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0章 剖心

  「文化水街，我覺得再想其它什麼招法，都只能是噱頭，是救急，根本，還是要從文化水街這個項目上繼續深化。」葉三省沉吟著說，「所謂深化，第一是加強對水街兩邊餐飲特色的管理，要求他們更具特色，讓遊客吃了說好，不虛此行，而不能做成景區那種宰人的餐飲，讓人吃了就罵，這種口碑可能最終決定這個項目的生死。我們可以考慮主動進行篩選，對於沒有特色的餐飲，或者過於重複的，要求他們增加特色菜品和文化內涵，甚至裝修上更具個性，不行就整改淘汰。這個工作，我想只有我們來做，才不會出現藉機卡要的情況。第二是演出部分，也要增加更多的特色，地方性的就是世界性的，我們看看能不能更加深入地挖掘文化的地方元素，做出更高水準的表演。當然，目前有一個迫切的困難就是夏天來了，如何保證演出質量，保證演員們在高溫下正常演出。這兩天我都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楊中微微一驚：「葉書記工作態度很好啊，這種時候還能夠考慮文化水街。你想到了些什麼？」


  他倒也理解，很多時候，政府工作人員在一起，還真是只能談工作，也願意談工作，他和葉三省之間，因為工作走到一起，這是他們之間加深情感的最恰當方式。


  「有一些，還沒有凝固，我現在也不好說，怕影響你的思路，也影響我的思路。」葉三省老實地說，「等我想通了，或者覺得可行，一定向你彙報。比如跳水那個噱頭，我還真覺得配合夏天可行。」


  「你覺得姬書記怎麼樣？」楊中突兀地問。


  「楊縣你要是問的是他的施政綱領，呵呵，都寫在他的言行中了，就是兩個字：自私。」葉三省也不吃驚，隨口答道。反正今天就他們兩個人，而且是特殊情況下患難與共的戰友。「首先是政治上的自私。周書記前面開著火車往前沖，他怕他開不好失控，就毫不猶豫地踩了剎車，他倒是安全了，可是江城的發展速度就降了下來，江城人民就……是接盤俠了。然後是個人的自私，他是不是覺得拼了半生，現在是收穫季節，該好好享受了？」


  楊中看著窗外的青天白雲，眼中閃過銳氣：「所以這也是我覺得小葉你的工作不錯的地方。你就是喜歡把工作做好，做大做強，然後參與者都有功可分，有利可圖，姬書記呢，只盯著眼前的……蛋糕，想著怎麼搶最多地到自己碗里來。打個比方，這就是做蛋糕和搶蛋糕的區別。你可能還沒有完全理解，我的意思是姬書記你哪怕想吃蛋糕，你也可以考慮先把蛋糕做大，比如繼續招商引資，江城富裕了，江城人民得了實惠，做為領導，你……伸手，蛋糕也足夠大啊。你這樣，蛋糕也不做，更沒有做大，只顧把以前的蛋糕搶到自己懷裡，你搶一分，江城人民就要少一分。」


  「楊縣誇獎。」葉三省說：「我雖然不懂政治，但是分蛋糕也得讓各方面滿意吧？尤其是現在我們文化已經把聲勢造到這一步了，不能因為你是市*委書記，就獨斷專行，要完全按照自己的意志來……工作，這讓我們文化，讓我們歐陽書記接下來怎麼工作？」


  「不有所忍。不可以盡天下之利。」楊中嘆道：「文化房產市場就這麼大，姬書記伸手……說實話，我覺得歐陽書記現在也很為難。一方面是已經箭在弦上了，前期工作已經雷聲很大了，一方面是姬書記明確指示。小葉，你說有一天你遇到這種情況，你如何處理？」


  「最好的辦法當然就是不讓這種情況出現。但是真要出現了，我個人，肯定要堅持真理。」


  葉三省表情認真地說。


  楊中笑，本想調侃一下，可是看葉三省這樣子，倒也忍住，換了話題說：「有人給我打小報告，說你跟很多女生喝酒，經常聚飲，比如夏敏。所以我剛才問你，我倒不是關心你的私生活，但年輕人，還是要注意影響。」


  葉三省笑：「楊縣，這個問題我就說三點意見吧。第一，我一直好奇，楊縣你也是年輕人好不好？楊縣你就真是匈奴未破，何以家為？不當個市*委書記就不近女色？江城就沒有一個女生入你法眼？你這樣真的會成為官場另類了。第二，來說是非者，必是是非人。工作就是工作，生活就是生活，肯定是在工作中找不到攻擊我的地方，就從我的工作之餘來尋找破綻。我一般回江城，都會跟高雪皎，易濤幾個同學在一起，年輕人，男男女女，我基本上能夠帶上女友，都帶上了，我覺得是正常的聚會。楊縣放心，我是自重的人。」


  「第三點呢？」


  「卡住了。想不到第三點。」葉三省笑道：「以後想到了再補充。」


  「那說說什麼叫自重？」


  「自重就是有很多女孩子喜歡你，你不能所有的都接納，就只能拒絕，這裡面有一個取捨，這就是我認為的自重。」


  「好像你在說政府工作一樣。這麼輕鬆的話題都帶著一股官腔。」


  「我副科級幹部還沒有資格官腔吧？」


  「你這是驕傲還是埋怨？工作四年，副科級實職幹部，起步不錯了。」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等待著歐陽堅的電話，話題和表情都輕鬆，但心情卻一直不輕鬆，到了六點，楊中說：「看來歐陽書記在打一場艱苦的戰鬥。我們找人吃飯吧。現在這種情況，也不宜分開，歐陽書記隨時會叫人。你接電話吧，從你的電話中找朋友一起吃飯。」


  葉三省也不推託，開始一一回複電話。


  楊中在旁邊，自然公事公辦的口吻，最後決定跟夏敏和諶總，易濤一起吃飯。


  諶總是和夏敏一起來的江城，電話里說有事請教，大家約了到文化水街文化印象，諶總訂了座，葉三省和楊中進入包間，介紹后，諶總又驚又喜，說他來江城也是好多年了，楊縣長的大名如雷貫耳，只恨無緣識荊，想不到今天竟然能夠這樣意外地碰到，幸甚。


  楊中笑，說我今天是沒有地方吃飯，所以來蹭小葉的飯局。


  諶總說，楊縣客氣，楊縣您這樣的領導，請都請不到，能夠在一起坐著吃個飯，三生有幸。


  葉三省一邊看著，心想楊中雖然最近這一年多風格有一些變化，比如也會微笑，也會與人敷衍，不再像以前那樣高冷矜持，但還是保持了很多令人敬佩的工作作風，比如基本不接受私人宴請，所以諶總說得也不錯，能夠這樣應酬跟楊副縣長坐在一起，的確三生有幸，如果再考慮到現在的特殊時期，諶總應該六生有幸。


  坐下后，喝了第一杯酒，楊中就問夏敏：「夏總，你們準備來文化做房產開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