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4章 感情出了問題
等縣委書記離開，去赴飯局，葉三省打開筆記本電腦，把最新的岳興情況和剛才跟歐陽堅的交流情況發給周仲榮。
他現在明白，當初周仲榮讓他做這個工作，就存了想把歐陽堅安排到岳興的想法，現在雖然想法已經變成現實，但周仲榮沒有讓他停止，他還是得按照慣例向周仲榮彙報。
他更明白一點，在所謂的江城官場，無論是楊中還是歐陽堅，他都看成是合作夥伴，一起工作的同事，他真正的靠山，只有貼了標籤的周仲榮，他是周派。
忙完這一切，他才給高雪皎打電話，問他在哪裡，高雪皎說還以為你趕不回來了，他正和交通局的領導在喝酒，讓他趕快過去。
葉三省收拾東西，打車前往，從容不迫。
他現在雖然還是一位副主任，可是感覺已經跟從前完全不同，正像他對歐陽堅說的那句話，大人物有讓人等的權力，這也許就是他這段時間經常在心裡打滾的想法。
到了新開的一家漁庄之味軒包間一看，略有些失望，還以為是王長安最少也應該是副局長陶大超，高雪皎所謂的交通局領導卻是雲陽區那個副局長，姓名葉三省忘記了，只記得姓雷，坐下介紹交通局一方，依然有辦公室主任，運管所長，宣傳科長，跟葉三省第一天到江城，高雪皎安排的陣容差不多。
朱勇居然也在。
葉三省不禁有些感傷。當初他來時，只是一個新丁，朱勇就已經是事故中隊的指導員了，小六年過去，朱勇還是指導員，自己卻已經成了江城的官場傳奇，領導紅人，實權人物。而雲陽區交通局辦公室歐陽主任和運管所姓邱的所長都換了人，只有宣傳科那個半老徐娘李曉樂還在，依然活躍風情，又添了一分傷感。
坐下也不問事由，反正高大記者在江城也算個人物，尤其是現在擔任《城市讀本》副總編輯，江城哪張酒桌都坐得上去，只是隨口一問邱所長現在到哪去了。
雷副局長笑道，葉兄弟你居然還記得老邱，呵呵，他兄弟積極向上，不怕困難，去你們岳興了，副局長。正好你們可以在岳興隨時約酒。
葉三省一怔：這不巧了嗎！
他跟這位邱所長只見過那麼一面，卻印象深刻，當時見邱所長坐了下首，言談舉止卻極有氣勢，一看就不是池中之物，不輸眼前這位得意洋洋的雷局長，讓葉三省有「捉刀之人」的感覺，果然，最終還是提了起來。
又有些替朱勇難過，也許是他進入的賽道太難了，太擁擠了，競爭太激*烈了，突然之間，葉三省決心替朱勇找找機會，推他一把，是啊，門敢都能幫，至少朱勇比門敢忠誠，親密。
跟大家見面的一輪酒下面，葉三省覺得有些索然，驀然間反應過來，現在吃飯的目的性越來越強，不像以前，主要以認識朋友為主，是不是現在覺得朋友夠多了？不想再浪費時間在這種所謂的「無效社交」上？或者是因為自己職位變了，有些膨脹了？
可是今天也算是特殊情況，特殊時刻，也許很久以後會像當初他和楊中歐陽堅在茶樓決策臨江新城那一刻，這個日子也會成為他人生旅途，成為岳興建設發展的某種時間節點。
快結束的時候，他接到夏敏的電話。
夏敏問他回來了嗎？在幹什麼？等會幹什麼？她可以過來。
葉三省說不行，夏敏就說那他過去，葉三省問有事嗎？夏敏說文化山房的事，葉三省說好，那等會見。
答應之後，突然反應過來，他其實並不想拒絕，只是為自己找一個理由。
