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絲戲 上
小城之前,奏盤鈴樂,一襤褸老翁手提絲線,翩飛舞動。身前一方木桌,三尺紅綿
,傀儡木偶便在上輕歌曼舞,咿嚶之聲流轉曠野。
城門處來往之人,或有稍稍頓足遠望,或有一瞥而過,老翁之演僅有幾個孩童翹首而盼。
一輛馬車停在城門一側,車中幾人透窗而看,
“那木偶好生靈麗,老翁所演的這是什麽?”
文茵一直盯著那木偶,一個動作,一個轉身,極為流暢如同真人一般!
“牽絲戲,或者說是木偶戲。”
太子也是看的有些入迷,聽到文茵的問話才反應過來。
“可憐了,身有如此才藝戲法竟然流落至此。”
憐櫻搖了搖頭微歎一聲,剛回眸看去,卻見那台上木偶目盼神飛,搖曳之中似有一顰一笑。舞畢,木偶遙遙向馬車中幾人躬手行禮。
車中幾人仍在沉醉回味那婉媚的戲曲,回過神時,抬頭看了看老翁,卻發現對方正含笑點頭向他們示禮。
太子急忙從腰中掏出一錠銀子,喚來不遠處嬉鬧的孩童指了指老翁,孩童抹著鼻涕一蹦一跳的給送了過去。老翁接過頷首而笑,向幾人再躬手行了一禮,挑起收拾好的東西進城遠去。
天空雲層堆的很厚,小城顯得更加灰暗。
“走吧,進城歇息一夜。”
一直未開口的安歌拍了拍太子的肩膀,
“嗯”
太子點頭應了聲,回眸又看了一眼老翁牽絲演藝的地方,駕起馬車緩緩行進。
“這,牽絲戲?!是什麽地方的戲種,為何我沒有見聞過?”
文茵仍舊顯得戀戀不舍,開口向太子問道。
“牽絲戲大夏各地都有出現過,但是不被認可接受……。”
太子低頭歎道,
神色有些無奈。
“恐怕這就是為何剛才無人駐足的原因吧。”
“好可惜!”
文茵偏了偏頭,透過車窗看到外麵零零星星的飄起了雪花,興奮的急忙高喊起來:
“你們快看,外麵下雪咯!”
太子手背一涼,抬頭一看,果然飄起了零零星星的雪花。輕揮馬鞭,不再耽誤時間趕緊進了城。
等到尋了處客棧天已經快黑了,幾人奔波那麽久,總算吃了頓熱熱乎乎的飯菜,回到房間躺在床上便不想再起來。
“啪啪啪”
太子不情願的從床上爬起來,開了門卻看到神色有些慌張的文茵,沒等他開口說話就聽文茵急迫的問道:
“太子看見太傅了沒?”
太子愣了愣神,也不知是什麽事,隻見文茵慌慌張張的便趕緊接道:
“從剛才回來就沒見了,怎麽了?”
“可是小白小黑也不見了!”
“嗯?!”
太子推開房門,請文茵進去,倒了杯茶水端到他手裏安撫道:
“太傅應該有什麽事吧!我們也不可能一直寸步不離的跟著,你就別瞎擔心了!”
文茵抿了口茶,冷靜下來點了點頭,也稍稍放下心來。畢竟人都是有私事的嘛,這麽想一想也就不再憂慮,繼而同太子天南地北的閑聊起來。
空曠的大街上因一場雪而顯得有些蕭瑟,安歌牽著小白小黑的手漫無目的的遊蕩在上麵。
“我們要去哪呀?”
小白跳來跳去的跟在安歌身側,看樣子是極力的想讓自己的腳印在雪上行成一條直線。
街道盡頭,安歌突然頓足停下,讓走路不老實的小白猝不及防的往前栽了一下,抬頭皺起鼻頭頗為不滿的看了看他,還沒來得及嘟囔幾句,安歌就揉了揉她的頭,淺笑輕輕言道:
“到了!”
“嗯?”
“嗯?”
小白小黑疑惑的抬頭看向他,順著目光看去隻見街道的盡頭有一間破廟,透過窗口的大窟窿清晰的看到裏麵明滅搖曳的火光。
安歌輕拍了拍兩人的頭,笑道:
“別猜了,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小廟之中,白天城頭演藝的老翁靠在火堆旁,眯著眼,彎著腰。身側一個小小木箱被打開,裏麵是幾種顏料。手中持了一支細細的朱砂筆,另一手則放在盤坐的腿上,小心翼翼的托著戲偶。
耐心的替她描眉,塗腮,抹紅,描衣……
戲偶在老翁手中越發明媚起來,繪珠淚盈睫,宛若嬌女般惹人生憐。
亦或者說,在老翁手中她便不再是牽絲傀儡。賦予了心,成了人……
“公子閑暇,也來找我這潦倒老頭,可是何想說想問的麽?”
老翁抬起身子,放下手中細筆,扶起戲偶映著火光細細端詳起來。
“好美的戲偶!”
安歌蹲下身子,伴於老翁身側。
“末流之技罷了,上不得台麵……”
老翁苦笑一聲,將戲偶小心收回。
房外
風雪依稀大了起來,一陣冷風拂過,老翁將雙手架於火上,眼神微微有些呆滯盯著火堆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