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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星火燎原(1)

  永興的心思法碼傾向了保安團那邊,縣府這邊公案、訴訟、常務有沈秀才學習打理。他心裏忽然發笑了,肯定又有了個什麽歪主意。他請來邱大耿,給一張本地造黃標紙、毛筆,說:“我有幾筆帳,你用筆在紙上給我算算。”邱大耿瞪圓了眼睛:“你叫我來就為這?還用得著請我當先生嗎?”永興道:“我要自已算何必請你來?聽好了,第一筆,三萬發子彈按一千二百人平分,每人分多少?手榴彈一箱五十顆,五十箱一千人每人配多少顆?”邱大耿算罷,永興又報第二筆:“一個兵每人每天按兩文銅錢化費,一年一千二百人要多少銅錢養兵?”邱大耿伸手道:“再……再給一張紙。”永興笑了,拿過他那張用過的算紙看了看,又是一笑:“行了,我知道了。你……你忙去吧。”邱大耿莫明其妙,走了。


  “啪啪啪——!”那是曾經與王三春匪兵混戰的山根下,保安團在練實彈射擊,每人三發,每個士兵都想過把癮。


  “轟,轟——!”那是實彈投擲體驗,每個士兵都想嚐一嚐。


  “弟兄們,”邱大耿揮手高調,“我盡量滿足你們!”


  永興三少年也和士兵們一起爬臥練習,還有吵嚷的河妹與跟屁蟲大大。雖非軍人,規矩對特殊人物的限製失去效力,規矩是人定的人是活的,一切相對。河妹羞於爬臥射擊,立射端槍又嫌重。不過河妹明白,假如叫永興手把手教她瞄準射擊,她永遠也射不準。大大忽然變得勇敢,一頭爬下,士兵們見新鮮事,心有所分,射擊多是飛了靶。大大、百鵲射擊準頭好,不時得意地笑笑。石牛可就一般般了。


  將士們興奮地關注特殊人物的投彈。石牛不習慣正規投彈姿式,倔強地帶著飛錘風格,轟地一聲十八丈遠,約合現代量法六十米!永興五十米強,人各有長短,這是他倆的強項,用人就在於各盡其能,揚長避短。


  要知梨子的滋味,就得親口嚐一嚐,現代人叫體驗生活,調查研究。但要知海水的滋味,不一定要把大海喝幹。永興有了體驗,把邱大耿叫一邊去,又有話說。“邱大哥,曉得我那天為啥叫你拿紙算帳嗎?才畫了一筆帳,你就大而劃之把一張紙用得沒空處,伸手向我要第二張紙,這說明你是個生活大手大腳,不會處家過日子的人哎,嘿嘿,我當時就想給你點破,但又不自信,今日又見你訓練出手闊綽,又大喊盡量滿足每個人,更相信了我的測試法,我在想,這是一個人的性格閃現哎。”


  邱大耿一拍大腿道:“哎呀你真神了,小時侯我媽就這樣說過我,可李縣令你閱曆淺,比老道還老道……”永興咧嘴笑笑:“還多呢,我在想,一個戰場指揮官的決策取舍,是不是由性格在左右?古時侯軍事一方總想利用對方指揮官的性格弱點投機取巧,不乏其例哎!言歸正傳,我是想提醒你,這軍事上也一樣,要會處家過日子,實彈訓練每人隻限一發,手榴彈用同形同重的東西代替訓練,不省吃儉用,戰場上又亂放一通,浪費不起,最後過日子就顯得緊巴巴的窮酸了。”邱大耿正要發話,永興道,“你先別急,聽我把話說完,這又使我想到一個問題,你聽好了,全團給我找二百個訓練成神射手,一百個神投手,半年後我驗收,達到了目的,我馬上叫沈姑娘跟你進洞房……”


  邱團長撲嗤噴出個大哈哈:“我說你不懂生意,又叫大哥看走了眼,還是個奸商!”永興格格笑個不停。末了,裝老者樣道:“本縣命你再準備六十付爬崖爪,學苗人攀爬,不得有誤!還有,第一,部隊怎樣練出速度、拚殺功夫,那是你的事,第二,三個臭匹匠,賽過諸葛亮,你可要求將士們獻計獻策,怎樣有用就怎樣訓練,製定出軍訓計劃,照章執行,免得亂套,我的話完了!還有還有哎,我感到射擊主要要心靜,我在想,假入你麵對仇恨,或者情緒煩躁,你怎麽定得準?我看這就是射擊心法,神槍手必備的教養,叫將士們也議議。”接著自言自語道:“殺人時也得忘記仇恨才行,看來這射擊也通道門哎!”


  智愚的差別,同樣在射擊,唯永興有感。


  “多謝李縣令點撥,堅決照辦,早日迎親!”邱大耿啪地立定,軍禮。


  君子之言重於信,沈姑娘沒成親己定親。邱大耿己改口稱沈秀才為“大爹。”沈秀才也不客氣地改口稱邱團長為“大耿。”永興不準鬧排場,定親的日子,邱大耿“隨嫁”的平川親兵們湊份子買了花布一丈、鞭炮兩掛。邱大耿呢?用自巳的俸薪買了花布八尺、針頭花線、發卡,另五尺粗布是孝敬大爹的,至於相認親丈母娘,似乎顯得次要,日後再說吧。鞭炮放在衙門外,聘禮擺在永興官宅裏,那裏是姑娘們臨時娘,再怎麽從簡娘家也得擺幾桌客。


  散客送客時,沈姑娘壯起膽低著頭說:“邱團……邱大哥,衣裳髒了拿過來我洗!”言未盡,害羞地甩身跑裏屋躲起來,心還在咚咚跳,這是封建與開放的衝撞。邱大耿見沈姑娘的悅音羞態,心裏那個甜呀,直想一槍斃了自已!

