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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夜行塔爾根

  電話那邊的道安聽我這麼一說后,好像楞了一下,然後說道:「你沒事就好,趕緊回來吧,天這麼冷,別凍壞了。」


  我無聲的冷笑了一下,心想著麻煩你這麼關心我了,也許它現在心裡還挺納悶的吧,為啥蠢驢都能成精呢?不過雖然心裡這麼想,但我卻依舊對著他說道:「知道了,你倆先回吧,我等會兒就走。」


  說罷,又閑聊了兩句廢話之後,我這才掛斷了電話,將手機放在了褲兜裡面后,又將那煙頭扔到了地上,胳膊上已經被燙出了個水泡,看來即便恢復之後也會留下疤痕。我望著這水泡,心裏面想著這樣也好,就當是給自己留個念想,以後千萬不要再輕信別人了。


  想到了這裡,我放下了衣袖,這才發覺自己的雙腳已經凍的麻木了,於是便起身活動了活動身子,只見那胡小萍和二喜還在旁邊眼巴巴的望著我,我對著胡小萍說:「姐姐,怎麼了?」


  胡小萍搖了搖頭,然後有些尷尬的說道:「姚大少,你剛才的樣子……好怕人。」


  我無奈的笑了笑,心想著你這個妖怪哪裡知道我此時的感受啊,不過說起來你也不用知道,也罷,起碼今晚並不是毫無收穫,起碼在發現了金巫教的又一輪陰謀之餘,還幫了這個好心腸的狐仙,說起來這也算是一種善有善報吧,於是我便對著它說道:「抱歉,剛才真的有些失態了,現如今葯已經到手了。你打算怎麼辦?」


  那胡小萍聽我發問,便嘆了口氣。只見它對著我說道:「我打算治好廣亭的傷后,就把真相告訴他。」


  我聽它這麼一說后,不由得又愣了一下,我心想著這怎麼回事兒?既然事情已經搞定了為什麼它還要主動放棄呢?

  就在我愣神兒的時候,只見那胡小萍對著我說道:「我這些天其實也想了很多,我心裡明白,我心裡的人是他,但他心裡的人卻不是我,既然是這樣。那我為什麼還要強求呢?」


  我有些驚訝的對著她問道:「可既然你這麼愛他,難道就不會傷心么?」


  胡小萍對著我搖了搖頭。然後對著我說道:「為什麼會傷心呢,我們在一起的時間雖然不久,但是我卻十分的歡喜,這就足夠了,想想我以前還沒有得道的時候,終日為了果腹而生存,只要獵倒一隻榛雞,就會歡喜好久。不過榛雞並不是總會有的。但我卻也知道,榛雞不會總有的,現在想想它的滋味之所以美好。正是因為它稀有,如果每日都有榛雞吃的話,恐怕我就不會再有這種念頭了吧。」


  說到了此處,只見那胡小萍頓了頓,然後又對我說道:「想想我現在的生活,之前跟廣亭在一起的日子,是我這條小狐狸曾經想都不敢想的,這種美好就像一個夢,但夢終究要醒的不是么?」


  是的,它的話沒錯,如果真有一場不會醒來的夢,那這場夢不是死亡,就是現實。


  死亡是一場最後的夢境,而我們卻生活在現實之中。


  想不到胡小萍的這一席話,竟然好像讓我領悟到了什麼,說起來這也真是諷刺,我們人類還自稱是擁有最高的智慧,但是在平時卻還總是辦著一些糊塗事,不得不說在某些層面上,這些妖怪們的野獸理論當真要比我們高明的許多,之前的胡白河如此,現在的胡小萍亦是如此,也許正是因為這樣它們才會得道吧。


  雖然它的話我當時還是沒有想明白,不過我卻也不自覺的很認同它的話,是的,它和華廣亭真的是不會有好結果的,不過很久之後,當我再次想起那次的遭遇之時,我卻又明白了,其實胡小萍之所以選擇離開華廣亭是為了他好,說起來胡小萍心中一直很內疚,如果不是因為它,華廣亭又怎麼會遭遇這場無妄之災?