一會周波的電話打了過來，新開的一家酒吧，請他和高雪皎一起過去坐坐，還有幾個美女，都是老朋友，葉三省知道這應該是夏敏的心機，還是取笑問有什麼好事嗎？周波在電話里嘿嘿一笑，說你過來說嘛。
葉三省回到酒桌，說了周波，雷局長一行人居然都知道這位副市長的兒子，說周公子約了下半場，那我們就不安排了。大家又喝了幾杯，喝了團圓酒散場，葉三省和高雪皎朱勇三人打車前往城市獵人酒吧。
這家酒吧其實元旦前就開業了，要賺那一波節日的錢，葉三省是第一次來，高雪皎來過，老馬識途地直接進入包間，一看夏敏李燕如周麗都在，坐下葉三省說現在這個年代，還有人取這麼土的名字，一看桌上居然開了一瓶洋酒，連忙抓住周波拷問，到底有什麼好事。
周波嘿嘿一笑，說談了話，可能要轉正了。
高雪皎大叫，那今晚必須出血，太可惡了！不聲不響就是成為我黨正科級幹部。
葉三省默然。
他認識周波的時候，周波是一個只知道追求吃喝玩樂的花花*公子，後來喝酒跟葉三省坦白過，受了葉三省刺*激，他父親也教導他要向葉秘書學習，所以他也要求了一下上進，單位封了他一個副科長，想不到現在，居然順順噹噹成為正科實職幹部了。
而自己，左衝右突，戰績斑斑，現在還是副科級。——雖然歐陽堅跟他專門談過這個問題，說因為他進入了市*委組織部的春芽計劃，必須要兩年到期后，也就是今年夏天，才能夠提拔，到時直接安排他接向前的縣委辦主任，讓向前只做常委秘書長。
——現在很多區縣都沒有秘書長這個職位或者說是稱呼，但是岳興居然還有，這也是岳興自絕於外，困守一隅的標誌吧。
他並不妒忌周波，只是傷感，人家想做官了，輕輕鬆鬆，波瀾不驚地就大步向前，所謂朝中有人好做官，周波或者正是早就明白這道理，所以不急不躁，先快快樂樂地玩，然後再慢慢收心，致力於仕途。
不過，總歸是好事。周波耿直，能夠做朋友，將來能夠互相幫助。
葉三省伸手倒了一半洋酒，足足有一兩，又給周波，高雪皎，朱勇倒了一杯，逼迫大家乾杯。
周波笑著說，洋酒不是這樣喝的。葉三省惡狠狠地說嫌貴？今晚說了要你出血，我們都是城市獵人。周波呵呵說，雖然我不在乎這個錢，可是今晚是老闆請。
大家更怒，一起指責這位紈絝子弟，周波只是笑，坦然受之。
一會老闆娘就顛著腳步進來敬酒，挨著周波摟摟捏捏，然後齊雍峰和李博到達，曹紅麗和清兒也過來了，夏敏的表情古怪起來，周波帶著老闆娘去隔壁兩個包間，不是應酬，而是接待，今晚他一共開了三個包間，分別接待三個圈子的朋友，這也是葉三省剛進酒吧時還奇怪周波怎麼不在酒吧大廳開台。
然後一位不速之客進來，蘇少。
他端著酒杯進來的，說剛才看見葉哥進來了。
喝了一輪，蘇少說兩位師叔來江城了，喝了酒，陪他們來坐坐。
葉三省明白這是蘇少委婉地請求，希望他也過去敬杯酒，長長面子，遲疑一下，說那我也得過去回敬一下，蘇兄弟你帶個路。
蘇少高興地跟包間各位告辭，帶著葉三省去酒吧大廳。
葉三省場面撐夠，過去坐下，足足給兩位師叔和蘇少的兄弟們喝了半打啤酒，才起身告辭，要去洗手間，識他為救命恩人馬平要送他，葉三省不讓，自己搖晃離開。
從洗手間出來，用水抹了下臉，清醒了些，卻還是興奮，心裡憋著什麼，擬把疏狂圖一醉。
回來時從一排包間走過，現在是一年中的淡季，一半的包間都沒有亮燈，葉三省沒走幾步，突然凝神，夏敏站在那裡看著他。
