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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李令婉現下坐在翠幄青綢馬車裡面,車廂地坪上放了一隻亮銅腳爐,裡面攏了旺旺的炭火,所以也不覺得冷。小扇也隨她坐在了馬車裡面。


  天冷,原本她是邀了李惟元一塊兒到馬車裡來坐的,可卻被他給搖頭拒絕了,寧願騎馬隨行在馬車旁側也絕不願進來。


  李令婉就覺得有些納悶啊。畢竟這若是在以往,但凡她開口相邀,便是任何事他都必然不會拒絕的,可今兒他這是怎麼了?

  她一雙纖細的遠山眉就蹙了起來,想了想,有些不確定的問小扇:「小扇,你有沒有覺得大少爺今兒對我挺冷淡的?」小扇想了想,然後有些遲疑的回答著:「聽姑娘您這麼一說,大少爺今兒好像,好像對著您的時候面上確實一直都是沉著的。姑娘,您這是,做了什麼事惹大少爺不高興了

  么?」李令婉搜腸刮肚的想了想,覺得她這幾日好像都沒有做什麼事讓李惟元不高興的啊。而且昨晚她去看李惟元的時候他還那樣語氣溫和的同她說話,又打著燈籠,牽著她的


  手親自將她送回了怡和院,那時看他不還是好好的?可怎麼睡了一覺起來就感覺李惟元對她生分起來了?


  李令婉百思不得其解。但想著想著,她就覺得心裡有些惴惴不安。


  別是李惟元這樣快的就對李令嬿有了好感吧?所以才猛然之間對她的態度就這樣的冷淡了起來?那她可真是要完蛋了啊。


  因著心中不安的緣故,所以等馬車剛停下,她就一把掀開了車帘子要下來,想趕緊的去探探李惟元的口風,看他怎麼今兒忽然的就對她這樣的冷淡起來了。


  李惟元正翻身下馬,動作瀟洒利落。但李令婉的動作可就不怎麼瀟洒利落了。心中著急忙慌的嘛,偏偏她伸腳正要去踩腳踏的時候,拉馬車的那匹馬又不曉得受了什麼驚嚇,霍的仰頭叫了一聲,揚著前蹄就


  往前跑了兩步,於是李令婉這一腳就踏空了,她又沒防備,眼見得她整個人就要正面朝下摔下馬車來。


  她心中也害怕啊,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最後卻並沒有摔到地上來,而是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裡面。


  電光火石間,是李惟元衝過來緊緊的接住了她。


  見她安然無恙的在自己的懷中,李惟元提著的那顆心才略略的放了一些下來。隨後他轉頭,冰冷銳利的目光看著那匹馬。


  若非怕嚇到李令婉,現下他肯定會過去拽著那匹馬的嚼頭,狠狠的抽它個二十鞭子。但是現下,這頓鞭子也只能暫且記著了。


  他伸手小心的扶了李令婉起來,柔聲的問她:「婉婉,你有沒有事?」李令婉身體上沒事,但心裡有事啊。她伸手拽著李惟元的衣襟,抬頭問他:「哥哥,我,我是不是做了什麼錯事惹你不高興了,所以今天你才對我這樣的冷淡啊?哥哥,你


  別生我的氣好不好?」


  聲音怯生生的,一雙清亮的杏眼中更是籠了一層水霧一般,瞧著下一刻就會哭出來一樣。


  以往但凡她做了什麼錯事,但凡做出了這副要哭不哭的樣出來,李惟元就絕不會說她半句重話,所以現下她便又故技重施。


  就見李惟元微怔。但隨後他就在心中苦笑。


  她哪裡做錯了什麼事呢?便是她真的做了什麼錯事他也是不會放在心上的。做錯事了的人其實是他。


  昨晚睡夢裡他竟然夢見……想到昨晚的那個夢,李惟元就覺得胸腔里的一顆心又在狂跳了起來。更何況李令婉現下還趴在他的懷裡,抬了頭,一雙盈盈水瞳正眨也不眨的望著他,黑曜石一般透亮的


