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6 章 糟糠之妻
儼然一副霍青是陳琳所屬物的模樣,若是她沒有記錯的話，慧芳可才是霍青名正言順的妻子，輪得到一個妾室不滿嗎？
陳琳壓下心口那口氣,好聲好氣地解釋道：「姐姐，這軍營不同於鄉下,一切都有規章制度的，哪怕是大王,都不能隨心所欲。」
陳琳還真是欺負慧芳讀書少,就開始糊弄人嚇唬她了。
難怪慧芳總是惴惴不安，擔驚受怕的,生怕走錯一步路說錯一句話。
明明是正室髮妻，卻有一種寄人籬下的小心翼翼的心酸感。
姜姜面色不變,就靜靜地聽她說,讓陳琳一腔話卡在了喉嚨里。
為什麼她有一種，自己在她面前是跳樑小丑的感覺？
陳琳搖搖頭,將這詭異的錯覺甩開。
「老夫人身邊不會少了伺候的人,姐姐只管安心享福便是,不用擔心。」
陳琳姿容過人，態度溫柔,既讓人很有好感,也容易讓女人在她面前黯然失色。
但這世上絕對不會有任何一個女人,讓姜姜在她面前產生自卑感。
姜姜又不是真的想和霍青有點什麼,雖然剛才在門口感受過，胸肌不錯。
但大王更為強壯,這類型的男人她已經消受地夠夠的，提不起興緻了。
「嗯，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姜姜對陳琳點頭道。
陳琳鬆了一口氣，她就說這土包子沒見識肯定好打發地很，果然沒有料錯。
雖說先前的發展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還好如今是在她的掌控之中。
陳琳神色輕鬆，儀態就更加完美了，世家小姐和村姑的對比自然是極為強烈的。
然而，偏偏姜姜在她面前不落下風，陳琳的好心情又收斂了幾分。
她抿抿唇，心中不痛快地很，這個女人.……。
不提她們之間天然的對立立場，就說姜姜一回來就搞了這麼多事，害得臨齊被貶，陳琳對她不說痛恨也是厭惡至極了。
只是她強忍著，沒有表露出來，不過肯定是會在霍青的耳邊吹枕頭風的。
照理說，姜姜第一天到這裡，霍青於情於理都該好好陪陪她。
但霍青答應了陳琳，就不可能真的和她發生什麼。
霍青不再碰她，這也是讓慧芳心中始終難安的一個原因。
夫妻之間的房事，她這般矜持內斂的婦人又不可能拿到外面去說。
哪怕是霍母她也不可能說出口，不然的話，難道逼著霍青來自己房裡嗎？她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
霍母不是沒見識的村婦，一行人在她面前透露一點底，她就知道自己的兒子今非昔比，她總算是苦盡甘來了。
但她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霍青和慧芳能夠好好的。
她不是說兒子一定得守著慧芳一個女人，但必定不能夠對其他女人比對她好。
哪怕今天相處時間不多，但霍青和陳琳之間的端倪她也看出來了。
陳氏貌美年輕，又相伴已久，還為霍青誕下了長子，她心中怎麼可能沒有點想法呢？
慧芳的處境危矣，尤其是在霍青說出了陳氏高門嫡女的身份后，更是讓霍母不敢置信地瞪著他。
她恨鐵不成鋼地在他身上狠狠拍了兩下：「人家肯嫁你倒是真敢娶啊！」
若不是有利可圖，陳氏百年世家怎麼可能會做到這一步呢？
陳氏還有這麼個強大的家族在背後支撐，更是讓霍母心中一沉。
