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宵夜
「娑林瑞吉!請神啦!請神啦!!!」我抓著開元鼓玩命的敲著。
那一晚的情景,實在是太詭異了。
韓萬春這個老混蛋又一次暈了過去,錢扎紙聽了我的話后,忍著痛抄起了炕邊的折凳朝著那被付了身的聶寶中砸去,而我則光著膀子在炕上跳起了大神兒。
此情此景相比剛才那幻覺反而更像幻覺似的,按理來說這不科學啊,咱們都說冤有頭債有主,我們跟那個被鞭屍的老太太的關係也是八竿子都打不到,為啥它要對我們下如此的毒手呢?
看來只有一個可能了,那就是這老太太的鬼魂已經失去了理性,殺人不需要什麼理由了,看來那老聶頭一家凶多吉少,我心裏面想著。
一邊想,嘴裡面還不消停,唱過了頭前的那些詞后,我張口唱道:「神鼓一打響噹噹,幫兵請仙來幫忙,手裡拿起黃皮紙,畫符畫咒求上蒼,寫個坤字坤字兒斷,寫個乾字乾字長!幫兵請狐不請黃,只請胡家來幫忙,神鼓一打響枯茬,胡黃兩家誇一誇,胡翠萍胡翠花,胡三太奶他們娘仨,列位管事把陣坐,派遣手下離了家,胡白河騎大馬,後跟著狐皮崽子一大拖拉呀哎嗨哎嗨呀~!!!」
咚咚隆咚咚咚,咚咚隆咚咚咚,當時真的是火燒眉毛了,錢扎紙咬著牙抓著凳子朝著那聶寶中一頓猛砸,而那聶寶中被鬼魂附身之後,似乎十分的兇狠,他怪叫著揮舞著菜刀,錢扎紙雖然不懼鬼魂,但是體格跟我是一個等級的,哪能斗得過這個十分精裝的成年人?
幸好,剛才他跌坐在了地上,來不及起身錢扎紙就又撲了過去,那凳子砍在菜刀之上,發出噹噹當的聲音,就好像伴奏似的夾雜在我的鼓點之中。
整間屋子裡,也就數韓萬春最安生,這老混蛋睡得這個踏實,我望著錢扎紙同那聶寶中惡鬥,腦袋上汗珠直冒,這幫兵口訣又長又複雜,讓我當真只恨自己為什麼不多長一張嘴,好快點唱完搬來胡白河它們。
沒辦法,我只能盡最大努力,而錢扎紙此時嘴裡一邊對那聶寶中大罵一邊揮舞著凳子,他罵人的話都是一些遊戲術語,罵道最後竟越罵越起勁,一邊用凳子拍那聶寶中一邊大聲罵道:「叫你這裡沒寬頻,叫你這裡沒寬頻!」
那聶寶中哇哇怪叫,卻也起不了身,就這樣,僵持了大概五分鐘左右,那聶寶中似乎發了狠似的,坐在地上竟把手中的菜刀朝著錢扎紙丟了過去!
「小心!!」見他一抬手,當時我也顧不了什麼了,一句話脫口而出,幸好,錢扎紙福大命大,只見他一縮腦袋,那菜刀擦過了他的腦袋,直接旋轉著朝我飛了過來,要說這個時候我如果還能有什麼心理活動的話,那完全就是扯淡,我當時只是楞了一下,還沒回過神,那菜刀就已經到了眼前!
這下操蛋了!!我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但是哪菜刀卻並沒有砍在我的腦袋上,等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只見韓萬春已經站在了我的面前,他面帶冷笑,右手抓著那把菜刀。
是他救了我?我望著韓萬春,心想著這老混蛋難道是個高人,一直以來都深藏不露?可這個想法轉瞬即逝,只見韓萬春將那菜刀丟在了炕上,然後嘿嘿一笑,對我說道:「姚少,好久不見啦。」
胡白河的聲音!
