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4章 領導們的關心
這也是他來的路上就到的方法。
「等他先出手，再針對他的出手應對。有位武術大師說，只要不動，那就沒有破綻，可是只要想打人，你就先露出破綻。」張魯解釋，「反正我在他身邊，就是你的保險，他想怎麼樣，我多少應該知道，或者感覺得到。」
「謝。」葉三省簡短地說。
「我們之間不用。」張魯也儘可能簡短，他們都是聰明人，知道對方心裡所想所惑，「他來臨江鎮，雖然不出錯，但也絕不冒風險，所以各項工作都停滯，尹主任走前，跟我聊過，非常痛心，我們臨江鎮通過臨江新城，臨江古鎮兩個項目，本來有一個大大的飛躍的，可是都給他拖住了腿。我們臨江鎮本土派都認為，不要看守內閣，還是要像楊鎮長那樣的闖將。」
葉三省心想，臨江鎮那些幹部們，現在總算想起楊中，知道楊中的好處了。心念一動：「可以從這裡做文章。」
哪怕是換了姬中恆，歐陽堅還是扛著江城激進派的旗幟，如果讓歐陽堅知道吳艷鵬陽奉陰違，可能耽誤臨江鎮這邊的工作，歐陽堅說不定就要換人，——只是，趕走吳艷鵬是好事還是壞事？
「如果葉兄弟決定了，我這邊可以配合。」張魯心領神會，立刻表態。
如果領導要做一個調查，來自臨江鎮基層的聲音，尤其是像張魯這樣核心位置的人員的意見，一定會對吳艷鵬造成致命的打擊。
當天晚上，葉三省反省今天的人事，朱泉那裡是挽不回了，不過自己現在雖然不是市管幹部，還在市*委組織部的「春芽計劃」中，朱泉暫時還影響不了，那就暫時不管，文種學沒有交道，看起來城府深沉，不是做做工作就能建立關係的，也沒有這個必要，只好由他，倒是公安局兩人要認真對付一下。
張魯說了，葉三省走後，那個副局長左武沒有什麼態度，那個治安大隊隊長王勇倒是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還說要找借口拘押葉三省，這種打手型的人物不可小視，一旦弄出事來，哪怕你事後翻轉，也惹了一身騷，最好的辦法還是搶先出擊，讓對方知道你不是輕易可以動的人，威脅住對方，如果威脅不成功，那就打痛。
試試高安培？
他跟這位現在文化縣公安局常務副局長感覺不錯，不僅在兩三次工作中配合默契，而且還相當投機，又私下吃過飯，葉三省這時覺得應該加強這種關係，培養自己的盟友。
說實話，葉三省敢於跟吳艷鵬當場鬧翻，最大的底氣就是他在文化工作前後工作了兩年，熟悉情況，楊中，張魯，朱其，還有其他一些人比如高安培，歐陽堅，都是葉三省的依仗。當然，最大的依仗是自己沒有任何把柄能夠讓吳艷鵬拿住。
最後一個疑問：張魯為什麼要選擇自己？真的是因為吳艷鵬在臨江鎮敷衍塞職，不得人心？
應該是吧。
葉三省在基層干過，理解很多本土幹部的這種情節，比如尹先發。
而且他了解張魯的為人，尤其是，他在寶來村，還幫過張魯一個大忙，張魯的表妹張大妹外嫁他鄉，土地被村裡收回，張大妹一直鬧，當時潘文普仗勢欺人，張魯還不是黨政辦主任，斗潘文普不過，一直忍著，葉三省到寶來村，張大妹來找他，張魯也給他打了電話，葉三省做為村支書自然也不能歸還土地，但把她安排進了合作社，福利豐厚，又「按章程」讓她入股，這可是價值幾十萬的股份，巧妙地處理了這事，所以張魯應該非常感激，這種時候不會出賣他。
更重要的，張魯了解他的能力，品性，覺得他應該走得更遠，更值得交朋友，所以把籌碼押在他的身上。
第二天到辦公室，覺得大家看他的表情都有些古怪，心裡還在想自己是不是有些疑人偷斧了，剛剛坐下，電話鈴響。
一看是宋峰，很高興地接聽，說宋哥今天怎麼突然想起兄弟來了？
宋峰哈哈大笑，說不是哥哥想起你，是凌市長有重要指示要傳達給你，說完把電話遞給凌明山。
「小葉，你昨晚的事做得很好。」凌明山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來，爭鏗鏘有力，「首先這種庸俗的酒局文化，是我們每一個黨員幹部都要抵制的，你做到了。其次我最擔心最痛心的，就是我們很多很有能力很有理想的同志，隨著時間的流逝，隨著職位的提升，他們身上那種寶貴的理想主義品質，剛直不阿品質，敢於鬥爭品質就慢慢消失了，變得和光同塵，隨波逐流，毫無稜角，油膩不堪，我希望你一定要時常警醒自己，不忘初心，面對現實，忠於理想。」
