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於十——回去
“坐下吃些東西吧”，等雙腿不再麻之後，於十站定，對著阿莫說道。
“嗯”
於十重新坐了回去，拿出放在樹旁的灰色包袱，掏出先前備好的燒餅和肉脯，遞給跟著坐過來的阿莫。
阿莫接過，兩人便各自吃著自己的幹糧，誰也沒再言語。
初晨的陽光漸漸穿過交錯的枝葉，撒下一片斑駁。
於十吃著，不由得想起他和阿莫在幹貨鋪子裏買肉脯的事來。當阿莫拿出金葉子給那老板時，那老板臉上露出的驚訝表情著實好笑，若不是阿莫看起來便是個清冷貴公子的模樣，恐怕他們還要被誤會成是小賊了。
想到這件事，於十心中輕鬆了許多，也沒再深究那接連發的四顆信號彈的事。
待吃的差不多時，於十將葫蘆遞給阿莫，“若是渴了，便喝些水吧”，畢竟這燒餅和肉脯都算是比較幹的食物，所以於十詢問道。
“嗯”，阿莫確實有些口渴了，也沒有推辭便接了過來，咽下嘴中的食物後便就著葫蘆口飲了幾口，上麵還依稀殘留著酒的味道，阿莫不是沒喝過酒，所以這味道於他而言也不足為提。
飲罷，阿莫又將葫蘆遞還給於十，此時於十已經將手裏的幹糧吃完，接過喝了幾口便重新塞好放到一旁。
“你還要吃嗎？”，見對麵的阿莫也已經吃完，於十開口問道。
聞言，阿莫微微搖頭。
於十便收拾好包袱也放到一側，卻是毫無起身繼續往前走的打算，他在等，等阿莫開口。
許是如此幹坐著的時間太久，阿莫也終於察覺到異樣，頓了頓，垂下眼眸有些艱難的開口：“你知道了？”
聞言，於十則是一愣，知道什麽？他其實也不知道什麽，隻是直覺告訴他阿莫有話要說。
自早時阿莫被那四顆突然的信號彈驚醒後，神色便一直不太對勁，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雖然看起來還是那副麵無表情的清冷麵孔，但他就是有這種直覺。
阿莫沒注意到於十一閃而過的驚愣，未聽到他的回答，阿莫自顧自接著說道，其實也總歸要說的，“我想我要走了”，阿莫說著，臉上露出一絲苦笑，“謝謝你陪我走的這段路”。
“你……先前那四顆信號彈是你師父在喚你回去的意思？”，於十見他眼中流露出絕望悲哀的神色，有些不適應，這副樣子還不如先前的清冷，於十心中微歎，開口問道。
“嗯”，阿莫點頭。
“你師父很可怕嗎？”，於十問，又突然想起先前阿莫說的他殺了陳縣令的事，應是阿莫的師父吩咐的，當時他勸慰阿莫說陳縣令罪有應得當誅，但，阿莫事先毫不知情啊，而他的師父卻令還這般小的阿莫做這件事……想到此，於十不禁皺起眉頭。
“你不回去會怎樣？不若就跟我一起走吧”，於十忍不住開口，而這一說完又突然想起自己已經打算找那個褚硯辰拜師，但，於十看著阿莫，先回雲府也無不可，以後再找機會拜其他人為師。
想通了以後，於十沒再糾結等著阿莫的回答。
“我……”，阿莫抬眸望向於十，但見他眸中一派認真，頓了頓突然笑了。
“.……你笑什麽？”，於十愣了，不解地問道，雖然他更喜歡看到阿莫的笑容。
“謝謝你”，阿莫斂了笑容，同樣認真的回道。
“沒事，我們已經是朋友了不是麽？”，於十說道，阿莫是他自嵐兒以來承認的第二個朋友，雖然阿莫還有太多他不知道的地方，但他相信自己不會看走眼。
“朋友？”，阿莫問，臉上帶著些疑惑，還有些難以置信。
“嗯，朋友”，於十肯定道，伸出右手握成拳對著阿莫。
阿莫愣了下，也仿著他的樣子伸出左手握成拳，正疑惑間，伸出的左拳被於十的右拳有力的碰了一下，兩隻拳頭對到一起，一時間一種奇異的感覺劃過心間，這就是朋友嗎？唇角不自覺地彎起一抹愉悅地弧度。
風正好，葉子嘩嘩作響，兩人各自收回手，相視而笑。
“阿莫，那你還要選擇回去嗎？”，於十再一次問道。
“.……嗯”，想起師父，阿莫也收了笑容，輕聲說道：“其實.……師父以前待我很好的，也許，是我做的不夠好吧”。
“可你的師父派給你的任務？”於十說著，不禁皺起眉頭。
“師父一定有他的道理，你也說那個陳縣令是壞人不是嗎？”，阿莫解釋道，往身後望了眼，甚有些無奈的低聲說道：“而且，我也別無選擇”。
見狀，於十神色一凜，“你是說一直有人跟著我們”。
阿莫點頭。
於十也沉默了，他竟一直都沒有發現有其他人的存在，現在知道了他也根本做不了什麽。
“我回去也不會怎樣的，你不必擔心”，言罷，阿莫取出別在腰間的匕首，連同懷中的三枚金葉子一起遞向於十。
“你……”，於十愣住了，卻是沒有伸手去接。
阿莫便直接拉過於十的左手，將匕首和金葉子一起放到於十的手心，“你會用到的”。
於十不可否認，他的確需要件防身的武器，於十拿過，看著阿莫，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麽好。
阿莫卻笑了，一字一句認真地看著他說道：“朋友，於十，我該走了”，說罷，他站起身來。
這還是於十第一次聽阿莫喚自己的名字，見他站起，於十也跟著站起身來，回以一個真誠確信的笑容，“我們一定會再見麵的”。
“嗯”，阿莫點頭應道，說完卻是轉身往來時的方向走去，一步一步沒再回頭。
於十一直站在原地，看著那抹白色的背影愈漸愈遠，不由得握緊了左手中的匕首，變強的決心再一次強烈起來，又是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直至那抹白色隱於林間再看不到，於十也沒有離開此處，而是坐回了原地，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