  而且又說起來,畢竟他們不屬於一類,人生一世不過短短數十年,而對於妖精來說,這數十年也許只是個開始,華廣亭有一天註定老去,而胡小萍卻不會,他們註定要離別,幾天和幾十年的概念在妖怪的眼裡真的可能很模糊,所以胡小萍才會這麼說吧。


  它的這一番話,讓它給我的感覺頓時變化了,之後我們又閑聊了幾句,我問它你以後打算怎麼辦?胡小萍笑著對我說,繼續待在人群里,我喜歡人。


  之後胡小萍又休息了一陣,然後便挑著那扁擔將我送回了縣城裡面,然後就去找華廣亭攤牌,其實華廣亭也挺悲的,因為一時的優柔寡斷而斷送了大好的因緣,等再想後悔的時候卻也來不及了,所以看起來,愛情前面當真是容不得半點猶豫啊。


  我和胡小萍揮手道別,至於它如何同那華廣亭說出實情,他倆那一夜發生了怎樣的故事,卻不是我所知道的了,不過,在很久之後,我在哈爾濱又遇到了胡小萍,那時的它已經又是另外一番模樣,居然還上了大學,不過這是后話,而且與本故事無關,所以就此不表。


  說的是我回到了住宿的賓館之前,當時已經是凌晨將近六點了,抬頭望了望,月亮已經消失不見,天邊依稀見亮,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覺,我對著那天邊若有所思,心想著今晚發生的事情真的不少,說起來以前能讓我有這種感覺的經歷都發生在晚上,那時候我也琢磨過,這可能跟天黑有關吧,天色一旦黑下來之後妖魔就會出現,但是那天清晨我抬頭望著,心裡卻想到,從現在開始,恐怕白天的日子也不好過了,畢竟即使再亮的太陽也映不滅人心之中的妖魔。


  消滅了存活於夜晚的妖魔之後,我卻還要同生活在白天的妖魔戰鬥,也許這就是我的命吧。


  於是我嘆了口氣。沒辦法,既然遇到了事情那就不能逃避。只能解決,想到了此處,我轉身進屋,那蘿蔔妹子當時還趴在前台睡覺,我自顧自的上樓,清晨的賓館走廊里,有一股子特殊的味道,有些難聞,我的腳步很輕。來到了房間前,門沒有鎖。我拉開了門后,發現錢扎紙已經躺在床上鼾聲如雷,這沒心沒肺的人活的確實瀟洒,而那道安則坐在床上若有所思,見我回來了,便慌忙站起身來對我說道:「你可算回來了。」


  我心裡冷哼了一聲,但表面上卻還笑了笑,然後對著他說道:「是啊。把我凍壞了都。你們也凍著了吧。」


  道安笑了笑,然後對著我說道:「可不是么,這地方晚上真冷。來快說說到底怎麼回事兒啊?怎麼又出來一個妖怪呢?」


  說起來這也是我走運,之前胡小萍並不知道那怪的來歷和名字,所以我那時對道安和錢扎紙也說的含含糊糊,可能也正是這樣所以才沒讓道安起疑心吧,於是我便把這件事原原本本的對著道安講了,只不過把那個竄種的耗子說成了山間得道了的一隻驢精,由於我之前對道安一直交心,所以他倒也是深信不疑,聽到我說那『驢怪』的時候還直道這怪太蠢。


  我對著道安笑了笑,心想著到底誰蠢啊大哥,我這是說你呢。


  不過既然他相信了,之後的事情也就好辦了,對他說完之後已經六點半了,窗外的天色漸亮,忙了一晚上的我真的累壞了,於是便躺在了床上,不過我卻沒有睡覺,因為我現在已經不敢相信這人了,所以只好躺在床上一邊裝睡一邊留神他的一舉一動,不過道安卻很老實,躺在床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一直到中午,我們才起身退了房后前去買票,傍晚的車,只等到上車了之後,我暗中盯著那道安,見他一直沒有異常的舉動,這才抱著我的背包睡了一會兒,我太累了。


  可我還沒睡一會兒,車就已經到了,塔爾根距離塔河很近,我睜開了酸澀的眼睛下車,這個地方真的很小,路邊的積雪堆的老高,出了有些破舊的火車站后,由於天太晚了,我們就近找了一家招待所先住下,打算明天再前往華廣亭的老家那裡去尋找所謂的『青荔丹參』。


