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病情

  “言初哥哥，你快點啦，我看到前麵有很多藥草，我們快采去給師父吧，沒準兒師父的病就好啦！”這山裏的路崎嶇不平，林木深深，枝杈密布，蘇心卻步伐輕盈，跑的飛快，粉嫩的小臉像個團子，光潔的額頭上沁出了點點細珠，笑靨明媚。


  “心兒，小心啊！”溫言初向前麵小姑娘招招手，看著她活蹦亂跳的小影兒，又是憐愛，又擔心她會不小心跌一跤。溫言初在後麵走的四平八穩，前麵的小身影不一會兒就看不見了蹤影。


  “啊！”一聲清脆的尖叫傳來，果然出事了，溫言初緊張的不得了，慌忙並作大步飛奔向前，看出了什麽狀況。


  “心兒，你怎麽了，沒事吧。”溫言初看到樹下嬌小的人兒，頓時臉色凝重，心裏像裝著個大石頭，心沉的緊。


  蘇心捂著自己的小腿，嘟起小嘴，悶哼一聲道：“不知是哪裏突然來的蛇，咬了我一口就跑了，真是個壞東西！”


  言初早已俯下身來，細細查看心兒的傷口，眼裏滿是心疼，責聲道：“還好不是毒蛇，隻是普通的小蛇，不然你的小命就不保了，先拿草藥給你敷上。”言初從藥草筐裏拿出幾味草藥，揉爛後敷在心兒的傷口上，動作輕柔，嚴聲說：“以後斷不可亂跑了。”


  心兒見他如此認真，眼波流轉，語笑嫣然，說：“反正有言初哥哥你在，不會有事的對吧？”言初正聲道：“雖說如此，就怕我自己護不了你一世周全，你已十歲，也要慢慢學會照顧自己，別讓自己受傷，害我們大家為你擔心。”


  遠處青山連綿，日已西沉，倦鳥歸林。言初道：“心兒，天色已晚，我們先回紫竹林吧，看娘怎麽樣了，我背你。”說著他已蹲下身來，背起這個不省心的小孩兒，朝著紫竹林方向一步一步走去。


  紫竹林裏有一處竹屋，這時已是炊煙嫋嫋，穿一襲藕合色衣衫的人兒倚門而立，身影娉婷，不時向遠處張望著，終於看到一個白衣少年背著一個粉衣女孩兒。遠遠地，心兒就笑著向她招手:“檀玥姐姐，我們回來啦！”


  進門後，楚檀玥關切地問道：“心兒這是怎麽了，受傷了？快放到榻上。”裏屋一聲長長地咳嗽聲，言初輕輕把心兒放到榻上，忙道：“心兒被蛇咬了一口，不過已無大礙。”這嗽聲才慢慢止住。”心兒努努嘴，俏皮地說：“還說呢，我和言初哥哥正在山裏采藥，不知哪裏來的小蛇，咬了我就跑，哼！下次若讓我抓住它，定不輕饒，一定剝了它的皮，吃蛇肉，那可香著呢。”說著還舔了舔嘴巴。

  言初苦笑一聲，裏屋床上的人眼睛睜開又閉上，嘴角上揚無奈的弧度，蒼白的臉色竟有一絲泛紅。這時楚檀玥舒了口氣，柔聲道：“你可是個沒心的，這個時候了，還有心思說吃蛇肉呢。”說著去偏房取藥，塗抹在心兒的傷口上，說：“快去看看師父吧，我去煎藥。”心兒和言初點點頭，便去了裏屋。


  靜竹躺在床上已半月有餘，對於自己這突如其來的病心裏清楚的很，表麵看來是傷寒，其實不過是挨日子罷了，治或不治也無關緊要了，怕也撐不了多久了。隻有這三個孩子舍不下，言初已十五，最是省心。檀玥十四，料想楚大人把她接回家去也左不過這幾天了。唯有心兒年紀小，又愛闖禍，幸而有言初保她護她，讓人放心不下。


  想到這兒，靜竹別過頭去，掉下兩行清淚，又不住地咳嗽了起來。心兒見狀，忙上前去，待師父止住嗽聲，喂了清茶，哽咽著說道：“師父，大夫說了師父隻是風寒，過幾天就會好起來的對不對。師父，您還答應我等病好了就帶我去京都，心兒還沒去過京都呢，還想吃師父說的糖葫蘆，糖人，還想看熱鬧的表演和燈會呢。”說完便嗚咽地小聲抽泣。


  靜竹虛虛地扯著嗓子費力地說：“放心，師父會好起來的，心兒去幫你檀玥姐姐好不好？”心兒點點頭，漸漸止住抽泣，出了屋。


  登時，屋裏隻剩靜竹，言初母子二人。


  靜竹強忍傷痛，眉頭深皺，欲坐起來，言初便托著她的後背，又拿過枕頭來，小心地將靜竹靠在上麵，然後垂身而立。


  靜竹撫著額頭，沉思半晌，頓了頓聲，終於開口道：“言初，我自己的身子怎麽個情形，心裏清楚的很，不過是挨日子罷了。”


  言初才聽到這兒，眼睛已是濕漉漉的，低下頭去。“楚大人約莫這幾天就會來把檀玥接走。屆時紫竹林可就隻剩你和心兒了，你的為人我是放心的，我隻囑咐你，好好照顧心兒，護她，護她周全。”說著又重重地咳嗽起來，“你聽到了嗎？言初，啊？聽到了嗎？”靜竹捂著自己的胸口，反複嚴聲相問。


  言初已經泣不成聲，隻能不住地點頭，狠狠地點頭。這時靜竹才平複些，慢慢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