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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緊急行動(1)

  趙明明懂得必須向眾客說明情況:“四個人趁李縣令上茅房,先灑石灰燒他的眼睛,然後一擁而上要暗害他,隻怪我們沒跟上,我懷疑李縣令拉肚子就是這夥人搗的鬼,我們李縣令身體向來好好的!”說著就哭了。“我們李縣令有一雙神眼,這下怕是完了!”禁止不住蹲下身捂頭嚎啕大哭起來。原來百鵲認出的人就是司煙小夥子,另幾個就是他帶回的同夥。不等百鵲發作,司茶姑娘上前就賞給了未婚男人兩耳刮子!那個說給縣令幫不上手、帶頭跪恩的胖乎乎中年人名叫何田發吼一聲“給我打!”一時群情激昂,拳腳亂遞。外麵兩個受傷人犯帶回來了,魏正根才製止道:“莫打了,我們要審問!”闕財主與即將娶親的二兒子這才有機會上前,一人補了一耳刮子,邊打邊道:“媽的批掃把星,我們過喜事你媽的批來作壞事掃興,我們倒八輩子黴了!”


  “說,為啥要陷害李縣令?”


  胖中年人道:“那還用說,他家是財主,分了他的田地!他叫王正虎。另外三個也是。”


  王正虎口鼻流血,狠很道:“是又咋地?給所有財東家出氣!”


  “是不是你在雞蛋湯裏下了瀉藥?說!”


  “沒給你們下巴豆我後悔!”


  王正虎的算計,也許正是黃少伯未了的心計。


  “殺了他!”人群中有人喊。好個百鵲,從趙明明腰中拔過手槍,拽起王正虎就拖向外邊,果斷地扣動了板機,絕不拖泥帶水。然後返回,兩手叉腰:“父老鄉親們,我縣有法令,可能你們都聽講過,凡是反對。阻止分田免租的,一律殺無赦!我華百鵲你們早己曉得,現在我還告訴你們,我就是專管執法的巡官!想報複的,百鵲殺過很多土匪棒老兒的飛鏢等著他!”


  “我們擁戴李縣令,我們支持百鵲巡官!”眾人七嘴八舌歡呼,都是原佃家人。魏正根道:“為了不給主人家喜事觸黴頭,今晚就把這三人帶走,受傷的醫治,把他們帶回縣裏受法!”張秋水說:“這事我有責,發生在我這裏,我,我沒保護好李縣令,我給大家謝罪了!”說著磕了三個響頭。魏正根道:“這事不怪你,我們都有責任,都沒經驗,不細心。”張秋水說:“這三個人交給我們,請百鵲巡官你們三位照看好李縣令,拜托了!我立即派人去街上請醫生,死犯後事理當我們來處理。”有年輕人爭搶道:“我去我去請醫生!”


  住在闕府附近的兩“木匠手藝人”聽見槍聲,思想不對勁,趕來現場。


  永興出巡走後,沈秀才雖然相信永興的自我保護能力,左思右想怕出意外,一切的一切,深感這娃存在的重要性,不能有半點閃失。與韓大商量,決定請邱團長出十個軍士,以縣城為定點,永興為動點,兩點之間建立一條聯絡直線,直線上分布若幹聯絡點,架起了一條最原始的“電話線”——跑接力,以便掌握永興動靜,出動援助,緊急行動。沒有電話的大山多難啦,這時期電話科技剛伸及漢仲專署,兩木匠手藝人便是機動聯絡員。盡管如此,永興還帶有隨從,看似周全,還是出了紕漏,出在了時間差、細節上。魏正根三人商量,便決定其中一聯絡人速傳遞消息回縣衙,速派一個排兵力來,看接下來怎麽辦?是否立即取消巡訪,回縣城醫治。


  那石灰是生石灰,遇水即反應,沸化成細末,人眼睛有水……


  屋裏,早擠來男女,為永興洗眼的大嫂、大嬸雖不知事情經過,一看也猜出三分,永興渾身石灰,還有屎臭味,眼睛己紅腫。這個傳說如神的少年奇俠、這個神聖的娃娃縣令,赤條條,細皮嫩肉,眼下卻似自已的孩子,衣服早己脫掉有人拿去洗。為孩子洗慣了屎尿布的母親還會嫌棄屎尿布臭味嗎?大嬸心疼地說:“那砍腦殼的造孽喲,該死!”大嫂說:“哪去找這號縣官囉,為佃家人撐腰,肯定是王正虎不滿嘛,想搬倒窮人躲蔭涼的大樹!”


