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助理難當（1）
喬煜不當演員真是糟蹋了。
肖彤沒見過變臉比他還快的人，上一秒面對鏡頭時還笑意盈盈，一派貴公子的派頭，下一秒別了鏡頭，面對做錯事的助理，劈頭蓋臉罵過來的時候，直讓人連想死的心都有。
肖彤也算是個老人了，照理說也該上前去勸一勸，只可惜她有那個心沒那個膽，又不敢在對方眼皮子地下腳底抹油，只得找個角落藏著全當自己是隱形人，最後等喬煜罵累了，靠在沙發上閉目眼神的時候，才對著新來的助理朝門口指了指，示意她趕緊撤出去，自己也跟著躲到了門外。
化妝師來了，眼見勢頭不對也不敢敲門，大明星還餓著肚子呢，頂著一張黑臉可怎麼化妝？只得對肖彤支招：「快去找嵐姐！」
肖彤滿臉愁容，「嵐姐去找導演溝通事情了，一時半會還回不來呢！」
一撓頭，接著又道：「快去找小伍！」
他這話剛落音，曹操便到了。
喬煜那麼多助理中，唯一沒有被罵過的也就是孫小伍而已，不是他不想罵，而是實在逮不著機會，因為孫小伍做事從沒出過錯，而更重要的原因，不是她會來事，而是她會躲事。
孫小伍看了一眼坐在不遠處委屈抹淚的新來沒幾天的年輕女助理，悄悄問一旁的肖彤，「剛剛還好好的，這又怎麼了？」
肖彤伸長脖子對著孫小伍耳語了幾句，聽得孫小伍一陣皺眉，「不是跟她說過幾次了，喬少不吃鴨子！」
肖彤嘆口氣：「可不是嘛，她也是好心，眼見喬少的盒飯涼了，新來的工作人員的盒飯還是熱的，便把工作人員的盒飯給喬少拿去了。」
孫小伍越發頭痛，「那也不能拿有鴨子的呀，還不如拿涼的呢！」
肖彤默默看了孫小伍一眼，幽幽地道：「更慘，她把鴨子給撥掉了，添了其他的菜！」
孫小伍聽了兩眼一抹黑，差點沒氣背過去，氣過之後又有些好笑，靠在牆邊直搖頭。
肖彤輕輕推開門朝房間里望了一眼，見罵累了的人這會睡得正香，一時沒有醒來的跡象，於是有些幸災樂禍地指著一地的狼藉，招呼孫小伍湊上來觀看。
孫小伍匆匆望了一眼，臨時的化妝間里沒有沙發，只有塑膠的椅子，咱們的大明星養尊處優慣了，想必是睡得不舒服，哪怕睡著了眉心也是擰著的，看得人心驚膽戰，而且，這一發脾氣便扔東西的毛病，倒是越來越盛了。
肖彤小心翼翼關上門，壓低聲音，將剛剛喬煜發脾氣的樣子學給孫小伍看：「當我鼻子是瞎的嗎？飯里這麼大一股鴨子味會聞不出來？如果我對鴨子過敏怎麼辦，等著你來給我收屍嗎？……」
當我鼻子是瞎的嗎？肖彤學得有模有樣，孫小伍忍著沒有笑出來，這種標新立異的話，也只有他們的喬大少才說得出來。
兩人正樂呢，卻聽房間里冷冰冰地傳出一句：「誰在門外嘀嘀咕咕，當別人是聾的嗎？」
孫小伍渾身一個激靈，縱使是在對方的視線範圍外，也還是立即收斂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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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歸笑，這亂攤子還是得有人收拾。
他們這次出來是為了拍一支公益的宣傳片，預算有限，所有的畫面都得在一天內拍完，午休馬上便要結束了，剩下的場景得在天黑前結束，耽誤了大家收工，導演便要不高興了，他不能拿人家大明星怎麼樣，最後難做的還是她們這些小助理們。
孫小伍再怎麼不想插手，也知道必須得硬著頭皮上前，聽到裡面的人醒了，反而放心了一些，對肖彤道：「醒了也好，不能讓他再睡下去了，頸枕都沒戴一個，待會睡落枕了，還不又得發脾氣！」她跟對方打商量，「你去哄大明星，我去掃地？」
肖彤不肯，於是提議：「石頭剪刀布？」
孫小伍輸了，認命地問肖彤：「還有多餘的盒飯嗎？」
肖彤搖頭，「沒了，剛剛兩盒都給砸了，脾氣不下來，有也不會吃！」
孫小伍瞭然，翻出手機找餐廳，最近的都在十幾公里之外，一來一回不知道到什麼時候去了。正在苦惱著，卻見那邊攝像組的有個小姑娘捧著一個保溫桶，從裡面舀出一勺看似白橙橙、紅彤彤的東西，正欲往嘴裡送，當即沖了上去，「住口！」
小姑娘一臉惶恐，「怎麼了，小伍姐？」
孫小伍往保溫桶里望了一眼，色澤還算不錯，聞著也還可以，便問：「你吃的什麼東西？」
小姑娘以為孫小伍是來蹭吃的，當即舀了一勺送到孫小伍跟前，「我最近上火，我媽特地給我熬了紅豆蓮藕排骨湯，讓我帶著喝，我媽手藝不錯的，你要嘗嘗嗎？」
下火的？那正好！孫小伍當真湊上去嘗了一小口，紅豆蓮藕軟糯，湯汁溫和可口，味道確實不錯，當即將保溫桶連著勺子一起接了過來，一邊問：「我有急需，你這湯能不能給我，就當我欠你一個人情？」
孫小伍的表情太過正經，對方一時愣住，半晌咕噥一句：「可我還沒吃飯呀，要不我們一人一半？」
孫小伍連忙擺手，「不是我要吃，給喬少的！」
「喬少？喬少會吃這種東西嗎？」小姑娘狐疑地看了孫小伍一眼，看對方的樣子不像是在開玩笑，只得道：「可我已經吃過一口了呀！」