「謝謝凌市長鼓勵，我一定永葆青春！」
葉三省激動地保證。
他心裡，更羨慕的是宋峰和凌明山這種融洽隨和的關係。
半個小時后，蔣爾雲的電話打了進來，關心地說：「這事我都聽說了，於市長自然也會知道，於市長肯定會批評吳艷鵬，但是你這邊呢？你的做法肯定不錯，但是有些時候，認為對的事情，也不一定非要做不可，而且方式方法也要斟酌，你現在，應該考慮一下，如何處理這件事。它不是事，也是事，小葉你多想想。」
葉三省真誠地感謝了蔣市長的關心，說他昨晚衝動了，正在考慮如何善後，有什麼新情況一定向蔣市長彙報和請教。
心裡有些詫異，一個縣城的小飯局上的一點小衝突，居然就傳播得這麼快？
不過蔣爾雲能夠打這個電話，顯示了這位市長助理對自己的足夠重視和關心，凌明山想讓自己成為像他一樣鋒芒畢露的人，蔣爾雲同樣想讓自己變得像他一樣八面玲瓏，這是兩種不同的為官風格，因人而異，並無高下，但是葉三省現在還是比較傾向和喜歡凌明山，而且他決定不再「藏」后，基本就會向凌明山靠齊。
主要原因不僅因為葉三省轉變了人生戰略，也因為他是年輕人，而年輕人，總是理想主義一些。
又接了夏敏的電話，贊他是個爺們，純爺們，問他這周回江城不，她要給他一個大大的獎勵。高雪皎調侃說，葉書記，你又成為新聞熱點了，可惜這次我沒法給你來個專題報道。市長秘書趙潘軍給他發了一條短訊，短訊只有一個字：牛。張林麗也給他發了一條短訊：葉書記，你是一個真正的男人。
最後，他接到了周仲榮的電話。
這應該是他跟周仲榮認識以來，包括葉三省到市*委離開市*委周仲榮離開市*委所有的時間，周仲榮第一次主動給他打電話。
周仲榮截了當地說，昨晚你在飯局發飆，很好。知道我以前最不喜歡你的哪一點嗎？就是明明年輕，要裝出一副老神在在，智珠在握的樣子，要說你是宰相城府呢，你年齡經驗閱歷又擺在那裡，你是比同齡人強一些，但你又能強過你身邊那些人多少？以為自己聰明的人，常常就缺乏勇敢，或者在不知不覺中失去了勇敢，不能使用勇敢這個很好的技能和方法。做事，哪裡需要討好所有的人，你得按照你的價值評判，不要委屈，不要妥協，勇敢去做，全力去做。
電話最後，周仲榮提高了聲音，說了一句很有勁的金句：
大河湯湯，向著宿命前進直到萬劫不復。
整個電話，沒容葉三省插話，解釋，全是周仲榮在演講。
掛了電話，葉三省心裡溫暖，覺得世界一下變亮了很多。
一語驚醒夢中人。
王道士十多年的教導害人不淺啊。
不是說王道士傳授的那些官場知識無用，而是這些官場知識從根本上就有一個「有害」的認定，那就是對現在官場所有的規則，潛*規則，亞規則都是夫條件認同並且遵守，所有的主觀能動性都是在這些規則下的趨利避害，獲取獲取成功。
這其實並不完整，不科學，先天不足，缺陷嚴重。
相對來說，古教授更靠譜一些。古教授指出了葉三省的「早熟」不好，強調他要按照自己的年齡，讓人看到他青澀，衝動，熱情積極，會犯錯誤的一面，不要裝，可惜葉三省沒有完全聽進去，只做了表面功夫，心裡沒有真正領會和體現。
以後，他一定要聽從周仲榮和凌明山的指導，做一個年輕人該做的事，做一個年輕人愛做的事。
砸開枷鎖，猛虎下山。
又想消息傳得真快。
或者是這樣的新聞具有娛樂性和獨特性，酒局上因為讓兩個女生敬酒而鬧翻，這種新聞可能在官場之中也是很久沒有了，所以大家傳播得興高采烈，同時，傳播看起來是漫無邊際，其實也有它固有的方向，渠道和邏輯，比如基本上是在官員們間，並且會自然流向跟葉三省發生過交集的人。
當然，這也肯定會流向跟吳艷鵬甚至朱泉，文種學，左武他們相關的人，所以蔣爾雲說得對，於文泰肯定也知道了。
不知道後面還會發生什麼。
葉三省喜憂參半。
突然又想到，楊中居然沒給自己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