「你不會真的以為陳氏無欲無求吧？」
霍母一語雙關，霍青能夠聽懂。
他們這些世家的心思，霍青也不是看不懂。他既然要用人家，自然是要給點好處的。
當然更多的是喜歡霍青喜歡陳琳，也看重他們兩的兒子。
他是默認了將他看作下一任繼承人，所以不會覺得他們的這些心思冒犯到了他。
霍青哪怕什麼都不說，但知子莫若母，霍母心中更感不妙。
她兒子的確不是個糊塗蛋，不是被女人蒙蔽了，他心中自有考量。
然而儘管這樣，他卻從未考慮過自己的妻子，一心只有陳氏。
「今夜你必須去芳兒房內。」霍母沉聲道。
她不是個獨斷專行的強硬母親，但看霍青這做派，她不強硬不行了。
若是他被陳琳拉過去了，以後芳兒在這裡還如何立威？
這不是霍青向所有人表明，他心中最看重的人還是陳氏，哪怕主母來了也動搖不了她的地位。
霍母想到慧芳的處境，她強撐著不適的身體，不能讓她被人看了笑話。
若是霍母不提，霍青還真是忘了這一茬。
霍青聰明，但他畢竟一心只有大業，不是一門心思放在後宅上的，想不到那麼多。
今夜他不想讓陳琳傷心，原本想去陪陪她的。
但被霍母提點，才想到這其中的利害關係。
對自己毫無過錯還有功勞和苦勞的髮妻，霍青自然是歉疚的，他很想補償她，有什麼好東西都讓人給她送了過去。
軍營里的人見到主母到了之後，流水的賞賜遞了過去，主公還再三叮囑不得讓人慢待。
若是照顧不周之處，必定重重處罰，絕不允許有人因為主母的出身而看輕她。
霍青的動靜在這軍營里自然是最為矚目的，姜姜一過來他就往她房裡去了，看來主公和主母的感情不錯啊。
也是畢竟是結髮夫妻，還是少年情誼。
當初接送姜姜的一隊親兵還給這些好奇心重的小兵好好科普了一番從村子里打聽到的事情，更是讓他們深信不疑。
「小姐，這？」陳琳的丫鬟為她著急。陳琳手裡的帕子都快要被她自己攪斷了。
這是近十年來，她第一次孤枕難眠。以往都有男人疼寵她，她日子過得舒心至極。
陳琳沒將一個村姑放進眼裡當成對手，否則她這陳氏嫡女豈不是要淪為笑柄？
但陳琳沒有想到，一個村姑居然也能如此膈應自己。
這才剛開始呢，她就受不了了。
陳琳早就接到了霍青的信，他讓自己別等他，早點睡好好休息，他去看看劉氏就回去。
陳琳不懷疑霍青，他答應過自己不再碰其他女人，就一定會做到。
陳琳知道歷史上的霍皇是個言而有信的男人，他絕對不會騙自己的。
但她本以為今夜霍青會來陪自己的，那她就可以好好訴訴苦。
陳琳氣得心口疼睡不著，恨不得去將男人拉回來。
這種掉價的事情她還做不出來，她屋子裡的燭火一直沒熄滅過。
陳琳給姜姜送來的東西都很好，但適合不適合她就另說了。
她怎麼可能會真心想幫情敵裝扮地美麗動人呢？這不是給自己添堵嗎？
若是一個真的什麼都不懂的村姑用上了這些東西，站在陳琳身邊也是東施效顰，貽笑大方。
倒是霍青送過來的綾羅綢緞不錯，她可以讓婢女照著慧芳從前的衣衫款式裁製幾身。
姜姜正在打量著他們兩個人送過來的東西的時候，霍青就走進了屋子裡。
「阿青。」姜姜毫不見外，柔聲對他打招呼。
霍青一愣，他想起來了，在遙遠的記憶里，新婚時慧芳的確是這樣稱呼自己的。
除了姜姜之外，沒有再這麼稱呼過他。
如今他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韓王，就連和他情誼甚篤的陳琳在外也是稱呼他為大王，只有關起門來才不一樣。
