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7章 節外生枝
葉三省一口答應。
會所就是李劍宇開的雲峰會所，葉三省去過一兩次，當然這次去他用不著通過夏敏向李劍宇打招呼，在沒有完全搞清今晚的情況之前，他只能老實而隱秘地做事。
年份酒也不是問題，葉三省當即打電話給齊雍峰，讓他去找熟悉的商家購買，開好發票，保證不是假酒，發票自然是回去在單位報賬。
——自從成為主持工作的副局長后，葉三省獲得了所有官員一生追求的簽字權，基本上來說，只要不約束不剋制，一年到頭所有的消費都可以在「同意報銷」這四個字下解決，這種實實在在的權力享受不是那種副職小吏能夠體會的。
然後，葉三省直接開車到會所，訂了房間，跟陳冉冉李露到頂樓喝茶等候。
陳冉冉以前學過舞蹈，後來跳得少了，身體少了嚴格的控制開始發胖，卻是恰到好處的豐*滿，就像一顆飽*滿的果實，甜美誘人，跟李燕如那種尤*物相比，也不遜色，但是更令男人著迷的是她的性格言行，反應稍慢，呆萌中帶著種怯怯的小心，聽人說話就是張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柔弱無助地看著你，楚楚可憐，任何男人都會心疼，都抵擋不了她這種如水的攻勢，葉三省私下裡想過，這可能就是老子所謂「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李露三十齣頭，在接待辦呆了很長一段時間了，跟陳冉冉一樣身材豐腴，性*感風情，不同的是李露見多識廣，八面玲瓏，任何場合都能夠接得上話，開得起玩笑也能夠掌握尺寸，是接待辦公認的「業務能手」，徐蘭只要一遇上某些接待，就會召喚她，也算是縣政府那邊的紅人，但是詭異的是徐蘭居然沒有想過提拔一下這位既有能力，也知進退的好助手。葉三省心裡分析，歐陽堅今天專門點名讓她倆到市裡來應酬，主推目標還是陳冉冉，她不說話更能擊中像姬中恆這種花叢老手，至於李露，只是助攻，活躍氣氛，當然，葉三省對姬中恆了解不深，誰知道姬中恆的愛好呢。
這時候陪著兩位姿容出眾的美女喝茶，葉三省感覺不到是享受而是壓力，尤其是剛才在洗手間的鏡子中看著自己那張毫不出眾的臉，想起歐陽堅的調侃，不禁失笑，再加上自己這身襯衣長褲，肯定要被人看成兩位美女的司機或者服務人員。
結果沒喝多久的茶，葉三省這個想法就被人當成事實。
正跟李露閑聊，發現葉三省更喜歡傾聽各個局行的情況和招商引資這方面的事後，李露自然把她所遇見所知道的這方面的情況從容說來，包括不少八卦，投這位文化官場新銳所好，倒也算是談得甚歡，陳冉冉一邊聽著，有時驚奇地張大了嘴，十分可愛。
葉三省瞥見一位掛著大金鏈子的男子從茶廳門口進來，直接就往他們過來，立刻提高了警惕。
男子走過來，掃了一眼三人，似乎立刻把葉三省歸為可以忽略的閑人一類，對著李露笑道：「美女，第一次看見啊，認識一下吧？」
眼睛看著李露說話，餘光卻飄在陳冉冉臉上身上。
葉三省心裡一沉，還真是來打擾他們的，趕緊說：「這位大哥，我們仨是同事……」
男子喝斥道：「哪個雞*巴褲*襠沒關，你這個卵冒出來！滾一邊去。」
他身高一般，跟葉三省差不多，身體卻相當壯實，跟他的尖臉不太相配，穿了一件花*花公*子的T恤，這種灰綠色胸口綉了一朵小黃花的名牌，在十年前相當流行，外面混的，幾乎人手一件，不管是正牌還是假冒，都這樣穿著招搖，似乎是社會人士的標配，不過現在大哥們的品味提高了，有了更多的名牌可供選擇，帶動各路社會人士的衣著也豐富起來，不想這男子居然還保持著這樣「古典」的裝扮，相當惹眼，葉三省一瞬間就做了分析，想來是為了標謗個性，這種人好對付也不好對付，不過此時此刻，他另有重任，不想跟人糾纏。