  眸子里只有他一個人的身影。


  李惟元胸腔里的一顆心越發跳的快了起來。下一刻,他有些尷尬的別過了頭去。


  李令婉哪裡會曉得這許多啊。她見李惟元非但是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且還轉過頭不再看她,她心中只越發的慌了起來。


  完蛋了,她心裡想著,看來李惟元這是真的要對她冷淡了。於是她就暗中使勁的掐了自己的手掌心一下,努力的讓自己的聲音裡帶了一絲哭音,問著:「哥哥,你真的不理我了啊?我這到底是做錯了什麼事讓你不高興?我改還不行


  嗎?你可千萬別不理我啊。」


  說到後來,她一雙杏眼中的眼淚水都撲簌簌的落了出來。李惟元心中輕嘆了一口氣。隨後他轉過頭來,抬手輕柔的拭掉了她臉頰上的淚水,低聲的嘆息:「你是水做的不成?怎麼就有這樣多的眼淚水?而且你也太多心了,哥哥怎


  么對你你心中還不明白嗎?我怎麼可能會不理你呢?這輩子我都不會不理你的。」


  但他擔心李令婉會不理他。


  若是李令婉曉得他心中對她的那些個心思,只怕會覺得他齷齪,覺得他噁心,到時肯定會再也不理他了。


  聽李惟元這樣輕聲軟語的對她說話,李令婉的眼淚水一時就落的越發的急了。


  「哥哥,」她顫著聲音叫了他一聲,心中感動,卻不曉得該對他說什麼。


  現下流的這個眼淚水倒是有幾分真情實意的了,全不像剛剛只是做戲而已。


  李惟元就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頂,溫聲的說著:「怎麼又哭上了?你不是說要出來玩?走,哥哥帶你去看梅花。」


  冬日裡冰天雪地,除卻一些四季常青的樹木,其他的也就沒有什麼鮮艷的色彩了。獨有這紅梅,是冰雪世界中的一抹剔透瑩色。李惟元今兒帶李令婉來的這處所在喚作暗香園,裡面栽種了數千株各種品種的紅梅。這幾日氣溫驟降,滿園紅梅一夜之間綻放,重瓣粉朱,照亮了這銀裝素裹的冰雪世界

  不說,更是暗香浮動滿京城。


  園中賞梅的人現下還不算多,小徑上不過偶有幾個文士模樣的人往來而已。看到李令婉的時候他們的目光便全都瞥了過來,眼中滿滿的都是驚艷之色。


  豆蔻年華的少女,容貌嬌美無匹,難得的是眉眼之中的那股子靈動,傾世的夜明珠一般,光華是如何都遮蓋不住的。


  李惟元見著那幾個人流連在李令婉身上的目光,面色不由的就徹底的冷了下來,森寒的目光不善的看著那幾個人。原就是極冷的天,但他面上的冰霜之色讓人見了,只會從心底里發寒,覺得比這天還要冷上幾分。於是那幾個文士模樣的人也不敢再看李令婉了,低著頭,急匆匆的就走

  了。


  李惟元這才收回目光來看李令婉。然後就抬手,將她斗篷上連著的風帽給她戴上了。


  大大的風帽,邊緣之處又鑲了一圈毛茸茸的白色狐狸毛。這樣一戴,就足足將李令婉一張臉給遮擋了一半起來。


  但是沒有用,她一雙黑白分明的杏眼裡流光溢彩一樣,微微一轉之間便是眼波盈盈,很難不讓人注意到她。


  李惟元便吩咐她:「婉婉,低頭。」


  李令婉:……


  一直低著頭幹嘛啊?難道來這暗香閣不是來賞梅花的,是來看地上小路上鋪的鵝卵石啊。


  她就不願意低頭,目光依然只四處看著這園子里栽的梅花。品種真的是很多啊。宮粉梅,硃砂梅,綠萼梅,珍珠梅之類。顏色也很多,粉色的,硃紅色的,白色的,綠色的,簡直就是一片梅花的海洋。香味更是撲鼻而來,令人心

  曠神怡。


  但李惟元的手已經是伸了過來,放在她的頭上,將她的頭給按了下去。


  李令婉很不情願的掙扎著,又不甘的問著:「哥哥,你幹嘛一定要我低頭?」


  李惟元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只是語氣極柔的哄著她:「乖,等待會兒到了水閣里你再看。到時這滿園子的梅花都任由你看個夠。」