但慧芳是自己的妻子，這般稱呼也不能說有錯。
霍青頓了頓，沒說什麼，關心道：「怎麼樣？還適應嗎？可有什麼不妥之處？儘管說出來。」
霍青的態度不能說不好，只是不像是夫妻，反而將她當成是貴客。
「我很好，你和陳妹妹給的太多了。」姜姜的小手從那些珍寶上劃過淡笑道。
在霍青的印象之中，妻子雖然只是個秀才之女，但的確風雅淡泊，不看重這些身外之物。
「這是你應得的。」霍青堅定道。
陳氏那裡好東西更多，不說她本身出身好，就是自己也給她送了不少。
她是自己的妻子，總不能比她差。
「夫君這般說，我就放心了。」姜姜鬆了一口氣。
霍青一愣，姜姜每次的稱呼總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是有人說閑話了嗎？」霍青的眉頭皺了起來。
劉氏出身不高，她一來就壓了貴女一頭，世家那邊恐怕不會平靜。
「沒什麼。」姜姜卻搖搖頭，一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模樣。
霍青眯了眯眼眸，在外多年，風裡來雨里去，其實他的性子逐漸變得多疑了。
他有些懷疑劉氏是不是在上眼藥？但她有這麼多心眼嗎？
「夫君，今夜要留下來嗎？」姜姜走過去，勾了勾霍青的衣袖，依賴之情不用多說。
霍青本來想看看她就走的，若是留下來陳琳恐怕會傷心。
但看著姜姜這樣的眼神，霍青拔不開腳。
這是自己的髮妻，居然一個苦苦支撐十年，將母親照顧地很好。
夫妻久別重逢，應當好好溫存一番的，只可惜……。
霍青心頭對姜姜的愧疚更重，他沒有離開，卻也沒有上榻。
「我不走，你好好休息吧。」霍青讓人在外間布置好了床榻，自己就躺在那兒休息。
姜姜的唇角勾了勾，這正合她意，她才不想真的和霍青有點什麼呢。
若非要找個男人，她還不如去逗臨齊玩玩。
「你忘記你剛狠狠坑了人家一把嗎？人家不恨死你就不錯了。」龍傲天給姜姜潑冷水。
「哎，這叫做情趣嘛，我可以讓他在床上狠狠懲罰回來啊。」姜姜滿不在意道。
龍傲天：「.……」「騷還是你騷啊！」
他能說什麼呢？簡直無話可說啊！
霍青睡在屏風外，這對他來說也是個新奇的體驗。
和一個女人同處一室，卻要分開躺著。
他新婚時和慧芳的那些同房記憶早就模糊不清了，有的都是和陳琳的甜蜜。
屏風上印出了一個女人窈窕的身影，腰肢格外纖細苗條，霍青想到了自己曾經握過的手感。
他微微一愣，屋子裡熄燈了，徒留姜姜那邊還有一盞燈火，他看不見她，她的動作卻清清楚楚地印在了屏風上。
女人的纖纖素手，秀髮飛揚，外衫脫落，霍青的喉結不明顯地滾動了一下。
聽見這聲音之後，他不敢置信地回頭閉上了眼睛。
他剛才做什麼？居然在偷窺一個女人，並且還因此心猿意馬？
霍青覺得羞恥，但想到那個女人是自己名正言順的妻子，他的心中又有些微妙。
霍青有了陳琳之後，視線從不往別的女人身上多瞧。
他不是沒有見過比陳琳更美的女人，但也只是欣賞，毫無他意。
但屬於自己的女人，還是不一樣的。
霍青深吸一口氣，壓下自己心中泛起的波瀾。
第二天一大早，姜姜醒過來的時候，霍青已經不在這裡了，像是匆匆逃離什麼一樣。
她才不在意呢，沒有了霍母需要看顧更好，她毫無顧忌地在軍營里亂逛。
陳琳都可以招搖過市，誰規定她這個主母反而要龜縮一角？
慧芳是因為自己什麼都不懂，她生怕自己無知惹了禍，姜姜才沒有這個顧慮。