  春娃子排長本不夠資格參加從簡定親宴,但他是三少年結拜兄弟,與百鵲呼吸有別但共命運,歲月中眼看著並蒂蓮從眼前飄現,人家是千裏有緣來相會,自已卻無緣對麵不敢認。借助一點酒膽泡上苗家人傳統的直腸,輕輕地卻是公然在縣府內放肆情歌:“阿妹子臉乖乖舍,阿哥我心癢癢哎,黑了看星星舍,白天望太陽哎——!”萬千相思,寄托於歌聲,比往日更哀怨深情,十五歲餘的百鵲你是不懂音樂還是情竇未開?“春娃子大阿哥,你是不是喝醉了,”百鵲見壯道,“河妹,大大,牛二哥,我們送送他。”幾人應聲而至,簇擁著春娃子阿哥上了路。


  這麽好的兄弟姐妹情,令春娃子心靈升華、奮發:“阿弟阿妹們莫送了,回去吧,大阿哥知足,大阿哥不作刺籠的麻鵲要作天上的岩鷹,一定幹出個樣子給你們看!”


  這一年的皇曆書就要翻完,隻剩最後一頁了。縣府衙門外邊貼出了一張縣府公告:“凡來縣府恭賀新任縣令的、拜年的各區區長、鄉長一律不收禮,收禮還收銀百兩,一律向左拐,交教育督學處登記功德名,用於本縣修建縣立學堂。”圍觀者絡繹不絕,明事者喜笑顏開,向周圍人講解。


  好一場大雪!大山傾刻間白了頭,紛紛揚揚,前赴後繼,踏沒同伴的身體,終於占領了山河,一統江山。下得寒鴉無棲處,麂子尋窩無走蹤。似乎把大地眾生封鎖包圍在家不能動彈。


  據探子回報,王三春與殘匪己脫離遠定縣境,逃往紫陰縣嘉臨江一帶大山中。遠定縣雪山路上,同一天,一百四十個本鄉特工隊員同時行動,各帶兩名便衣兄弟,翻山越嶺,腳印伸向四麵八方,伸向自已的家鄉。帶著公幹經費,帶著保密使命,搜集排查本鄉命案財主、壞財主、壞區、鄉、保長情報,來年正月二十統一回縣交情報,同時帶著千叮萬囑,不得誤查怨枉,不得泄露口風,誤事者軍法從事。回龍興區縣令後院的特工隊員駕輕熟就,因為有區長尹天應同道為謀。


  石板山付家孤苦兩夫婦,守著歲月摧殘的石化小屋,一盞經常斷油的桐油燈,不是風燭殘年勝似風燭殘年。傍晚,有三人登門。主客相見,還是客方先開口。“大嬸、大叔,我們看你們來了。”


  “你們是……”


  “我們是石牛的兄弟。”


  “啊?石牛在哪,恁個不回來?”


  “石牛這次不回來,下次回來。這是石牛給二老帶的布匹,叫你們縫套衣裳,還有點心,叫你們嚐嚐,他想回來,這次不方便叫他回來,回來不了,我們走的時侯他哭了。”石牛媽叫了聲“天啦,我的石牛哇!”哇地一聲哭起來。男人就是與女人不同,石牛爸露出驚喜的笑容:“這些……布是石牛扯的?他有錢了?”


  “他比我們有出息了,大嬸莫哭,石牛還定了親,我們下次回來後,就沒人敢欺負你們了。”


  這消息可止住了石牛媽的哭聲。破涕為笑:“真的呀?”


  “他媽,給石牛的弟兄燒個茶,煮個飯吃。”看看光景,三人說“不了,我們還忙。”


  遠定縣李縣令不準下官送禮、拜年,但城中老百姓給縣衙開天辟地頭一次拜年,李縣令等眾官卻喜笑顏開接受了,鑼鼓喧天,鞭炮喜爆,彩龍船耍到縣府內院,耍到保安團軍營內。


  翌年正月底,保安團校場台上集聚著李縣令、沈秀才、韓大、邱團長,石牛、百鵲等官史,台下一百四十個特工隊員、一千荷槍實彈將士。他們將同時分赴遠定縣山山水水,護駕、執行當場槍決惡命財主、免租分土地任任務。對無命案的壞財主實行鎮壓,隻分其土地,強迫自食其力。對阻難均田者,殺!

  “弟兄們!”邱大耿團長高吼動員令,心情激動,“我們幹的是一種為勞苦大眾行俠仗義的大事業,一件前人沒幹過的光榮事業,讓我們幹了!為了大眾,也為自巳戰鬥,有沒有信心完成任務?”


  “有!”山搖地動。


  “出發!”


  邱大耿那幾句動員令是沈秀才教的。


  一股股分流沿著上次踩出的熟門熟路而去,上次是悄悄地幹活,這次是明火執杖,同時大行動,收突然襲擊之功效。時間,限十天內完成槍決任務,春末完成免租分地任務。雷厲風行,一鼓作氣。


  石牛公私兼顧,隨隊回石板山看爹娘。率隊的是劉排長現在是三營營長,帶一名原特工、五名士兵。可以大大方方地回去了!永興交待給石牛他們的政策是,馮保長的土地暫不動,一則可顯石牛大量,可感動一下馮保長,二來因為你石牛畢竟欠人家一條人命,雖然是被逼的無心過失,沒坐牢是你年幼,天大的造化了。


  “嗨嘿呀呀——,嗨嘿呀呀——!”無人煙山路上,石牛的吼聲又複蘇了。


  迎春花開了,萬物在它的帶領下伸伸懶腰,睜開睡眼,打個哈欠,紛紛起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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