  李令婉不滿的抗議:「哥哥,你當我是小孩子啊,這樣的哄騙我?等到了水閣里,坐在裡面,四面能看到多少株梅花?我哪裡能看得夠?」她現下倒不笨了,連他這哄騙她的話都聽出來了。李惟元唇角微彎,但還是繼續哄騙著:「哥哥不騙你。若是到時你覺得沒看夠了,哥哥就陪你出來,在這園中各處逛逛,

  怎麼樣?」


  李令婉:……


  她還能怎麼辦?她也沒辦法啊。她的頭還被李惟元給按著呢。所以也就只能任由他牽著手,一路低頭看著鵝卵石走了過去。這暗香園原是前朝的皇朝禁苑,不過自本朝以後便對這京城中所有的人開放,成了一處公共園林。往往等到花開時節,天氣清明時,前來此處遊覽的人真可謂是摩踵擦肩


  。


  不過今兒澹陰曉日,天又冷,看著隨時都會下雪的樣子,所以就沒什麼人出來賞梅。


  李令婉被李惟元牽著,一徑到了園子正中的水閣之內。


  裡面沒有什麼人,李惟元就挑了一處靠窗的地方坐了,伸手推開了面前的六扇窗格。


  好在風不大,李令婉身上又披著斗篷,懷裡又捧著暖呼呼的小手爐,所以倒也並不覺得怎麼冷。


  這水閣四麵粉白的牆壁上是有文人雅士題的詩詞的,李惟元陪著李令婉坐在窗口賞了一會梅花,又說了幾句話,隨後他就起身,逐一的去看那牆壁上的詩詞。李令婉對那些詩詞沒什麼興趣。上輩子詩仙詩聖詩佛詩神詩魔詩鬼詩狂的詩也背了不老少了,再看這牆壁上的那些詩詞就覺得有點為賦新詞強說愁的那種尷尬和裝逼感了


  ,所以還是看梅花吧。


  這邊的梅花看膩了,她就換到另外一邊窗子去,看那邊的梅花。然後看著看著,她就看到了一個人。


  這兩日下了一場大雪,天又冷,不說地上,連梅樹枝幹上堆著的雪都還沒有化盡。李令婉只見有一個人正背對著她在搜集那梅花上的雪。那人背影修長清俊,一看便知是個年輕男子。待他搜集好了雪之後便轉過了身來,隨後找了一株臨水的白梅花樹下,側頭不曉得跟跟隨他的長隨說了什麼,隨便便見那長

  隨匆匆而去。但過不了一會又回來了,手裡拿了蒲墊,又有一隻紅泥小火爐,木炭之類。


  就見那人在蒲墊上面坐了,隨後生了火,手裡拿著蒲扇,竟然是悠然自得的在那株梅花樹下面用剛收集的雪烹起了茶來。


  相隔不算太遠,所以李令婉能很清晰的看到他穿了貂裘錦袍,舉手投足之間滿身閑雅文華之氣。這樣氣質出眾的一個人,實在是讓人很難忽略啊。李令婉就在心中快速的想著自己書中哪一個人會有這樣雍容自若的貴公子氣質。然後她面色就有點古怪了,目光更加一

  直盯著那個人看了。


  那人想必也是察覺到有人在看他,就抬了頭望了過來。一見是個容貌明媚照人的韶齡少女,他便對著李令婉牽唇笑了一笑。


  他這個笑容真是俊朗風流,李令婉都忍不住的想要花痴。不過這也更加堅定了她心中對這個人身份的肯定。


  除卻淳于祁,那個後來能與李惟元比肩的祈相,全書中她找不出第二個會有這樣儒雅俊逸的氣質。


  李惟元此時正好走過來在她身邊坐了,一見她還在扭頭看著窗外,又見她面色有異,便也順著她的目光望了過去。


  然後他也看到了那個人,面色頓時就不大好起來。


  他伸手,將李令婉的臉扳過來,讓她只能面對著他,不讓她再去看那個人。但李令婉此時心中正被滔天巨浪席捲過一般,心神俱顫,只想著外面的這個人到底會不會是淳于祈,都忍不住的想要過去套套那個人的話了,所以縱然是被李惟元伸手將