她閑適地漫步在軍營里，毫不畏懼其他士兵打量的眸光，反而讓他們不敢看她。
慧芳和霍青夫妻情深隨著那些親兵的話而散播到了軍營的各個角落，還越演越烈，至少沒人因為陳夫人就敢輕忽這位主母。
這地方風景還挺不錯的，姜姜沒走多久，就碰到了一個背書的小男孩。
她眼眸一抓，就知道這孩子是誰了。
在這軍營之中能夠出現的，恐怕就只有霍青和陳琳的兒子了。
「哎，這說起來也算得上是我的兒子。」姜姜嘆息了一聲。
「就沒見過這麼上趕著認情敵兒子的女人。」龍傲天嘲諷道。
「哎，大人，孩子是孩子，女人是女人嘛。」
「呵，」龍傲天冷笑一聲，他才不會相信她真的有多麼好心呢。
不過，對方好像是的確沒對孩子起過壞心。
「疆兒。」姜姜笑盈盈走過去叫了他一聲。
疆兒的朗朗讀書聲停了下來，疑惑地看著她：「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他雖然是韓王唯一的兒子，但並沒有養得很驕矜，還挺有禮貌的。
這孩子眉清目秀，將陳琳和霍青容貌上的優點都繼承了下來。
眼眸清澈，臉色平和，姜姜對他的第一印象不錯。
「你父王告訴我的。」姜姜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唇角彎彎道：「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知道，你是父王的妻子。」疆兒抿唇，小臉有些不高興。
孩子還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表露出了對姜姜的排斥。
「不，我是你母親。」姜姜摸了摸他的頭。
疆兒震驚地看著她，以至於都沒有第一時間躲開她的手。
「你胡說？我有母親的。」他隨即迅速反駁道。
姜姜也不生氣，只是看著他的眸光像是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疆兒，錯了，你不應該叫她母親，只有我才是你唯一的母親。」
姜姜的臉湊到疆兒的眼前，嘆了一口氣道：「你生母出身世家，怎麼連這點道理都沒有交給你呢？」
「不許你說我母親壞話！」疆兒怒氣沖沖地瞪著姜姜。
姜姜臉上的笑容卻更大了：「知道維護她，你是個好孩子。」
姜姜愛憐地摸了摸他的小臉：「因為我讓你母親不高興了，所以你不喜歡我，對嗎？」
疆兒心虛地低下頭，不敢看姜姜的眼眸，姜姜反倒是覺得他有趣。
霍疆被霍青和陳琳極盡寵愛，但霍青也是嚴父，對他的教導很看重，所以他被養得很好。
陳琳在現代也是了解了不少育兒經的人，和孩子的關係更為平等尊重，像是朋友一般，和時下的母親完全不一樣，霍疆和自己母親感情很是親密。
昨天陳琳難得的臉色難看，今早更是忍不住在房間內摔東西。
霍疆被她嚇了一跳，就算陳琳沒有在他面前說什麼，他也了解到發生了什麼事情。
以霍疆小小的年紀，沒有辦法理清楚這其中複雜的關係。
他只知道父親還有一個女人，母親因為她傷心，他不能讓她欺負母親。
「疆兒是個好孩子，所以我不會怪你的。」
姜姜的語氣越發輕柔：「但疆兒也是講道理的，對不對？」
姜姜將他白白嫩嫩的小臉挑起來，臉色越發可親，讓霍疆的神色放鬆了一些。
「你讀過不少書了，應當知道妻妾之分，嫡庶有別。」