  再怎麽髒也得先洗眼睛,洗眼洗身幾乎同時進行。大嬸一麵操作一麵慈愛地說:“李縣令你揉眼睛沒?”永興說:“我不敢揉,怕越揉越壞。”大嬸說:“那就好那就好,越揉石粉越入眼啦,先用細柔的蠶絲綢給你擦,再用鹽水洗,我們有的時侯啊,就是用鹽水消毒的。”


  司茶姑娘甩了未婚夫兩耳光後,一點兒也不痛心她的那二分之一被當場槍斃,隻是有些驚駭。她也是佃家人,隻因王正虎家瓦屋大院,父母慕其家境好定了親,雖然土地被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底子厚,未能傷筋動骨,至於人品,父母之命,天下人哪有都要講求人品的?如是,天下人品差的豈不都成了光棍?


  司茶姑娘急進屋,見永興己換了衣服,要是見到的是光身子,此時她也不會顧忌的。“李縣令,好點了嗎?我是……是你姐姐。”自稱姐姐己沒了玩笑的味道,變得正經、深情。緊閉眼睛的永興勉強笑笑:“好點了,還是如火燒。你是上茶姐姐嘛,多謝你們了,我出醜了!”司茶姑娘抽泣起來:“對……對不起。”周圍人暗然神傷。有人說:“你是窮人的救星,來到我們這裏出事,是我們對不起你。”


  永興又道:“我自幼看到天下太不公,想改變它,奇運成全了我當縣令,有了權才能實現願望,隻是……隻是我這眼睛……”永興哭了,大顆大顆的眼淚滾出。


  百鵲、趙、魏二人、闕財主這時才抽得身來急急進屋探視,正聽見有守護人說:“李縣令,我們聽說過,你的眼睛能看清子彈,別擔心,你是菩薩落難,難滿了就會恢複的。”百鵲跪下抽泣,此時她己沒了官氣,而是平常的少年百鵲。闕財主、趙、魏二人也跪下,魏正根道:“李縣令,是我們失職,大意。”永興鎮定了情緒,說:“百密一疏,古人說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不怪你們。要不是我在……在方便,他們能得手?隻是不該過早暴露我的身份。”而趙明明他們三人最迫切想問的是:“好點了嗎?”永興一笑,說:“怎麽我……嘿嘿,剛才丟臉哭了一陣,當縣令還哭啊,屎尿弄了一身,羞人!不過我好像一哭,眼睛感覺好些了。”


  眾人轉悲為喜。大嬸、大嫂都搶著說:“不羞人不羞人,都是人。”又有人說:“李縣令,想哭就再哭一場,狠狠地哭,你感覺又好些了,想必,肯定是,沒錯,對頭,是你眼淚從內向外流,把石灰末衝洗了一下,這效果比外洗來事!”眾人被逗笑了。永興笑笑說:“我不是戲子,哪能沒感情也能擠出眼淚?”又哎呀一聲,“壞了,丟人也沒法子哎,我又要拉肚子了!是不是給我的雞蛋湯裏下了啥瀉藥?”機靈的趙明明說:“快,把夜壺拿出來,你們先出去,我來服侍。就是那司茶人下了藥。”


  去街上請醫生的三個佃家青年人,打起幹竹火把,月黑頭亦是一路深一腳淺一腳飛跑,好在路熟,胸臆間蕩漾著一種陌生的神聖使命感。那是縣令,百姓愛戴的娃娃縣令,是在給縣令服務啊!而且是娃娃縣令啊,神奇,又長得不但姑娘喜歡,誰不喜歡?更明白早一點請到醫治希望就大一些。憑這些來頭心中早己醞釀好措詞在醫生麵前風風火火一把,然後在返回的路上再滔滔講述今晚發生的故事。


  張秋水鄉長與人弄走了犯人,三時辰後,中年醫生急呼呼亦是激動地來到闕家。醫生急急掰開永興的眼睛,燭光映照下用肉眼細瞧,一麵問道:“你們咋個急救的?”大嫂說:“我們也不懂,隻是估計著來,先用細布擦,再用鹽水洗。”梅醫生欣慰道:“歪打正著啊,你們若是先用水洗,生石灰最喜歡的就是水呀,所以應先盡量擦去灰末。”末了,沉思片刻,道:“李縣令體察民情,光顧我們邊遠之地,能為你看病是我的榮幸,我本事一般,先救急,內服外敷,這樣行不行?馬上送李縣令去我家,我賤姓梅,我會盡最大努力搶救縣令的眼睛,唉,燒傷了眼膜,太嚴重了。”永興說:“要得,我們馬上離開,免得黴了人家的喜事哎。”遂去向主家告辭。


  何田發主動吆喝了七人押送三人犯。他愁幫不上李縣令的忙,說風就起雨,馬上就有了他盡力的機會。未受傷的被五花大綁,受傷二人隻綁縛住手。“哼,作了壞事還要我們抬你們去治傷,好福氣!”受傷人犯要抬送,永興則用人背。闕家一下子走了十多個得力人手,明日去接親抬轎抬嫁妝就顯得人手不足了,隻得再湊合。黑夜的路上兩支火把照顧九人兩擔架顯得免強。抬擔架的人可沒把擔架上的人當新娘子,甚至隻當抬的貨物,直顛得人犯骨頭散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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