  她的臉扳了過來,可下一刻她還是不由的就扭頭看向窗外。


  李惟元見她如此,非但是面色,便連眸光都幽暗了下來。


  他重又伸手,較剛剛更大些的力道將李令婉的臉又扳了過來,面對著他,然後語氣不善的就問著:「婉婉,是我好看還是那個人好看?」


  這話聽著可就醋味十足了,李令婉聞言就呆了一呆。不過隨後她在看到李惟元那彷彿烏雲聚集一般的漆黑眸子時,她止不住的就打了一個冷戰。


  這冷肅的氣勢實在是太瘮人了。


  她識時務為俊傑,立馬對著李惟元笑靨如花:「當然是哥哥好看了。這世上沒有人能有哥哥好看的。」


  雖然明曉得她這句話是因著害怕而討好之意,但李惟元還是覺得很滿意。


  他伸手輕拍了李令婉的頭一下,然後語氣柔和的就說著:「既然哥哥比他好看,那你就不要看他了,只看哥哥就夠了。」


  李令婉心中略略驚詫,覺得李惟元這股子醋意來的甚是不明不白啊。不過隨後她想了想,就又覺得瞭然了。


  她給李惟元設定的人設原就是獨佔欲和掌控欲都極強的一個人,哪怕現下她只是他的妹妹,想必他也不想她這個做妹妹的人盯著其他的男子瞧吧。


  不過等得了機會,她眼角餘光還是止不住的往窗外瞟。然後一瞟就發現,剛剛坐在梅樹下烹茶的那個年輕男子不見了。


  嗯,很好。她都還沒有來得及去確定這個人到底是不是淳于祁,結果他就不見了。李令婉一時都有想要抓狂的衝動。淳于祁很重要啊。其實若認真說起來,在原書中李惟元都只是個男三而已,但這淳于祁可是男二啊。驚才絕艷絕不會差於李惟元不說,而且人家的身份還是永歡侯世子,


  同男主謝蘊可以算得上是發小,而且還是表兄弟。但最重要的是,他和李惟元是對立的,最後就是他出謀獻策,一舉將李惟元從左相的位置上給拉了下來。


  決不能讓原劇情重演啊,李令婉心中默默的想著,李惟元是她哥哥,她是一定要保護好他的,決不能讓他最後真的落到個什麼樣凄慘的下場。


  李惟元看她走神,知道她定然心中還是在想著方才的那個年輕男子,眸色便越發的幽深了起來。他正要說話,卻忽然聽得兩聲極有節奏的叩門聲響起。


  他轉頭看過去,就見方才的那個男子此時正站在水閣門口,抬手微曲兩指,正在輕叩著水閣原就大開的兩扇木門。


  見李惟元的目光望了過來,他面上便露了一個極清雋的笑容出來,拱手行禮:「打擾了。只是外面開始飄雪,不知在下能否進這水閣里避避雪?」


  李惟元轉頭看了看窗格外面,果見空中不知何時飄起了細小的雪花,正柳絮一般飄飄洒洒的。這處水閣原是公用的所在,供前來這園中賞梅的客人休息的。這人原可不必問任何人的意見便可徑直的進來,現下他這樣開口禮貌相問,原是客氣的意思,所以就算李惟


  元心中再不願他進來,可面上也只得說著:「請便。」


  只是面色疏離,語氣冷淡。


  那人也不以為意,對著李惟元點了點頭,隨後便尋了一處桌子旁的條凳坐了。


  這水閣里雖然有幾張桌子,但年久失修,桌面上油漆斑駁,看著也實在不怎麼像樣。但看那人端坐在桌旁,恍惚間卻是有一種紅袖添香的怡然之意。


  他近身的那名長隨將紅泥小火爐和紫砂壺都搬了過來,那人便還是坐在漆面斑駁的條凳上烹著茶。窗外雪靜悄悄的還在下著。李惟元是個冷淡的性子,更何況剛李令婉多看了這個年輕男子一眼,所以他更是不欲開口同這人說話,李令婉忌憚李惟元多心,更不敢開口跟