姜姜這幾個字重重敲在了霍疆的心頭，他有些不想聽下去了。
「可惜了疆兒，你母親就是個妾室，連累你也是個庶子。」
「我倒是很喜歡你，你要不要記在我的名下，嗯？」姜姜溫柔地撫摸著他的小臉。
霍疆沒有反抗，小孩子最是敏銳，對他們有沒有惡意，他們輕易就能夠感覺到。
自從霍疆有記憶以來，陳琳就和霍青形影不離，他身邊也只有她一個女人。沒人會在霍疆面前刻意強調他娘的妾室身份，霍疆只是在此之前模模糊糊地有種感覺罷了。
若只是多了一個妾室，他母親的反應不會這麼大。
直到此時，姜姜明明白白地和他說清楚了，那些迷霧才像是一下子被破開，讓他小蕭年紀直面殘酷的真相。
姜姜可不覺得這些孩子有什麼不能夠知道的，一直瞞著他有什麼好處？
「疆兒。」突然一聲破裂的嗓音傳來，卻是陳琳見到姜姜和自己的兒子靠的那麼近，她嚇得快跑過來將他緊緊地抱入自己的懷裡。
陳琳防備的模樣一覽無遺，姜姜適時地做出一副不知所措的神情。
「陳陳，妹妹，你這是怎麼了？我就只是和他說說話。」
姜姜不經意間還是露出了委屈的神色，他們這邊的動靜自然也驚動了其他人。
陳琳這做派的確是誇張了一些，她這意思不就是說主母會害大公子嗎？
陳琳喘了一口氣，她差點忍不住在姜姜面前露出一臉猙獰來。
她實在是忍耐多時了，從昨夜開始，整個腦門就突突突的疼。
陳琳昨夜一夜沒睡，她想一大早去見霍青讓他對自己多憐惜幾分的，沒想到就收到了他昨夜歇在了姜姜房中的消息。
陳琳氣得將珍貴的飾品都給砸了，噼里啪啦作響。
這幾個每一個放到現代都是古物，可以買一棟房了，陳琳之前小心翼翼的，如今多了也就不稀罕了。
陳琳還是不相信霍青會這麼輕易背叛自己，她不會就這麼誤會他，讓姜姜得逞，這其中肯定有什麼隱情。
陳琳正想去找霍青好好分說分說，沒想到就見到這一幕，她什麼都顧不得了。
理智上陳琳認為姜姜不會有這麼大的膽子，公然害自己的兒子。
但感情上，陳琳噁心極了這個女人，絕對不願意她和自己的寶貝兒子有一絲一毫的牽扯。
陳琳深吸一口氣，勉強緩和了下神色。
「姐姐抱歉，我只是太緊張了。」
「你沒當過母親，自然不知道這孩子離開視線一會兒，就擔心地不得了的心情。」
陳琳一臉歉疚，但姜姜從她臉上看到的就只有炫耀和得意。
姜姜挑挑眉，好吧，生孩子的女人都是勇士，她佩服，反正她做不到。
「沒關係，我理解的，妹妹這麼有經驗的話，以後大王孩子多起來可就要你幫忙了。」姜姜一副端莊的正室面容。
陳琳臉上的笑容一僵，她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還想給霍青生孩子不成？美得她，這輩子都沒可能的！
「妹妹，讓疆兒去讀書吧，咱們兩個聊聊天。」姜姜看了一眼被陳琳抱得快要喘不過氣的疆兒笑道。
陳琳心頭不爽，明明是自己兒子，她亂做什麼好人？
陳琳皮笑肉不笑道：「姐姐說的是。」
她輕哄著自己的兒子離開，疆兒回頭看了姜姜一眼走了。
這被陳琳看在眼裡，心裡警惕的不行，難道她是真的想搶自己兒子嗎？
「哎，昨夜睡得不太好，腰疼。」
姜姜撫了撫腰，做出一副走路艱難的模樣。
陳琳可是承受過不少霍青寵愛的人，對女人這模樣再清楚不過了。
她心頭起了疑心，卻面上不動聲色。
「姐姐這是怎麼了？」陳琳坦坦蕩蕩地問出來。
這些小婊砸就喜歡裝模作樣，她才不會上當。
沒想到歷史上盛讚的聖德皇后，只不過是一朵盛世白蓮花，陳琳心頭不屑鄙夷地很。