  這招待所確實挺老破的,老闆的態度也十分的強橫,登完記后,直接丟給了我們一把鑰匙,然後說,上樓拐彎,廁所旁邊右手第二間,先說好了,不能洗澡啊。


  樓道裡面滿是一股子霉味兒,狹小的房間里三張單人床並排放著略顯擁擠,床單邊角都破了,看樣子有年頭兒了,廁所都是公用的,不過我卻也沒有閑心去在意這些東西了,當時我也明白這一晚我必須要養足精神,畢竟明天不知道會碰見什麼呢,於是將背包當成枕頭躺下倒頭便睡,錢扎紙這小子到了個新地方似乎十分興奮的樣子,東瞅瞅西看看折騰了好一陣,他問我:「你枕著行李幹什麼啊,不怕睡落枕了?」


  我睜開了眼睛,對著錢扎紙說道:「這小地方估計不安全,看那門還是防防賊的好。」


  錢扎紙聽我這麼一說,似乎也覺得很有道理,於是也把自己的背包當成了枕頭,我瞧著他學我,心裡想著其實他完全沒有必要這麼做,要知道他那背包裡面除了紙紮胚子就是紙錢,我相信沒有哪個倒霉『賊』會主動找這個穢氣偷一包冥幣的。


  我怕的是『賊』偷我的驢皮鼓,僅此而已,我本來想著早點睡覺,但是那錢扎紙卻抽風似的非要拉著我聊天,但見我不搭理他后,便也沒再叫我,可能他也知道我昨晚上打了一宿拳吧,不過他正精神也睡不著覺,所以就和道安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我當時睡意正濃,心想著這錢扎紙拉著道安聊天也是好的,起碼能消耗些他的精神,於是也沒說話,可就在我半睡半醒間,只見錢扎紙和道安忽然聊到了金巫教上,只見那錢扎紙看了看我后,認為我已經睡著了,這才對著那道安說道:「唉,倒戈,我問你個事兒。」


  道安有些無奈的對這錢扎紙說道:「問事兒可以,但能不能把舌頭捋直了啊,什麼『倒戈』,怎麼好像你在叫狗似的呢?」


  我心中只感到一陣好笑,於是便留神聽著,只見那錢扎紙嘿嘿一笑,然後對著我說道:「那啥,舌頭有點不好使,你別往心裡去,我說的不是英語,真事兒,我真沒把你當…………」


  道安似乎也知道這小子瘋瘋癲癲的沒有正經話,於是便對著他說道:「我知道知道,你想問啥,說罷。」


  錢扎紙想了想后,便對著他輕聲的說道:「你不是會算命么,能不能幫姚子算一算,為什麼他的命這麼苦?」


  道安見錢扎紙這句話說的倒十分真誠,於是便對著他說道:「你倆的關係真的挺好的呀。」


  只見錢扎紙又嘆了口氣,然後對著道安說道:「我在哈爾濱就他一個朋友,平時里打鬧慣了,但是見他一天比一天難受,我心裡也過意不去,想幫他卻又幫不上忙…………」


  錢扎紙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但是我的心中卻越來越暖和,朋友,原來我還是有這樣的朋友的,一個沒心沒肺,能願意跟你同甘共苦的好兄弟。這個詞特別對現在的我來說,是這麼的溫暖,以至於我的心中十分感動,當時的我真想坐起身來,不過,卻又忍住了,畢竟有些事情,是不用說明的,心裡有就行了。


  雖然有些瘋癲,那道安見錢扎紙的語氣真誠,便也跟著嘆了口氣,但可能是心裡因素作祟吧,我怎麼聽怎麼覺得他這口氣嘆的很是虛偽,只見那道安對著錢扎紙說道:「你也別太難過了,你這不陪著他來了么,而且說起來天數這東西,並不是你窺探之後就能改變的了得,你明白么?」


  錢扎紙搖了搖頭,然後說道:「不明白,我只知道他現在這樣都他嗎是那什麼『放屁拉屎教』的龜兒子弄的,嗎的,道哥你腦子夠用,如果你是他們的話,你想想他們為什麼會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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