兩人目光一碰，都從對方眼睛里看到了星星。
葉三省走過去，夏敏伸手一拉，葉三省伸手抱住，夏敏卻拉開門，把兩人都推進包間。
深深地擁抱，像是要把兩個身體箍成一體，然後尋找嘴，酒和口水混在一起，然後是手在摸索，然後他把她翻過來，把她的頭壓下去，然後，融合。
激情洶湧，整個動作和過程卻很緩慢，在努力地剋制下顯得從容不迫。
「你在岳興怎麼樣？」
「還行。困難很多，一步步來。」
「感覺你今天有什麼。」
「因為我好像找到了一個打開岳興局面的機會。」
「啥機會？」
「化工廠？」
「招商引資？岳興那情況，一個化工廠能起什麼作用？哦，你是不是準備一口氣整一大批進來？我也聽朋友說沿海那邊環保很嚴，化工廠要另找出路。」
「對，就是一口要吃成胖子。這事你千萬別給別人說，怕出意外，弄成笑話。」
歐陽堅離去的時候，也叮囑過葉三省沒有決策前，絕不能泄露給第三者知道。
「是怕輿情吧？化工廠的污染，還有出現意外時爆炸，都是動輒對地方造成巨大危害的，即使一時不顯，那也是潛在的危險，所以不事先做好功課，岳興人會反對的。正好藉機把你們趕走。」
葉三省默然。
這就是他願意跟夏敏交流的原因。她太聰明了，視野也跟得上，舉一反三，在幽悠書吧他給歐陽堅暢談自己的構想，描繪化工企業入駐的美好圖畫，單單避開了一點，就是化工企業的污染和爆炸問題，他和歐陽堅都非常清楚化工企業入駐的巨大政治經濟利益同時附帶的巨大政治風險，所以他們現在都暫時不討論這一點。
或者，這也是他有了高興或者鬱悶的事情第一個想分享的不是曹紅麗，而是夏敏，當然也包括高雪皎他們。
他突然意識到，這是一種危險的傾向，是不是說明他和曹紅麗之間已經產生了巨大的隔陔？這種隔陔無關愛恨，只是身份，工作，思想，圈子這些匯合在一起形成的差距，所以他基本無視曹紅麗的感受，很少跟她交流自己的工作生活，而同時，曹紅麗似乎也對他沒有過分的關心，甚至監視，——她絲毫不表露對他的愛和霸佔，不流露對接近他的女生的妒忌，甚至他很晚回家也不在乎他打不打電話報告一下。
這也是一種不正常的現象。
他和曹紅麗之間出現了問題？
「我說錯了還是？」
他們一邊說話一邊緩慢而有節奏地動作，言語和身體都在充分地交流，激情在燃燒，表現得卻克制，而激情反而因為這種克制而更加有力和深入。覺察到了葉三省停止了，夏敏有些疑惑地問。
她的雙手扶在門后，頭埋得很下，聲音聽起來有點瓮聲瓮氣的。
「你說到了問題的要害。這也是我跟歐陽書記一直擔心，不然我們已經下決心了。」
「其實剛才我是跟何沁在一起，她說你也回江城了，我才給你的電話。」夏敏突然說，「導演夫婦回來了，林書記接見。」
葉三省再次默然。
這才是真正的人走茶涼。
做為《天下牌坊》的製片人，現在導演到江城，不管他是什麼原因，居然都不給葉製片人打個招呼，這麼快又跟新書記搭上線了。何沁也是，這樣的飯局她去參加是什麼意思？難道想走出文化，佔領江城嗎？還帶上夏敏。當然，何沁有足夠的理由，她是《天下牌坊》的投資人，她跟夏敏又是合伙人。
可是夏敏是我的。
至少現在是。
葉三省突然感到莫名的亢*奮，慢慢地用力，加快了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