「沒事，我是換了新地方，不太習慣。」
姜姜這麼說著，卻故意露出了一幅含羞帶怯的模樣來。
陳琳臉色一變，難道霍青真的？不不會的，他不會做對不起我的事情。
但是，在歷史上他和面前的這個女人一生一世一雙人了，他們是有名的恩愛帝后。
即使這個女人矯情小白花又無能，當初他肯定是眼瞎了才會看上她，但說不定他們之間就是存著那種不可抗拒的因素，讓霍青對她特別？
陳琳一時之間心亂如麻，她以為自己勝券在握，沒想到居然被出現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意外。
陳琳這裡受到姜姜的挑撥就算了，卻還聽到了傳遍了營地的霍青和姜姜恩愛的消息，她氣得飯都吃不下去。
不過陳琳也只是一開始沒有做好準備，被姜姜的不按常理出牌一下子打亂了。
到底陪伴在霍青身邊十年，她也不是沒有兩把刷子的女人。
「姐姐，你瞧著這些你喜歡不喜歡？」
陳琳故作大方，將那些進貢的寶物都擺在姜姜的面前。
「你有什麼想要的，大可以和我說。」
別人看來陳琳對她很好，但她行駛的可是正室的權利。
什麼時候正室要從一個妾手裡討生活？要好東西還要經過她的同意了？這不是恥辱嗎？
姜姜彷彿什麼都沒有發覺，但陳琳卻不僅僅如此。
接下來的好幾天，姜姜的耳邊就有不少人在嚼舌根了，還每次那麼湊巧的，有意無意讓她聽見了。
「陳夫人高貴守禮，比那位可好多了，卻偏偏還要屈居她之下？她這夫人當得不虛嗎？」
「對啊，要是我的話，早就退位讓賢了。」
「什麼都比不上陳夫人，連兒子都沒有，就這麼賴上大王了，大王真委屈啊。」
若是原來的慧芳，肯定是受不住的，整個人越發自卑抬不起頭了。
姜姜卻不慌不忙，將這些人的面容都畫了下來，然後去找霍母哭訴了。
「阿娘，我還是回去吧，這裡容不下我了。」
霍母這段時間精神不濟，畢竟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出了這麼遠的門，可不得好好休養嗎？
霍青整日忙於公務，自然不會注意后宅小事。
這是陳琳的天下，她把控近十年，哪怕姜姜擔著主母的名分，也翻不出她的手掌心。
「芳兒，怎麼了？」以前慧芳省心的形象太好，在霍母看來，若不是發生了大事，她絕對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娘，我，」姜姜哽咽著，卻清清楚楚地將話表露了。
「我說你假哭也要有個盡頭吧。」龍傲天看不過去，她一點都不敬業，就想著糊弄人。
姜姜才不理他，說軍營里好些奴婢在傳自己的閑話。
說她是殘花敗柳，給霍青戴綠帽子，和男人不清不楚的。
這話聽得龍傲天目瞪口呆，明明人家不是這樣說的。
但她們掐准姜姜孤立無援，沒有證據，到時候她們抵死不認，還能夠給她潑上一個嫉妒陷害陳夫人的罪名。
然而，如今姜姜卻是血口噴人，到時候她們再喊冤枉，同樣也拿不出證據證明沒有說過。
霍母相信慧芳的為人，自然不會相信這幾個人。
更何況，她們能說出自己之前的盤算嗎？必定是不能啊。
霍母被這件事情氣狠了，她先前和霍青再三交代，不許人亂說，結果轉眼就沒人將她們的話放在心上。
姜姜適時將自己手中的畫像呈上去，霍母立刻交給了霍青。
