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約定
「你要學會自己思考。」高雲不滿地說，「老師什麼都講給你聽了，反而會助長你的惰性，你自己思考發現的問題，才真正有價值。」
「受教。」葉三省只得再次認輸。
「好吧，我不妨再指點你一下。」高雲嘆了口氣，勉為其難地說：「你應該以點代面，舉一反三，比如我會針對你影響很大、關係密切的人進攻：對你那個同學，開公司的和當記者的，我會打擊；賞識你的楊中縣長助理，我會中傷，爭取他到我這一邊；你那個跟任部長小舅子關係不錯的朋友，我會調查后再採取相應的措施，明白了吧？我這是全方位無差別。」
「明白了。」葉三省長嘆一口氣，「我也得全方位地採取防守。」
「還有呢，跟你有工作關係，但不是你朋友的，比如曾凡，我跟他關係還好，我得說說你的壞話，市團*委的，我也會打招呼，還有以前跟你共過事的，可能會對你有幫助的，我都會照顧到的。」
「這才真是全方位啊。」葉三省讚歎。「高鎮，你看我還可以挽救一下嗎？」
「宣布了，晚期。至少在我這裡沒救。」高雲哈哈大笑，舉杯，「慶祝葉書記在我這裡正式死亡。」
「不算死亡，只算死地，所以是置之死地而後生。」葉三省陪著舉杯，認真地糾正。
「好，請開始你的表演。」高雲飲盡，自倒一杯，「你也該說說你的防守計劃了。」
葉三省思忖良久，才緩緩說：「好叫高鎮失望，我自己也失望，我沒有防守計劃。一時之間，我的確想不出來，以後怕也沒有什麼具體的防守計劃，唯有隨機應變，順勢而為。真要叫我說，我只能說，以後不管在什麼單位，什麼職務，唯有行正、言正、心正，不貪污，不瀆職，不辜負組織的信任，對得起自己良心，再無其它。」
「別在這裡表白，這裡沒有人會聽這一套。」高雲惱怒地說，「就說你怎麼重新爭取周仲榮的信任吧。」
葉三省搖頭：「我沒有辦法。雖然高鎮你是陰謀，可是在我看來，也是陽謀，因為你了解我，擊中了我，陽謀是最不好對付的，——這可能也是今天高鎮能夠對我坦誠相待的原因。所以我真的沒有辦法。」
看著葉三省誠摯的表情，一瞬間，高雲竟然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覺，很想走過去拍著這個對手的肩膀抒抒情，可是他還是沒有忘記他以前對這個人的憎恨，得意地笑道：「那今天你是徹底服了吧？恨我吧？」
葉三省默然半晌：「我不會恨高鎮。高鎮你指導了我，啟發了我，我受益非淺，我要感謝你。這好比走在路上狠狠跌了一跤，痛得不行，結果一轉眼發現絆倒自己的竟是一塊金。高鎮你雖然批評了我，但更多的是教育了我，幫助我成長，所以我要謝謝你。」
王道士說過，別人每一次欺負你，都是一次試探，你的反應決定了對方進一步的欺負，最好的應對，還是「藏」，不表露真實的情緒，不讓對方知道真實的反應。
「好吧，那我就繼續教育你。」高雲收斂笑容，嚴肅起來：「以前的仇我會繼續報，現在說說以後。也就是關於以後和平相處五項基本原則。」
「你說。」
「第一，只允許我批評教育你，你不能有任何反擊的思想和行為，你的任何讓我覺得不快的行為，我都將識為對我的反擊，我將立刻升級我對你的批評教育。」
「第二，我對你的批評教育，你不能向任何人求助，不管是楊中還是你的朋友，否則，我也同樣識為對我的反擊，同樣升級對你的批評教育。」
「第三，任何時候，任何場合，任何工作，你必須首先思考一個問題，如果有可能冒犯我，就一定停止和放棄，否則，我同樣參照第一二條處理。」
「嗯。暫時就這樣吧。」
「第三條我的理解不夠充分，比如團*委的工作，跟義雙縣有聯繫，這算不算冒犯高鎮？」葉三省審慎地問。
「我還沒有這麼霸道吧。」高雲呵呵地笑了起來了，「這個可以這麼理解，我在哪裡，方圓多少公里你就禁入。比如我現在在界溪鎮，你的人生中，就不能再出現界溪鎮三個字。還有我的工作，比如現在我在界溪鎮做旅遊開發，你的字典中就最好不要出現一山一湖四個字。」