「你不說，誰知道！」孫小伍說罷蓋緊了蓋子，疾步往化妝間走去，一邊回頭道：「我那裡有餅乾，你待會來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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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小伍捧著保溫桶，敲門進入房間，不敢輕易出聲，只靜悄悄走到喬煜跟前。
她調來做喬煜助理的時間也不短了，雖然早已見怪不怪，但時不時地還是要被面前這張360度無死角的臉震撼到，罵人的時候恨不得讓人跟他拚命，但睡著的時候卻是如此沉靜討喜，瘦削的嘴唇，高挺的鼻樑，纖長的睫毛，零毛孔的皮膚，簡直比那些當紅的女明星還要精緻，再加上完美的身形，小鮮肉一詞便是為這類人而生了。孫小伍心裡不禁感慨：這人確實有任性的資本。
孫小伍正欲開口說話，對方卻先她一步睜開了眼睛，一道寒光射來，孫小伍當即賠笑：「喬少，你醒了！」
喬煜斜瞥了她一眼，隨即重新閉上眼睛，薄唇輕啟，冷冷丟出兩個字：「出去！」
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孫小伍事先有準備仍還是一怔，卻沒有後退，面上仍舊堆著笑，「知道中午的盒飯不合你的胃口，還好嵐姐特地給你準備了紅豆蓮藕湯，是她媽媽熬的，你要不要嘗一點？」一邊說著話，一邊將保溫桶的蓋子打開。
喬煜慢條斯理地睜眼瞟了一眼，習慣性地皺了皺眉，問：「什麼東西？」
孫小伍只得又解釋了一遍，「紅豆蓮藕湯，美容的，可好喝了。」
喬煜看了一眼那湯，顯得興趣不大，一邊沒好氣地瞥了孫小伍一眼，「你又沒喝過，你怎麼知道？」
孫小伍笑，「我聞著味道挺好的，再說，嵐姐媽媽的手藝，總是不會差！」
喬煜輕哼了一聲，似乎是沖著嵐姐的面子，勉強道：「放那吧，我待會空了喝！」
「好的，那我先去看看嵐姐跟導演那邊溝通得怎麼樣了。」孫小伍乖巧應了一句，接著又問：「對了，喬少，我讓過個20分鐘進來化妝，你看行嗎？」
對方沒說話，半晌才似有似無地輕嗯了一聲，孫小伍這才鬆口氣，趕忙退出了房間。
門外面肖彤還在等著，見她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便知問題多半已經解決，當即對她豎起了大拇指，「還是你有辦法！」
孫小伍苦笑著搖搖頭，都這個點了，對方想必也是餓極了，自己不過剛好給他找了一個台階下而已。再說，她把徐嵐都給搬出來的，對方不想理她，總要賣徐嵐一點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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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拍攝孫小伍不用跟場，但喬煜明天得去外地參加一檔綜藝節目，出差跟不了那麼多人，她不用跟著去，但屬於她的準備工作都得在今天完成，也是夠她忙的。
忙前忙后的間隙，看見之前被罵的小姑娘仍舊窩在角落裡抹淚，雖然心裡不以為意但多少還是有些不忍，走過去蹲在對方旁邊，問：「呂凌是吧？還在傷心吶？」
對方抹了抹淚，叫了她一聲，「小伍姐！」
孫小伍忙擺手，「快別這麼叫，叫我小伍就行了。」她都稱姐了，讓嵐姐的位子往哪裡擱。
「那你叫我凌凌吧，我們家人都這麼叫我！」對方沖她笑了笑，想是傷心勁已經過去了。
孫小伍點頭，又問她：「還能堅持嗎？」
對方吸了口氣，有些猶豫，但還是點了點頭。
孫小伍笑，一邊起身一邊拍了拍對方的肩，「能堅持就行！」孫小伍不太會安慰人，就只能點到為止。
「小伍姐！」對方從身後叫住她，待孫小伍回頭后又立即改口，「小伍，你是芋頭嗎？」
喬煜的粉絲都自稱為芋頭，孫小伍搖搖頭，「我不是。」
對方不可思議地看著她，「你不是芋頭，幹嘛要來受這個罪？」
孫小伍想了想，答了句：「工作而已！」
對方更加不能理解，「外面商場促銷員的工資都比我們高，還不用受這麼多氣！我是因為喜歡喬煜，所以才托盡了關係進來的，早知道他是這幅德性，我費那麼多力氣幹什麼，好歹也是本科畢業，哪裡還找不到一份工作！我現在恨死他了！」
孫小伍挑挑眉，「真有那麼恨他嗎？」
對方愣了愣，隨即搖搖頭，說說而已，怎麼說都是自己的偶像啊，捨不得恨！
孫小伍笑，想來這便是喬煜的魅力，頂著那麼一張臉，再怎麼討厭也讓人恨不下去。不過有什麼關係，憑他那罵人的本事，這會不恨，過不了多久，便會恨了。
呂凌說：「從小到大，還沒人這麼罵過我，我的自尊全都沒了！」
孫小伍聽后笑了笑，自尊？早在幾年前就拿去換了麥當勞的漢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