慧芳是秀才之女，她會畫畫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其實她是在卓成的教導下精進了不少，當然這件事情霍青就沒必要知道了。
霍母表明了不肯善罷甘休，霍青也容不下這樣陽奉陰違的人。
霍青真要做點什麼，速度自然是極快的，在陳琳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的人就被抓了。
「大王，這是做什麼？」陳琳匆匆趕過去，那幾個婢女已經被按在了板凳上。
這架勢將陳琳也嚇了一跳，這麼多年，她從來都沒有見過這種肅穆的場面。
霍青深深看了陳琳一眼，男人從來都不是傻瓜，尤其是這種聰明男人，只是端看他願意不願意為你變傻。
不遵從吩咐的都是陳琳的人，說她一無所知，那她這十年管理後院井井有條就是個笑話。
陳琳有的一些小心思，霍青不是不知道。
主母壓在她頭上，她或許是亂了害怕了，所以想出了一個昏招。
她也不是如她嘴上說的那般大度體貼，霍青有些失望，對這些侍女下手卻毫不留情。
他冷聲道：「打！」以往他怕嚇著陳琳，從不讓她看這些。
但既然她自己趕來了，看看也好。
啪啪啪地血肉擊打聲，這些嬌生慣養的侍女哪裡受得住？很快就哀嚎聲一片了。
陳琳面無血色，雙腿發軟，她哪裡不知道，這也是霍青對自己的警告？
她心頭又是難受，又是委屈，他怎麼能這麼對自己呢？
其實陳琳是心知肚明，恐怕是霍青知道了什麼，否則他不會這麼做。
敗壞主母的名聲，得利的人是誰還用說嗎？這才是真正的殺雞儆猴。
陳琳沒想到自己只是小試牛刀，就被弄得灰頭土臉，被姜姜給狠狠打了臉。
陳琳這邊的人都嚇得不輕，這些溫室里的嬌花說是在軍營里，但哪裡真正見過血呢？
不少人還產生了畏懼之心，不敢去招惹主母。
若不是夫人授意，給這些人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說主母的是非。
結果事到臨頭，夫人也保不住她們，不免產生兔死狐悲之感。
陳琳哪裡不知道自己被姜姜擺了一道？是她小看這個女人了。
明明她讓人傳的話不是這個，但她當著霍青的面哪裡能夠說出來？只能吞了這個啞巴虧。
陳琳消停了下來，姜姜卻沒有放過她。
「你說什麼？去我家？」陳琳驚訝地看著她。
姜姜點了點頭，柔聲道：「是啊，陳氏這樣的名門，百年世家，世家誰人不敬仰？」
「也是我有幸做了妹妹你的姐姐，怎麼能不上門拜訪一番呢？」
姜姜敢肯定，若是陳氏祖先知道了，恐怕會被陳琳這一番操作氣得吐血。
莫名的整個家族就低了一個鄉野村婦一頭，誰讓她只是個妾呢？
主母去一個妾室的家裡，他們可不得好生招待著？
其實在姜姜生活的時代，嫡庶並無如此涇渭分明。
若是她那會兒，陳氏的做法還能夠理解。
姜姜的話挑不出錯誤，陳琳總不能攔著不讓人上門吧。
陳氏家族也很莫名其妙，其實不少人是看不上陳氏這個妾的，已經有不少陳氏子弟疏遠了她。
但陳琳不在意，他們不知道自己失去的是什麼。
陳氏想要發展地好，背靠霍皇絕對是沒問題的。
這天下就要定了，霍青登基也就是不日的事情，所以陳氏也舉家遷往了都城。
霍青想定都在何處，已經透露出了端倪。
姜姜過去的時候，是陳琳的母親，陳氏當家主母招待的她。
這百年世家讀書人都敬畏地不行，若是進去了也小心翼翼的，生怕行差踏錯，但姜姜卻面色平靜地很。
陳琳看了一眼她的神色，心頭一梗，這鄉巴佬真是什麼都不懂。