「理解了。」葉三省點頭，「我本來想請高鎮幫助一下我同學，我現在就可以表態，我會勸導我同學不去義雙發展。」
「那也……不用這麼絕對。這樣吧，你同學先打消這個念頭，萬一哪天我突然信佛了，我再通知葉書記，你再帶著你同學來義雙撿錢。」高雲笑，「第一條第二條呢，有什麼反對意見？」
「沒有。」葉三省乾脆地回答，「隨時準備為高鎮赴湯蹈火。」
「想要為我赴湯蹈火，你得先顯示赴湯蹈火的本事，忠不忠看行動。」
「高鎮你一定會看到的。」
高雲盯著葉三省好一會，決定相信葉三省的承諾，滿意地舉起分酒器：「那咱們就說定了？」
「一言為定。」
「媽的，沒有記者留下這歷史性的一刻。」高雲站起身，快樂地罵了一句粗話，「慶祝一下，幹了這個，今天這頓飯就算圓滿勝利地結束。」
「慶祝且稍等。」葉三省也站起身，看著高雲，淡淡地說：「高鎮，總得聽聽我的意見吧。」
「哦，我是不是過分了？太自我了？不尊重主人家了？好，你說。」
高雲無謂地笑，依然舉著分酒器沒有放下。
「高鎮你給我的三條我都記下了，我會按我剛才承諾的做事。」葉三省認真地看著高雲，「我也東施效顰，給高鎮提三條吧。」
高雲冷笑著，看著葉三省，不說話。
「第一條，高鎮要批評教育我，我接受，我承受，只是請高鎮把這個範圍局限在政府規矩，或者說政府規則內，那些違法犯紀的事，高鎮千萬別沾。」
「你說的政府規則是不是可以直接說官場規則再加上潛*規則？」
高雲問。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吧。當然，也包括不涉及他人，可以利用，但別傷害其他的人。」
「那行。」
高雲一口答應。
他當然不會因為葉三省去惹事，雖然有些時候過於憤怒恨不得雇兇殺人，但真要違法犯紀，他還真不想，——最多會因為美女和金錢可以考慮，為葉三省他還犯不著。同時他對於官場內的鬥爭自認駕輕就熟，遠勝葉三省，絕對獲勝，不會怵。
他甚至以為，葉三省故意提出這一點，是在委婉地提醒他，他了解他以前曾經因為周妹違紀過。
「那第二條，我希望高鎮批評教育我時，能夠實事求是。有錯我必改，但無中生有對高鎮的聲譽不好，高鎮您前途無量，因為我這點小事影響您的將來，絕不划算。」
葉三省態度更加誠懇。
「你……好，我答應你。」高雲恨恨地說，「但是別以為給我頂高帽就能夠忽悠我，我答應你是因為用不著為你而說假話，你不值。」
——高雲其實想說的是「別以為我只說真話就批評不了你」，有的時候，即使完全說的是真話，但是組合在一起，就是另外一個結果，而且，真話中還有局部真話。
「謝。」葉三省鬆了口氣，「第三條，就是咱們這彼此的三條約定，以兩年為定，兩年後，如果我遵守了，再沒有傷害高鎮的事發生，高鎮就徹底包容我吧，咱們從此一別兩寬，再不往來，再不關*注，說不定到時高鎮你已經到省上當領導去了。」
高雲有些愕然，不太明白這一條有什麼用，然後反應過來：「你是怕我以後到了省上，還會繼續批評教育你吧？」
「是的。」葉三省坦然承認，「兩年夠長了，足以看清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那可不行，這第三條我得到時再來確認，看看是否再來個三條還是什麼的。」
「那好吧。先把這兩年遵守完畢。到時高鎮再看我的表現。」
高雲舉杯。
兩人一飲而盡。
這天晚上，齊雍峰正和任勇那個小舅子湯院長一起吃飯。
不是刻意安排。
【作者題外話】：非常抱歉！前面漏傳了一章，第556章，現在補上了，讀者老爺們，可以回去再通看一次，不然有點斷裂。這一段本來應該一氣呵成就寫完，結果拖了三天，再次歉意。不過這是葉三省人生道路的一個節點，有些人和事他必須正面面對。期待他鐵騎突出的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