「我跟李劍宇是朋友，大哥您若是晚上在這裡吃飯，算兄弟請。」
葉三省只得抬出會所老闆來，希望息事寧人。
他剛才聽見男子說「第一次看見陳露」，自然是這裡的常客，也自然應該是李劍宇認識的人。
男子怔了一下，指著葉三省冷笑道：「李劍宇的朋友？李劍宇來了也得把美女讓給我。我數三聲，你滾到一邊去，不然你就只有躺在這裡了。」
葉三省掃一眼，茶廳此刻居然沒人，連服務生也不知道去哪了，隨手撿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地往地板上砸去，——他看了牆是軟包裝，怕砸不出響動，地板是大理石，他希望驚動會所的工作人員。李劍宇這家會所現在算是江城數一數二高端聚會場所，現在摸不清對方底細，也不想擴大衝突，還是希望由會所來阻止。
男子被葉三省的舉動嚇了一跳，起初以為是要像社會上的混混一樣隨便抓起家什就動手，哪知葉三省往地下砸，忍不住笑道：「你還摔杯為號啊？知不知道刀斧手都是我的。」
伸手瀟洒地打了個響指，門外立刻進來兩個人，一個斯文，戴著眼鏡，一人剽悍，表情兇惡。倘若把這男子當成惡霸，這兩人基本上可以充當師爺和打手，葉三省分析可能一個是司機兼保鏢，另一人應該是助理和顧問。
兩人快步進來，葉三省嘆了口氣，認真地說：「其實只是一點小事，這裡是李劍宇的場子，就算你不在乎他，但看大哥你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你認為非要在這裡動粗嗎？你來這裡不會是專門為了耍耍威風，而是另有要事吧？何必影響你的正事呢？」
男子怔了一下，剛才進來的斯文男子說：「大哥莫慌，我先問問這位兄弟的路數。」
轉過頭正在開口，門口急步進來兩人，後面是服務生，前面一位身材高挑，衣著制服的年輕女子，正是會所的餐廳經理，曾蓮。
葉三省前兩次來，李劍宇認真向曾蓮介紹過葉三省，這肯定是場面上慣常的行為，曾蓮也按照會所管理規則，把葉三省列為一般性顧客，而這位男子，卻是不能輕易得罪的超級VIP。
曾蓮笑道：「兩位都是我們會所的貴客，我先給您們介紹一下，這位是黃總，騰達建築公司老闆，這位是葉三省，文化縣團*委副*書記。」
黃總鬆了口氣，笑罵道：「世道變了，一個小小的團*委副*書記也敢來這種場合，真是……」
他臉上的表情驀然僵住，盯著葉三省呆了一下，才遲疑著問：「葉三省，你不是去了國土局嗎？」
「我現在是在文化縣國土局。黃總……你是黃全軍？」
葉三省也反應過來。
眼前這位黃總，居然就是黃全軍，他們這算是第二次見面了。
那個春天的晚上，葉三省在文化水街的茶馬鋪接待從市裡下來檢查工作的黨校同學歐洪，結束后碰上王洪九一夥，其中就有黃全軍。
當時黃全軍喝多了，兩伙人在文化水街上撞上停下，王洪九主動招呼，葉三省故意不理，黃全軍大怒，謾罵挑釁，葉三省趁機將王洪九「定罪」，稱呼他們為黑惡勢力，由此拉開了這場影響文化，涉及整個江城的戰爭，最終讓文化官場大地震，從縣委副*書記到國土局局長，臨江鎮鎮長，一下掃掉很多跟王洪九關係密切的官員，葉三省再次私下被人稱為「屠官」「官屠」，王洪九在城東的非法囤地全部被沒收，人也逃亡在外，不敢露面。
黃全軍當時也嚇壞了，不得不向他的叔叔，市*委副*書記黃元洪求救，黃元洪委託向明來打探虛實，同時善後，那天晚上，向明借著聶作家的名頭，跟葉三省見了面，葉三省也坦然回答，戰場只在文化，目標只有王洪九，跟黃全軍無關，——雖然，葉三省也希望黃全軍被一起打掉。