  這人攀談的了,至於其他各人的長隨和丫鬟也都是垂手靜靜的站立著,一時這水閣里便只聽得木炭輕微的噼啪聲,隨後是壺裡咕嘟咕嘟傳出來的聲音。


  水燒開了。


  那人就拎了紫砂壺的手柄,抬頭向著李惟元和李令婉笑著開口:「澹陰曉日,風雪迫人,兩位貴客可要共飲一杯?」


  李令婉聽了他這話,只在心裡暗暗的感嘆不已。


  這人真他媽的會說話會做人啊。然後這也更加肯定了眼前的這個人必然就是淳于祈無疑了。


  原書里一個李令嬿,一個淳于祈,這兩個人情商那可都不是一般的高。說白了就是跟他們兩個人說話的時候,總會覺得春風撲面,身心和暢一般。李惟元不想答應。一來是他察覺到眼前的這個人極不簡單,輕易讓人看不透,而這二來,也是最重要的,李令婉剛剛看這個人的時候面上的神情可以稱之為失神。他不想

  李令婉同這人接觸。


  於是他就要開口拒絕,而且還想現下就帶著李令婉離開這裡。但是這時他就聽到李令婉清脆的聲音在身邊響了起來:「好啊。那就多謝公子了。」


  李惟元面色驟然一沉,但李令婉已經起身要走到那人的桌旁去。


  情急之下他伸手就抓住了李令婉的胳膊,聲音微冷:「婉婉。」


  李令婉回頭看他。然後她伸手握了他的手,又對他粲然一笑:「哥哥,正所謂恭敬不如從命,既然這位公子誠心相邀,那我們不妨就過去叨擾一杯茶喝。」


  又拉了他起來,笑道:「哥哥,來。」


  李惟元就被她這樣牽著,一直走到那人的桌旁。


  淳于祈見他們兩個人過來了,就起身相迎,又伸手做了個請坐的姿勢:「兩位貴客請坐。」


  李令婉矮身屈膝對他行了一禮,展顏一笑:「叨擾公子了。」


  事到如今,李惟元也沒有什麼法子,也只得對淳于祈拱手行了一禮,語音冷清:「打擾了。」


  淳于祈對著他們兩人一一的還了禮,隨後復又坐下,拎了紫砂壺,將裡面烹好的茶水一一的倒到了面前一字兒擺開的三隻小瓷杯里。


  與紫砂壺配套的的硃紅色小瓷杯,裡面茶湯柔白,屋外梅樹上的堆著的晶瑩白雪一般。


  淳于祈斟好這三杯茶,放下手裡的紫砂壺,伸手對著李惟元和李令婉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兩位貴客請用。」


  李令婉也不客氣,謝過一聲之後就伸右手捧起了一杯茶,杯底平托在左手掌心中,將杯口湊到唇邊輕抿了一口。


  幽幽香氣,立時便如口齒噙香一般。


  她便放下了手裡的茶杯,抬頭對那人笑道:「穀雨之前採摘的江蘇宜興岕茶,公子好品味。」淳于祈心中顯然是對她說的這句話感到了驚訝,連面上都有了些許驚訝之色。不過也就那麼一瞬間的事,隨後他面上又露出了一貫的溫和儒雅之色:「只淺嘗一口,姑娘便


  能一口就說出我這茶的種類,甚至是產地和採摘的時間,姑娘可真是懂茶之人。」李令婉面上笑意溫婉,心中卻是在面無表情的想著,屁話,你的人設可是我設定的,你的什麼我不知道?非但是這茶葉了,便是你最喜歡的顏色是藍色系,最愛吃的魚是太湖銀魚,最愛做的動作是攏手於寬袖之中,想事情的時候最喜歡一邊皺眉一邊抬手輕叩桌面的動作我都知道。而且為了提升你的逼格,就喝茶這事上,我那可是翻遍了好幾本書,比對了不下數十種茶葉,最後才定了你只喝穀雨之前採摘的江蘇宜興岕茶,所以我怎麼可能會不知道你這茶是什麼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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