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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林菀實在是被李惟元給嚇的狠了,所以一見他過來,她下意識的就瑟縮著身子要往後躲。


  但李惟元可不管她是不是在躲他,走過去彎腰傾身,伸了一雙長臂,直接將她整個人就給撈到了自己懷中抱好。


  林菀一邊掙扎,一邊驚恐的問著:「李惟元,你又想做什麼?」


  李惟元黑了臉:「叫哥哥。」


  林菀抿著唇不做聲,一雙眼還滿是淚水,濕漉漉的。眼皮子倒腫了許高。


  李惟元見了,心中又是覺得好笑,又是覺得心疼。


  不理會她的掙扎和躲避,他伸手去擦她臉上的淚水。一邊擦還一邊惡聲惡氣的說道:「哭的這樣難看,醜死了。」


  但動作卻極其的輕柔。


  隨後他就抱著她到臨窗木炕上坐好,又走過去將放在桌上的食盒提了過來,揭開盒蓋,一一的將裡面的飯菜拿出來擺到了炕桌上。飯菜很豐盛,且都是林菀素日愛吃的。特別是那隻白底青花錦地西番蓮紋的高足碗里放了四隻蟹粉獅子頭。湯麵上還裝飾了碧綠的青菜心,硃紅色的枸杞,僅僅只是看著

  就讓人食指大動了。


  李惟元已經親自動手撥了一碗白米飯放在她面前,又伸筷子夾了一隻蟹粉獅子頭送到她的碗中,抬頭看她:「吃飯。」


  但林菀不想吃。


  這算什麼?打一棒子給個甜棗?不帶這樣的。


  林菀鼻子發酸,眼眶一紅,又想落淚。


  李惟元見了,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無奈的說道:「你是水做的嗎?怎麼眼淚水這樣的多?」


  又放柔了聲音哄她:「往後我再不那樣強迫你了,好不好?」


  但其實他剛剛也並沒有強迫她成功。


  無論什麼樣的事,看到她哭了,他就算先前心中再有天大的怒氣,可也會消散。他總歸是不想真的傷害到她的。


  林菀搖頭,抽噎著:「我不信。這樣的話你以前同我說過好幾次,可哪一次你記得?」


  李惟元都要被她給氣笑了:「平日看著你挺迷糊的一個人,這樣的話你倒偏生記得這樣的牢。」


  又微沉了臉:「快吃飯。等吃完了飯我還有話要問你。」


  「問什麼?」林菀抬頭看他,「我怎麼知道這頓飯是不是鴻門宴?你現在就問。」


  李惟元這會是真的笑了:「這樣一看你倒還不是個傻的。」


  但還是催促著她:「快吃飯。你不餓,我也餓了。」


  說著,便不再理會她,拿了筷子低頭吃飯。但時不時的還是會夾菜給林菀。


  林菀看著碗里堆的都快要冒尖了的菜,又偷眼看了看對面正低頭專註吃飯的李惟元,想了想,便也拿了筷子開始吃飯。


  折騰了這樣一下午,她實在是累了,也餓了。


  對面的李惟元唇角微彎。不過他也沒有再說什麼,兩個人靜默無言的吃完了這頓晚飯。


  飯後李惟元收拾了碗筷放到食盒裡拿了出去,等進來的時候手裡端了一盆溫熱的水。他絞了一塊乾淨的布巾,擰乾了水,手背試了試布巾上的溫度,確認不燙了,這才走過去,不由分說的一手抬起林菀的下巴,一手就將這塊布巾按到了她的臉上去,動作


  輕柔的給她擦臉。


  林菀想要躲,但下巴被他給鉗制的牢牢的,還能往哪裡躲?

  她心中氣惱,就怒道:「李惟元,你剛剛才說過不會強迫我的。」


  「我倒不曉得你的一張嘴頭子竟然是這樣的厲害。」李惟元輕哼,但手上的動作卻越發的輕柔了,「那你倒是說說,我現在強迫你什麼了?強迫著要服侍你?」


  說完之後,將手裡的布巾放到水盆里搓洗了兩下,擰乾了水,走過來給她擦手。


  做完這一切之後,他又俯身將林菀打橫抱了起來。


  林菀心中立刻就警覺了起來,一臉戒備的望著他:「李惟元,你要做什麼?」


  「你現在叫我名字叫的這樣的順口,」李惟元輕哼,「以往你可都是叫我哥哥的。」


  腳下卻不停,一徑走到床邊,將林菀放了上去。林菀立時就要跳下床逃跑,但卻被李惟元給握住了手腕:「這院子外面僅暗衛就有幾十人,你能逃到哪裡去?且你知道的,若我真的想對你動粗,天涯海角,你又能逃到哪


  里去?」


  林菀僵了一下。


  若按李惟元這樣說,那豈非這幾日她在這李府里的一舉一動他都是瞭若指掌的?