這事過後，王洪九出逃，黃全軍也一直沒有再在文化現身，葉三省差不多把這位市*委副*書記的侄子忘記了，想不到居然在這裡碰見，而且以這樣的方式。那天晚上葉三省的注意力在王洪九身上，黃全軍喝多了，都沒有記住對方的相貌，也不知這算不算烏龍，或者，是宿命吧，偶然中的必然。
「這個……葉……局……，」黃全軍嚅囁著不知道該如何說，也不知道該如何收場。
「這樣吧黃總，今天這事就算什麼都沒有發生，你和我都就此罷手，各自安好，一別兩寬。」
知道對方底細后，葉三省心裡踏實起來，還是克制著建議。畢竟，今晚還有一個超級重要的陪同，如果被歐陽堅和姬中恆知道節外生枝，不知道會有什麼影響。
黃全軍又是一怔。剛才他差點就開口道歉了。
他萬萬沒有想到眼前這個相貌平平，毫無鋒芒的年輕人就是傳說中的葉三省。
哪怕他在黃元洪面前罵過葉三省是一條瘋狗，可是他也知道葉三省的厲害，毫無準備就挑釁王洪九，同時又向吳艷鵬發難，活生生把這些文化的實力人物逼得身敗名裂，家破財亡，他當時也嚇壞了，生怕這是周仲榮指使，要在江城大開殺戒，雖然最後向明不得已走了一趟，得知歐陽堅他們的真實目的，他才感覺逃過一劫，同時也把葉三省這個名字記在心裡，敬畏有加。
剛剛曾蓮介紹葉三省時，他反應過來，一瞬間甚至想到了這是不是許益華做的局，專門把他約到這裡來，就是想挑起他和葉三省的衝突，後來反應，許益華未必知道葉三省在這裡，他也是看見兩個美女特別才主動過來的，最主要的，許益華不是那種人，不敢對他玩這種把戲，所以他只能心裡發苦，覺得這就是他媽的命吧，已經做好了今天認栽認錯，立正挨打的準備，誰知道葉三省居然如此好相與，輕輕鬆鬆就要放過他，不由得又轉了念頭，準備撈點什麼，或者說在三個美女面前挽回面子。
「葉局長，怎麼說也不該亂摔杯子吧？不說梁山好漢不打不相識，光是葉局長你把人家洪九哥逼得……」
「住口！」葉三省輕喝道：「如果你們再不走，我立刻給黃書記打電話，看看黃書記怎麼說。」
葉三省有一種能力，能夠在極短的時間內，找到一條解決問題的捷徑，這得力於王道士從小的言傳身教，因為做他那一行，必須在第一次見面，就分析每一個上門的「顧客」有多少斤兩，能夠提供多少價值，最重要的是能否入他的彀中，這是他們的基本功，也是生存之道，葉三省學到了很多。
現在既然知道了黃全軍的來路，他立刻恢復了正常的思考，立刻抓住最能夠扼制對方的人，施加威脅。
黃全軍臉色變了變，轉身就走，堪堪走到茶廳門口，轉身熱情地招呼說：「葉局，改天我請你喝酒。」
燦然一笑，昂首離去。
至到這個時候，一直驚恐地瞪大了眼，張著嘴的陳冉冉才鬆了口氣，捂著嘴說：「幸好他認識葉局長。」
李露微微一笑，說：「不妨事的。你不了解葉局這個人，前兩天才面對搬遷戶的腰上綁著炸藥，葉局長也沒有怕，還衝上去制止了事態。再說今天算這位黃總識相，不然不管他是不是真的黃書記的侄子，鬧下去吃不了兜著走，晚上說不定會在看守所過夜，只是葉局不想影響今晚的酒宴。」
葉三省心想這個女人真聰明，明明算是「肇事者」之一，卻一直沒事人一般旁邊觀戰，不過她說得真對。
當然，也有不對的地方，回想一下，搬遷戶倪二楞製造的麻煩在葉三省面臨的危險生活中，還真不算什麼，他一個人面對過圍堵高速路口的寶來村村民，一個人頂上去指揮一大群級別比他高得多的官員「對付」從中央來的聯合調研組，一個人去解決過臨江古鎮的自殘糾紛，被北哥的司機放翻在地，跟陳炯對戰，甚至進過囚籠，被蘇少用刀逼過，像黃全軍這樣的挑釁，而且是在雲峰會所這樣堂皇的場所，還真不用擔心什麼。
當然，這些不值得向面前兩個美女炫耀，更不想到處孔雀開屏招惹美女，今天，他唯一想做的，就是聽從縣委書記的安排，陪好市*委書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