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相思淚

  小老板衝她笑笑，轉身拿出一個精致的小盒，小心地打開置於心兒眼前，心兒看了，想要的不得了。


  站在她身旁的青年男子大呼一聲：“原來是一雙白玉鐲!”那白玉定是上好的玉石，在燈下更顯得玲瓏剔透，晶瑩非常。玉鐲上分別刻著兩隻飛燕，心兒找不出什麽形容，隻覺好看的緊，著急地說：“快說謎麵，我倒要看看有多難！”


  心兒胸有成竹，誌在必得。


  小老板也得意地很，隻想挽回麵子，有這難題，自然也是胸有成竹。


  “謎麵是無邊落木蕭蕭下，打一字。”小老板笑意吟吟。


  心兒反複念著謎麵，抓耳撓腮，心想：好難啊，到底是什麽字嘛。人群裏也是一片嘟囔聲，都在商量著什麽，不時還有幾聲歎息跺腳聲。


  “你真的很想要那玉鐲？”又是那小溪般的聲音在心兒耳邊低低地問。


  心兒回過身來，正是方才那翩翩少年。


  “那是自然，我從來沒見過那麽好看的白玉鐲。”心兒坦率地說。


  少年笑了笑，說：“好。”


  “老板，在下想要一試。”少年眼神變的清冷。


  小老板說：“公子但試無妨。”人群裏又是一陣騷動。


  “在下鬥膽一問，這謎底可是個‘日’字？”少年神色鎮靜。


  小老板臉色大變，吃驚非常，沒料到竟然有人能答得出來。


  心兒見狀，料到八九不離十是這少年答對了，便起哄喊著“老板，大家夥兒可都看著呢，你可要說話算話啊，把那雙白玉鐲送給這位公子！”大家也都跟著喊起來。


  小老板也不好賴賬。便說：“公子博學多識，小的不會賴賬。可否給大家解釋為何是個‘日’字呢。”


  心兒和身後這一群圍觀群眾也相當好奇。


  少年淡淡然，不慌不忙地說：“若單看這一句‘無邊落木蕭蕭下’定然是一頭霧水，不知所雲。但我們知道，南朝時期先後出現宋，齊，梁，陳四國，而唯有齊，梁兩國的國君都姓蕭，所以‘蕭蕭’即可視為齊，梁。齊、梁之下便是陳，‘無邊’即陳字沒有邊，那就是‘東’，而這個‘東’字又要落木，故隻剩一個‘日’字。因而這謎底便是個‘日’字。”


  心兒和身後這一群圍觀群眾都恍然大悟。紛紛讚歎這少年。

  小老板心服口服，隻好把那雙白玉鐲捧了出來，小心非常。


  “把它們送給這位姑娘吧，這位姑娘的冰雪聰明在下也十分欣賞。”少年依舊淡然。


  心兒呆住了，小老板把一雙玉鐲交給了她。


  少年已翩然離去，遠遠地留下頎長的背影。


  心兒才緩過神來，追了過去。


  追到了開闊的小坡上。這裏倒離街上的鼎沸遠些。


  “公子答對了題，這玉鐲本該是公子的，心兒雖說臉皮厚，但也不好拿。”心兒坦坦然。


  少年第一次聽人家自己說自己麵皮厚的，笑的蕩漾。


  “在下知道姑娘很想要這鐲子，況且在下很欣賞姑娘的聰慧。不過既然姑娘這樣說，在下便拿一隻，另一隻姑娘收著便是。”少年說道。


  “也好。”心兒一麵心裏樂著，一麵讚賞少年的慷慨。


  少年心裏也生出了別樣的心事，快樂的心事。


  他不覺自然地想到一句詩“何以致契闊？繞腕雙跳脫。”梁陶弘景在《真浩》中記述了仙女萼綠華曾贈羊權金和玉的跳脫。想到這裏，少年並沒有發覺自己笑了，也沒有發覺自己臉色緋紅。


  心兒望著他緋紅的臉，一本正經安慰他：“這是公子應得的，公子可別不好意思，該不好意思的人是我才對。”


  少年笑意更顯，紅潮卻漸漸褪了下去。


  方才月色正好，立時卻下起雨來，很是突然。雨點簌簌地落下來。少年拿出風度，抬起袖子想為心兒遮雨，心兒卻不留神挪了步子，歡脫的很。少年感到新奇又納悶。


  “這是相思淚，織女落下的。”心兒伸出白嫩的小手接住天上仙子落的淚水，低下頭去望著手心裏的雨滴，說：“我聽過他們的故事，悲涼的很，但願我永遠不會留這相思淚。”


  少年不說話，心裏想著什麽。


  良久，開口道：“便是這樣，我們也要去避一避這雨。”說著，便拉著心兒來到了一個屋簷下躲雨。二人都沒有說話。


  心兒隻是直直地望著這雨，殊不知一旁的目光看著她移不開眼。


  少年從未這樣瞧過一個人，從未覺得一個人的眼睛可以這樣明亮清澈，那眼波直流到他心裏去。那樣的一雙眼睛，王府裏沒有，宮裏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