂世。恨不能一輩子都是海清河晏,處處歡歌。父皇不適合做皇帝。
「棉棉不必憂心,後日進宮,本殿與你一起登山。」燕子歸喝了熱茶,漸漸恢復了。棉棉說得對,他還是她的依靠。
燕子歸甚少覺得孤獨,小時候的事,刻意也好,故意也罷,該忘記的都忘記了。他確實很多年不在孤獨了。
但是,不孤獨不代表他內心充盈。之前他所有的心力都在他的野心上。他要的是天下。古往今來,要那個位子的人,哪一個不承受孤獨?以後得不到的話,自然是萬般凄涼。
得到了呢?一樣要承受孤獨,天子,素來都是孤寂的。站的太高,就沒有人能夠陪伴了。
「棉棉,好好的跟著本殿。本殿會好好對你。」如今有了這個小女人,她一顰一笑,一動一靜都能勾起他的憐惜,燕子歸希望,這樣的感覺會是一輩子。
「殿下,妾是殿下的,自然跟著殿下,殿下是要做大事的人,心裡不會有一群女人,棉棉願意做殿下心裡那唯一一個。棉棉對殿下知無不言,也盼著殿下不要防備著棉棉。以後的事,誰也不知道如何。哪怕殿下得了天下,賜給棉棉一杯毒酒呢,但是如今,棉棉想要一直陪著你。」蘇棉嘆息,輕輕抱著燕子歸道。是呀,蘇棉是個驕傲的女人。
她從頭到尾,都給自己留了一條退路,那就是守著自己的心。可是,誰能說她想要全心付出的時候,就沒了退路呢?這一世,蘇棉從來都清楚自己想要怎麼過。
一開始,對燕子歸是喜歡,自然不會掏心掏肺。如今,她的喜歡越來越多,為什麼要忍著?她說的都是真話,如今她願意陪伴著這個男人,以後等他君臨天下了,真的賜給自己一杯毒酒又如何?路,都是自己選的,對錯都要承擔。至少現在,他也是發自內心的寵愛,呵護自己的。
「本殿就是那般冷漠殘酷?」什麼叫一杯毒酒,聽著都是無盡的悲涼殘忍。
「這不就是信了殿下不冷漠殘酷,所以妾一心跟著殿下么?」蘇棉自然是看出燕子歸一瞬間的不悅,笑著貼上去道。
燕子歸終究是沒有推開她,柔軟的身子抱在懷裡,滿心都舒暢了。
「殿下,妾願意陪著你,跟著你,信著你,但是……妾是個小心眼的人,以後,靠近殿下的女人,妾都不會留情的。如今妾還不算站穩了,所以,正妃要親近殿下,妾忍著,除了正妃,妾不許殿下和別的女人睡,妾說的是你的侍妾們,一個也不許!」蘇棉認真的看著燕子歸的眼睛說道。
燕子歸無疑是震驚的,蘇棉的意思再明白不過,除了正妃眼下她無法抗衡,便是連萬氏之流她也不看在眼裡的,她要的……是獨佔。
這怎麼可以?男子三妻四妾是常態,何況自己是皇子?燕子歸有一萬個理由拒絕,斥責她,冷落她。可是對上她琉璃一般的美眸,燕子歸心裡就只剩下一句話:有何不可?
他們都不是會悲憫天下的人,那些女子,佔了位份也就罷了,寵愛與否,自然是燕子歸的心思。世家女子都不另燕子歸心動,那麼何況是別人呢?他的棉棉,為何不能與眾不同?有那麼一日,他定護得住她。他不是父皇……
「本殿全看棉棉的本事了。」燕子歸的心從薄怒,震驚,再到風輕雲淡的允許,也不過轉瞬間的事。
「這個都是以後的事,殿下好點了么?該叫晚膳來了呢。」過猶不及,有些事做了就是,無需多言。
「不必憂心,本殿無事了。」燕子歸笑了笑道。
「殿下本來就無事,就是誆騙妾來哄著您的……」蘇棉扭扭身子,哼哼道。
「棉棉不喜?」燕子歸勾起她的下巴,輕輕印下一個吻道。
「哼。」蘇棉哼了一聲,主動深吻他。
夜色下,兩人親密無間。
過了這一夜,燕子歸便沒有這些失落情緒,像是這幾日的糾結都不曾發生一般,依舊開始上朝。
臘八這一日,天氣很好,雖然很冷,但是陽光燦爛。
蘇棉換上一身銀紅色的側妃服制,換上一雙特質的繡花鞋,這鞋子好看,走路不累。
頭髮難得梳了個驚鶴髻,蘇棉甚少梳這樣的髮髻。一套流光溢彩的紅寶石首飾夾雜在發間,襯得她整個人越發嬌美艷麗。
正妃一身正紅的皇子妃服制,牡丹頭上鎏金瑪瑙首飾點綴,端莊雍容。
萬氏也是銀紅,不過是雙刀髻,那一頭首飾偏走的也是雍容風格,倒是叫正妃很是沒面子。
能進宮的,也不過就是她們三個女眷罷了。
天還不大亮的時候就已經進宮,今兒是大日子,要祭祖。
大胤朝有個非常有趣的地方就是皇帝后妃並沒有陵寢,只有不受寵的后妃們才會被送出萬象宮埋葬,而歷代皇帝的陵寢都在萬象宮最高處。
萬象宮依山而建,氣勢磅礴自不必說。萬象山多高蘇棉形容不出,但是這是群山山脈中突出的一座山峰,幾千年前就被建成皇宮,這片大陸一代代的皇帝換了不少,萬象宮也一代代完善。
到了大胤朝這一朝,已然達到了頂峰。
萬象宮大,一座山為屏障,山後還是山,甚至無人知曉那群山之後又是哪裡。
前面半座山上,就是先祖陵寢。當然都是大胤一朝的先祖。這一點是大胤朝首創。
正中間的地方,是十丈金身佛,那是大胤開國皇帝燕十五當政的時候做的。銅胎金身的佛,身子十丈,悲憫世人。就這般矗立在萬象宮的高處。俯覽著這座皇宮,也俯覽著燕京城。像是保佑著一切。
終於到了這裡,蘇棉已經走不動了。
蘇棉抬頭看著雲霧中的十丈金身佛,心裡卻全是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