  也是,肯定是他暗中打過招呼了,不然小扇怎會獨獨讓她去看管著怡和院?廚房裡的柳嫂子又怎麼對她那樣的熱情,頓頓都做她愛吃的菜?

  林菀想到這裡,心中就有些五味雜陳起來。


  而李惟元這時還在慢悠悠的說道:「我不強迫你,你乖乖的,自己到床上來。」


  林菀回過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李惟元就笑了:「我說了不強迫你就不會強迫你,我是有話要問你。」


  又目光灼灼的望著她,說道:「你我之間的這許多事,難道不要一一的掰開了揉碎了的說清楚?還是你打算你我之間就一直這樣相處下去?」


  自然是要說清楚的。至少林菀就發現了一點,但凡只要是關於她的事,李惟元總喜歡想到淳于祈的身上去。他對她和淳于祈之間總還是有那樣大的誤解。


  於是林菀想了想,便回身坐到了的一旁的木榻上:「什麼話,你問吧。」她知道他是個多疑的性子,只怕也是個沒有多少安全感的人,有些話也要同他掰開了揉碎了講清楚的好,不然若一直這樣與他相處下去,他會越來越多疑,越來越沒有安


  全感,而她也會越來越累。


  她現在倒這樣的警覺了,曉得要坐的離他遠遠的了。然而他偏不允許她這樣。


  他起身走過來,彎腰就去抱她。林菀自然要躲。


  「你躲什麼?」他輕輕鬆鬆的抱著她,將她帶到了床里側去,自己隨即也欺身過去,單腿壓住了她亂動的身子,林菀就如何也起不來了。


  「李惟元,」林菀立時就怒了,「你這是要做什麼?你不是說要同我將所有的事都說清楚的?難不成就這樣說?」


  李惟元垂眸看她,目光隱約帶了笑意:「還是這樣大的脾氣,一點都不經逗。」


  林菀氣極,不管不顧的就伸了兩隻手去捶打他的後背,但被李惟元輕輕鬆鬆的就將她的兩隻手給捉住了,壓在了被子上。


  他的身子緊緊的壓著她,縱然現在天冷,穿了厚實的夾襖,但林菀還是能感覺到……


  她又是羞,又是惱,可偏偏手腳又都被李惟元給完全禁錮住了,動彈不了分毫,最後她很不爭氣的眼中又泛起了水光。


  李惟元就暗暗的嘆了一口氣。


  他總是捨不得看她哭的。而且她一哭他就會心軟,若一直這樣,那些話如何還問得下去?

  想了想,他就從懷中掏了一方淺綠色的半舊綢帕出來,要縛在她的雙眼上。


  這還是以往她用過的,這幾年他一直隨身攜帶著。


  林菀自然是怕極,顫著聲音問他:「李惟元,你這又是要做什麼?」


  李惟元柔聲的哄著她:「別怕,哥哥不會傷你。」


  將綢帕縛在林菀的雙眼上后,李惟元就放開林菀,讓她坐起來。


  眼前忽然一片漆黑,林菀自然怕,下意識的就想要伸手去解開,但李惟元微涼的聲音立時就在她的耳邊響起:「若你想讓我將你的雙手都綁了,那你便只管解開這帕子。」


  聽他這樣一說林菀那裡還敢解開這帕子?只好放下了雙手,抖著聲音說道:「你有什麼話就快問。」


  很有一副視死如歸的凜然氣概。


  但可惜她說出來的話帶了顫音,雙唇也在輕顫著,這份凜然的氣勢就大打折扣了。


  李惟元看著她柔嫩粉潤的雙唇,目光暗了暗。片刻之後他才慢慢的問道:「今天你為什麼想著要逃跑?」


  林菀就奇怪了:「誰說我要逃跑了?我好好的跑什麼?」「不逃跑那你爬到圍牆邊的那棵樹上做什麼?難不成不是想勘察一下逃跑的路線?」李惟元追問著,」而且你先前見我回來的時候面上震驚,不是怕我看破了你的逃跑計劃?


