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於十——釋懷

  而等於十注意到的時候，阿莫卻是已在水中將手搓的通紅，好似魔怔了不自知般，仍在不停的洗著，臉上甚至隱隱顯露些瘋魔。


  於十見狀不由得愣了一下，連忙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將兩隻手分開從水中拿了出來，這是怎麽了？

  “你在做什麽？”於十讓阿莫對著自己，看著他問道，語氣有些淩厲，但更多的是擔憂，畢竟阿莫救過他，又請他吃陽春麵，他早已當阿莫是自己朋友了。


  “我……”，阿莫怔愣了下，微垂著頭看向自己的手，有些許迷茫。


  “你……”，於十剛想問他沒事吧，隻見轉瞬的功夫，阿莫的鳳眸之中竟滿是恐懼，被他握著手腕的手開始劇烈掙紮起來，力氣之大讓於十都有些控製不住。


  “血……有血……要洗掉它”，阿莫顧自喃喃道。


  血？於十微愣，不知為何看到阿莫這樣子竟有一絲心疼，他到底經曆了什麽啊？


  眼見阿莫掙脫了他又要往水裏伸去，於十一把拉過他的兩隻手放到跟前，感受到手裏濕漉漉的冰度，於十開口說道：“沒有，你看，哪來的血”，說著，於十攤開阿莫的手掌，手心通紅，卻也隻是阿莫他剛才自己太過用力的結果。


  剔透的水珠沿著掌側滑落，在即將消逝的暮光下折射出最後一點晶瑩。


  阿莫看著，像是冷靜了下來，垂著眸一言不發。


  兩人就這樣半蹲在小溪旁，直到最後一點餘輝也消失殆盡，晚風拂過水麵，帶著些濕潤清涼從他們之間穿過。


  良久，於十忍不住開口：“阿莫你……是不是殺過人？”不然又怎會說自己手上沾著鮮血呢？而且在小巷那裏，因為自己沒有對那兩人下殺手，他就說自己是好人，他是認為殺過人就是十惡不赦的壞人了嗎？

  聞言，阿莫的鳳眸動了一下，他抽回自己的手卻依舊沒有言語。


  “你的仇人？”，見他默認，於十試探的問道。


  阿莫微微搖頭，抬眸看向於十，那雙常是平靜無波的眸子裏此刻竟是說不出的淒涼苦澀，“我不認識”。


  不認識？於十看著他說出這句話，一時也不知該如何作答，想問他緣由，但看他現在這樣子，也問不出口。

  “可是那個陳縣令？”，於十突然想到什麽試探問道，但見阿莫臉上露出驚詫，便知道自己說對了。


  關於這個陳縣令，於十之前在牢裏的時候，就聽到那個王二公子對他說過什麽陳大人，想來就是這個陳縣令，能與王二公子有交情的，也不會是什麽好官，後來於十從那幫人手裏逃了出去，便來到了這關雲城，剛入城的時候就聽見百姓們議論紛紛，所以於十在問路後，也順便問了一下城裏發生了什麽事，這才得知昨晚那個陳縣令遇害。而那個告訴他的大哥在說的時候臉上沒有一點悲痛，可見這陳縣令的死是大快人心的。


  於十原本以為是狗官人人得而誅之，可能是哪個看不過去的俠士所做，卻沒想到，於十看著阿莫，竟是眼前這個看起來九歲的少年所為，而這個少年原先竟然是不認識陳縣令的。


  “阿莫，你沒殺錯，那個陳縣令並非什麽善類，你這也是為民除害了”，於十看著阿莫，認真的說道。


  阿莫臉上露出一絲困惑和不確定，“真的？”


  “真的，阿莫，為這種人讓自己產生心魔，並不值得”，於十回道，阿莫的心性也是太過善良了，這個世道，有多少人的手上不是沾滿了鮮血呢？而他自己？嗬，也隻是自己太弱了而已。


  見阿莫開始對這件事釋懷，於十也放下心來，拉起他站起身，語氣輕鬆地說道：“好了，阿莫，我們別在這吹冷風了，腿都麻了”。


  “嗯”，聽他如此說，阿莫回道，臉上難得的露出一抹笑容來，綻放在微微嬰兒肥的臉上，看起來可愛的很。


  於十見了，忍不住伸出右手捏了一下，又很快收回手，手感也不錯呢。


  “你……”，阿莫愣，不知該作何反應。


  “咳，你該多笑笑的，好了，天色很晚了，我們趕緊走吧”，於十彎腰拿起葫蘆，就率先往林中的小路上走去，臉上也是帶著愉悅的笑。


  “.……嗯”，阿莫緊跟著也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