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章 苦求不得

  回到文化，立刻趕去跟文化名家們匯合，陪同他們視察古寺湖。


  意外地，在名家隊伍中看見潘成奎，正跟冉自耕和果老言談正歡。


  冉自耕是夏布畫的主持人，夏布畫項目做為江城師院跟文化縣政府聯合推出的一個重點項目，去年葉三省做為市*委大秘，江城十大文化項目的聯絡人，專門去江城師院調研過這個項目，聽取了冉自耕的彙報，心裡對這個項目不太看好，不過現在職務變了，身份也變了，真要再看這個項目，絕對就是想怎麼做大做強，推出江城，走向世界，——這跟他當初對火牛舞也不看好，一到界溪鎮就換了思維一樣。


  過去招呼，潘成奎介紹說，他和果老是很多年的朋友，昨天果老就來了，他們昨晚吃了飯，今天繼續陪。葉三省說應該啊，可惜潘社長你不出山，否則我們也可以名正言順地邀請你。


  果老是江城書法界的泰山北斗，年近九十，這些年已經輕易不出來參加活動，這次能夠請到也是文化的臉面，果老嗜睡，不願早起，昨天文化就專門派車把他接到文化，只是葉三省沒有想到昨天碰見潘成奎，居然是為了來陪果老。潘成奎他知道有一定的文化功底，平時在家裡也能夠舞幾筆，但是距離成名成家，肯定還是有距離，沒想到竟然跟果老有交情。


  似乎知道「葉書記」心裡在想什麼，潘成奎微笑著繼續說，當初果老被打成右*派，在寶來村呆過。果老認真地解釋，當初是小潘保護了我，不然我這條命不說丟在那裡，至少也要被斗過半殘。


  葉三省知道寶來村民風強悍，當年搞運動總是沖在前面，果老被下放到那裡，真是入了虎坑，潘成奎應該借用潘家的宗族勢力，保護了果老，不過潘成奎也是六十的人了，在果老嘴裡，還是「小潘」。


  笑著說：「那晚上一定把你們安排在一桌，再加上我，好好喝上兩杯。」


  王度過來笑道：「不行，今晚我必須要跟果老坐一桌。上午都沒有陪到，果老又不是經常能夠見到的。」


  葉三省誇張地苦笑：「領導安排，我只能接受。」


  他跟王度的關係，倘若換一個人，肯定會尷尬，——最初葉三省認識王度，是尹先髮帶他去參加乒乓聚會，王局長拍著葉三省的肩膀勉勵年輕人好好乾，後來葉三省突然成了市*委大秘，五軍都督只能認認真真地向年輕人彙報工作，正好是冉自耕的夏布畫項目。但王度絲毫不以意，反而因此得意洋洋，一見面就提起以前乒乓聚會，自我解嘲，然後葉三省回到文化，到了團*委，有一次王度到縣委縣政府大院來開會，專門拐到團*委來看葉三省，哈哈大笑說，葉書記啊，現在你見了我，也得重新尊重一下吧？


  由此兩人再次恢復以前某種關係，王度說，你現在暫時尊重我，過兩年你官當得比我大了，我再尊重你回來，反正咱們還得再倒轉一次。


  葉三省也哈哈大笑，覺得這位五軍都督真好。上午一起去開會，會場沒有機會說話，散會他要等楊中，就沒有跟王度招呼，想著下午肯定要見，現在見了，知道晚上他們負責的接待的人，一人負責一桌，自己自然不能跟王度搶。


  晚上在文化賓館吃飯的時候，葉三省過去敬酒，說到這個活動「文化名人看文化」，葉三省想起以前問過王度這個五軍都督關於「五軍」合併的名字，到底是全部代表都加上的「文廣旅體局」還是乾脆以前的「文化文化局」，大家都是哈哈大笑。


  「所以我建議，文化要做項目，不管是做水城也好，跟青石文化結合起來，或者要推夏布，最終還是要集中在文化這個點上。這個文化的點，也不是普通的文化，每個城市都有自己獨特的文化內涵，歷史淵源，所以我們要從這一方面去挖掘，去做文章。」


  果老可能有老友相伴的原因，興緻很高。葉三省連連點頭，笑道：「現在全市的文旅開發工作，我不知道是不是都統一由文廣旅局來主持，但我們現在這個活動，肯定是由我們『文化文化局』王局長來主持。各位老師儘管當面向領導提意見。」


  「葉書記你瞎球搞。」王度笑罵道：「有徐縣和楊縣主持，還有歐陽書記掌舵，輪得到我發言？不要把我架到火上烤。」轉頭對果老幾位笑道：「不過幾位老師有啥吩咐，我是跑腿必須跑到位的。」


  然後又到聶作家那桌去敬酒。


  徐蘭沒有參加今天的伴遊，晚上出面宴請各位文化名家，自然他這一桌，是這次活動的頭面人物，大家中的大家。這些文化名家也不是不通世務的象牙塔中人，有時也會認真計較座次排位，果老屬於江城文化大家中的領軍人物，但是因為潘成奎不速而至，他堅持陪著潘成奎坐了王度那桌，而且他那種狀態，已經不在乎在江城的此許名利了。這一桌，雖然是徐蘭坐鎮，楊中主持，但搶到話語權的，還是聶作家。


  聶作家因為葉三省的「安排」，隱隱成為這次「文化名家看文化」文化名家一方的組織者，也自然成為「話事人」，引經據典，縱橫捭闔，

  ——文化圈子的權力，有時也體現為具體的此許名利，點滴交換。比如作家圈子的評獎，你主持某個獎項，你這次給我，下次我就心照不宣地給你，或者給你的朋友。又比如採風，這次你組織，邀請了我，下次我來組織，自然邀請你。這次「文化名家看文化」，葉三省的安排，讓聶作家意外地獲得了這次活動的組織權力，自然黨同伐異，任人唯親，將來某一天，換了這次名家中的某位承擔什麼活動的組織者時，自然會投桃報李地回饋聶作家。


  葉三省雖然不太清楚他們文化圈子的操作，但王道士教導的人情世故，讓他無師自通地使用了這一點。


  「葉書記來了。」聶作家高興地站起來，「我正向徐縣長誇獎你，在我認識的政府官員中，你差不多算是最能做事的人之一。」


  葉三省尷尬地笑：「聶兄怎麼敢當。我這種微末小吏，在徐縣胡常委楊縣面前，算什麼官員。」


  楊中呵呵一笑：「聶老師說你能做事，那你就把這個事做起來。明天準備發言。」


  徐蘭和胡博陽都微笑不語。


  他們都不在乎這些人和事，這些場面上的話。葉三省也不會對他們形成某種威脅，距離他們還遠著，相反，手下有能做事的，那是領導最高興的。


  「必須發言。我跟在各位老師後面，多學習。」


  葉三省笑道，跟著又稱讚了聶作家幾句，禮尚往來。


  回到座位，回想剛才果老說的，覺得很有道理。文化是不是本就該從「文化」入手？可是怎麼做這個文化呢？他心中似乎有所悟，又捕捉不到。


  晚上跟聶作家他們吃了宵夜回到出租屋，重新思索，一一梳理上次考察過的郫城，明月村，戰旗村，包括他親自做過的臨江新城，寶來山藝術村，泰和山莊民宿，界溪鎮一山一湖旅遊開發，甚至連他以前沒有看好的火牛舞，夏布畫，白雲門武術都慢慢咀嚼，很晚才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