我心中長處了一口裡,原來是胡白河及時趕到,附在了韓萬春的身子上啊。
我見胡白河來了,心中一陣大喜,但是還沒來得及說話,只聽錢扎紙發出了一聲尖叫,我下意識的轉頭望去,只見那地上的聶寶中已經趁著錢扎紙轉頭的時候一躍而起,一腳揣在了錢扎紙的肚子上,錢扎紙抱著肚子坐在了地上,而那聶寶中哇哇大叫,竟然跑出了房間,只聽幫當一聲,他已經踹開了房門跑到了院子里,很快就跑沒了影兒。
見到這傢伙跑了,我也沒言語,只是慌忙下地扶起了錢扎紙,幸好他傷的不重,只是被踹的岔氣了,而這時,只見那胡白河對我說說道:「姚少,這怎麼回事兒啊,剛來就這麼大的場面,發生什麼了?」
我轉頭對著胡白河說道:「別提了,剛才那個人好像被鬼附身了,咱們快去看看其他人怎麼樣了!」
於是,我們三個也來不及休息,便慌忙出了房間,我當時最擔心的就是那聶寶中被附身了以後要是拿菜刀真把他二大爺給剁了的話那該怎麼辦?出了人命就等於見了官司,我們幾個都逃不開干係。
所以走出了房間后,我的心中不斷的念叨著阿彌陀佛阿彌陀佛,佛祖保佑,那兩個老人千萬不要有事啊。萬幸,也許佛祖當真保佑了,當我推開那東屋的時候,老頭老太太睡的正熟,見他們呼吸平穩,我的一顆心也終於落了地。
於是便示意他倆別聲張,又退回了我們的屋子裡,開了燈,附在那韓萬春身上的胡白河對我說:「姚少,接下來該怎麼辦?」
我咬了咬嘴唇,心裏面拿定了主意,然後抓起了襯衫,對著胡白河說道:「追,那是我的僱主。」
沒錯了,雖然現在好像是安全了,但是那鬼魂卻依舊附在聶寶中的身上,鬼魂似乎只是想殺人,誰知道他能幹出什麼事情來?我之前既然已經收了人家的銀子,最起碼也要保證他的安全。
錢扎紙很同意我的觀點,只見他一邊揉著肚子一邊罵罵咧咧的說道:「沒錯,疼死我了,看我怎麼收拾他。」
說罷,他又翻了翻自己的背包,竟然從裡面翻出了兩把紙紮的手槍,他遞給了我一把,然後狠狠的說:「姚子,這把沙鷹拿去防身。」
我拿著這把紙槍當時眼淚都快下來了,我並不是懷疑他的手藝,也不是懷疑這紙槍打不了鬼,只是…………
我對著錢扎紙哭笑不得的說道:「子彈呢?」
錢扎紙聽罷我的話后,竟然愣了,好一會兒他才拍了一下腦袋,然後大叫道:「哎呀,你說我怎麼就忘了這茬了,沒子彈打個毛啊!」
我沒有理會這個神經病,有的時候我真分不清楚他到底是一怪才還是一瘋子,可當時情況緊急,也來不及多說什麼了,於是我便轉頭對著胡白河說道:「白哥,能知道那人跑到哪兒去了么?」
胡白河點了點頭,然後趴在了地上聞了聞后,便對我說道:「光聞味兒就知道了,先走一步。」
胡白河雖然生性浪蕩,但是在關鍵時刻卻也從不掉鏈子,只見他邁開了腿,幾個箭步就沖了出去,我取了老七之後和錢扎紙慌忙跟上。
被付了身的韓萬春此時身手敏捷,就跟跑酷似的,幾個助跑后,蹬著牆就翻到了外面,而我和錢扎紙則不行,只好取了鑰匙打開院門,這個時候,那胡白河已經跑遠了。
我和錢扎紙在後面追著,錢扎紙一邊跑,一邊望著那胡白河的背影氣喘吁吁的說道:「呼,呼……你說,春叔要是平時也有這身手的話,那還跳什麼大神兒啊,直接奧運金牌了。」
我挺佩服他現在還有心情說笑,於是便一邊跑一邊對著他說:「我只怕他這麼跑下去,明天得坐輪椅回哈爾濱。」