  」林菀簡直就快要被他給氣死了:「逃你個大頭鬼啊。我不過是爬樹上去摘了一捧萬壽果而已,就能被你想出後面的這許多事來。李惟元,你不去寫話本子可真是太可惜了。


  」


  一聽她提起話本子,李惟元就輕哼:「你還提什麼話本子。我問你,我是不是你在話本子里創造出來的一個人物?」


  林菀瑟縮了下身子,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澀聲的問道:「大覺法師當日到底對你說了些什麼?」


  李惟元敏、感的聽出了她這話外的意思,忙追問著:「你怎麼知道大覺法師當日對我說了什麼?那個時候你不是已經……」


  想到那個時候的事,林菀就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心中軟了下去。


  李惟元那時真的是痛不欲生,抱著她一同躺在棺材里,手拿了匕首欲自盡的。若非大覺法師的那番話,只怕他早就已經死了吧。心中既覺感動,又覺愧疚,林菀伸手,摸索著握住了李惟元的手,低低的道:「那時我雖然死了,但我也不曉得是怎麼回事,好像人真的有魂魄一樣,我的魂魄就一直跟在


  你身邊,我看得到你做的一切事,聽得到你說的一切話,但你卻看不到我,也聽不到我說的話。」


  說到這裡,她的語聲轉而哀傷了起來:「我是知道那個時候你悲痛欲絕,想自盡陪我的。哥哥,我,我其實心中很感動。」


  她這樣忽然的開口叫他哥哥,李惟元只覺心跳驟停。過後等他反應過來,雙目已經泛紅。「既然你明知道我對你的情意,那你為什麼要過了七年才回來?又為什麼回來看到我就跑?又為什麼看到我也不與我相認?」李惟元心中發酸,聲音嘶啞,隱約幾分委屈之


  意在內,「告訴我,這都是為什麼?是不是你心中對淳于祈……」林菀急忙握緊了他的手,解釋著:「這一切和淳于祈有什麼關係?唉,哥哥,要我說多少遍你才肯相信,我心中對淳于祈是沒有任何想法的。過了七年才回來這事,我,我

  自己其實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回去只待了七天而已,但沒想到再回來這裡的時候就已經過了七年。至於說後來被淳于祈誤認為是他表妹的事……」隨後林菀就將那日她剛過來的時候心中是怎麼震驚,跑下山的時候不慎摔倒了,等再醒過來就發現自己已經身在永歡侯府,被人誤認為是淳于祈表妹的時候都細細的說了。最後說到為什麼不與李惟元相認的事,林菀就苦笑:「那個時候你從大覺法師那裡出來,說著那樣的話,我就知道你已經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了。而且那個時候你還掐著我的脖子,說若再見了我便必然不會饒恕了我。後來我穿回來了,使了人去打聽,又知道你當年竟然把我的屍首一把手給燒了,你不是心中恨毒了我才會燒了我的屍首?我


  哪裡還敢認你?躲你還來不及呢。」李惟元聽了,只氣的咬牙罵道:「你蠢的嗎?我那個時候不是還說了,只要你回來,我便什麼都不計較了?而且燒了你的屍首這事,我怎肯捨得讓你一個人孤零零的待在冰


  冷的地底下?我是要將你的骨灰裝在罈子里,放在這屋中,日夜同你說話,抱著你一起睡的啊。」「我,我沒聽到你說的那句話啊。而且骨灰這事,旁人哪裡會知道這許多內情?」林菀也覺得委屈,「那你既然都知道我回來了,你為什麼不來找我,同我將這些話都說清楚


  了?不然我也不至於看到你就跟老鼠看到了貓一樣,心中都怕的在發抖了。」


  李惟元沒有說話。


  他其實也是因著氣恨在同她賭氣。恨她七年才回來,恨她看到他轉身就跑,恨她這些日子一直待在淳于祈的身邊,與他相見了也不認他。所以就一直在等著她來主動找他,對他懺悔,對他說往後她再也不


  離開他……


  但沒想到最後終究還是他輸了。不過好在他輸了,不然同她之間的賭氣不曉得要持續到什麼時候去。


  「婉婉,」他湊過去親吻她的雙唇,輕聲的說著,「是哥哥不好,哥哥不該這樣多疑的,哥哥錯了。」


  李惟元的認錯態度實在是好,林菀一剎那都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這些誤會總算是全都解開了。


  但隨後她又想著,於她而言,她離開李惟元前前後後才不過二十來天而已,但於李惟元而言,他卻是足足苦等了她七年多……


  想到這裡,林菀就覺得心中很是心疼。


  「哥哥,」她低低的叫著李惟元,「這七年,你受苦了。」


  李惟元親吻著她的動作先是一頓,隨後便越發的兇猛了起來。「婉婉,」他一面將她壓在身下,伸手去解她的衣帶,一面啞聲的說道,「那哥哥受苦的這七年,你打算怎麼賠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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