確實,那胡白河的身手相當敏捷,似乎這和他是動物有關,他跑的飛快,且越跑越遠,當時的月亮依舊被一片片雲彩遮掩,我只能依稀的望著胡白河鑽進了樹林,似乎正像山上跑去。
看來那鬼魂是想回到自己的墳地里啊。
沒一會兒,我倆便被遠遠的甩在了後邊,上了那山之後,由於體力不支,我倆跑的渾身是汗,過了好一會兒,終於來到了那片墳地之前。
這個時候,月亮終於露出了頭角,我見到那墳地之中立著兩個人,一個是附在韓萬春身上的胡白河,還有一個則是被鬼付了身的聶寶中。
說起來也真夠有意思的了,這兩個人都是被髒東西付了身,沒想到失去了知覺后還能打起來,我和錢扎紙跑上了近前,很明顯還是胡白河技高一籌,只見被他付了身的韓萬春表情鎮定,一招一式揍在那聶寶中身上,竟是拳拳見肉,沒過多久,只見那聶寶中揮舞著爪子朝著胡白河面門抓去,胡白河嘿嘿一下,沒有躲閃,只是趁機將右手網上一提,死死的扣住了那聶寶中的手腕,同時一腳蹬在了那聶寶中的肚子上,他倆纏鬥的地點就在那姜老太太的墳前,由於事出匆忙,所以那具棺材還沒有被收起,聶寶中被蹬飛了出去,只聽咣當一聲,正好落在了那棺材之中。
而就在這時,只見錢扎紙大喊道:「那鬼出來了!!」
胡白河又是輕蔑一笑,然後伸手凌空一抓,只見我身邊的錢扎紙歡呼道:「抓到了,抓到了!!」
我心中長出了一口氣,看來這胡白河確實很有本事,只見他右手握爪,好像抓著什麼東西似的走到了我近前,對著我說道:「姚少,你要的就是這個鬼魂么?」
我看了看錢扎紙,只見他對著我點頭說道:「沒錯,應該就是這個老太太了。」
只見那胡白河嘿嘿一笑,然後對著我說道:「這鬼還挺厲害的,剛才躲在棺材里向我偷襲,嘿嘿,姚少怎麼處置它啊,要不我把它給吃了?」
我嘆了口氣,按理來說,這個老太太的鬼魂應該早就去陰間抱到了,這作惡的東西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和『穢三兒』也差不多,都是屍體中殘留的一股怨氣,如果留下它的話,多半是個禍害。
說起來也許這鬼魂也沒做錯什麼,只是有些極端了,過激的仇恨真的不是什麼好東西,你說誰欺負你你殺誰去啊,怎麼把仇人殺了之後,還要殺好人呢?可見,這個世界上當真就沒有什麼絕對的善與惡,這估計也是為什麼自古以來,鬼魂之類的東西都被稱做邪物吧,因為有的時候它們真的是沒有理智的。
於是,我點了點頭,胡白河樂了一下,然後張開了嘴巴,對著右手一吸,吧嗒了一下嘴,然後對著我說道:「這玩意兒挺補啊,多謝姚少請我吃宵夜了。」
我苦笑了一下,心想著你這頓宵夜差點兒沒把我命給搭進去。
索性,有驚無險,沒有發生什麼慘事,想想之前那幻覺我現在還有些后怕,那些黃皮子當真討厭,現在胡白河在這裡,我何不問問他能不能幫我把那些黃皮子給滅了呢?可是,我還沒等張嘴,只聽一旁的棺材裡面發出了了陣陣呻吟之聲。
那聶寶中醒了,他坐起了身子,望了望四周,又望了望我們,頓時嚇得魂不守舍,只見他對我們說:「我為什麼會在這裡?這裡是……啊!!!」
他這才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副棺材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