以前陳琳對家族榮譽感受還不深，但她見多了世人對陳氏的推崇和盛景之後，也不免驕傲了起來。
但所謂世家，除了學識和底蘊外，最讓人推崇的便是風骨。
一旦依附於皇權，世家的存在又有什麼意義呢？陳琳讀了那麼多歷史，合著想的只有和霍皇的風花雪月了。
「王妃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陳夫人說著客套話，但她可比她女兒陳琳城府深多了。
陳夫人舉重若輕，心思深沉，是個極難對付的人。
然而她心疼自己女兒做妾，自然看不慣姜姜這個正室。
區區一個村姑，憑什麼壓著她們陳氏嬌貴的嫡女頭上？
這一旦摻和上這種心思，不能冷靜對待的話，破綻也很容易找了。
「夫人客氣了，我久仰多時，托妹妹的福，才能一飽眼福。」
姜姜的話毫無問題，但聽到陳氏人的耳里，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憋屈感。
世家本應最是清高的，如今卻像是獻上嫡女諂媚逢迎，令人不恥。
若非陳琳非要去做妾，如今的陳氏大宅，哪裡輪得上一個村姑進來在這裡指手畫腳？
不少陳氏族人面色很是不好看，忍著不拂袖而去已經是極限了。
陳夫人也面色僵了僵，她深吸一口氣，請姜姜入座。
今天這事兒姜姜進來了就是贏了，不管這母女倆如何打壓她都沒用，對陳氏來說就是恥辱。
「我先前還想著，究竟是怎麼樣的人物，能夠養出妹妹這等鍾靈毓秀的妙人兒，見到夫人我就明白了。」
姜姜語氣溫柔，笑容和煦，但偏偏就是讓陳氏族人說不出的怪異和不悅。
是了，他們尊貴的嫡女，被人拉到桌面上評頭論足，就連主母都不能避免。
這簡直是狠狠在他們的臉上扇了一個巴掌，但他們能夠說姜姜做錯了嗎？不能。
妾是什麼？這就是，陳夫人貴為陳氏主母，對韓王妃來說，也只是一個妾室的生母罷了。
姜姜站得住理，只是沒有人會像是她這般大膽，簡直是公然挑釁陳氏，不給他們留面子，誰給她的底氣？
霍青在他們面前都不敢如此放肆。但姜姜是個無知村姑嘛，無知者無畏！
「呵呵，王妃過獎了。」陳夫人皮笑肉不笑道。
若是往來的那些世家權貴夫人，她還好應付一些。
正因為面前這位是粗鄙之人，她才不知道她會出什麼招數。
「夫人也知道出身鄉野，和陳妹妹這名門閨秀不一樣，所以我特地前來陳氏，想學習一番。」姜姜盯著陳夫人輕笑道。
她微微蹙眉，心中提防了起來，姜到底是老的辣，陳夫人總感覺有些不對勁。
陳夫人等著姜姜的下文，沒想到她卻突然換了一個話題。
「陳妹妹家的女眷都在此處了嗎？」姜姜打量著四周問道。
「王妃這是何意？」陳夫人不解道。
姜姜臉上笑意加深：「我的意思是，陳妹妹的父親不是也有妾室庶齣子女嗎？怎麼不叫他們出來見見人呢？」
姜姜這話讓陳夫人臉色一沉，陳琳的面色也很難看。
「王妃慎言，妾室庶子如何能出來見客？」陳夫人頗有幾分訓斥的意味。
鄉野村姑就是鄉野村姑，一點禮數都不懂。
姜姜毫不生氣，還笑盈盈道：「這原來是不可以的嗎？我見陳妹妹和疆兒素日沒這層顧忌呢？這是怎麼回事？」
姜姜將疑問的眸光看向陳琳，讓她面色一僵。
這個女人肯定是故意的，當著陳家的面如此羞辱自己。
陳夫人也反應過來了，這不怪她們遲鈍，而是因為她們從心底就沒將陳琳當成妾室過。
然而，姜姜在陳家當著她們的面，卻將陳琳打為了她父親的妾室那一流。
陳夫人憋屈至極，忍得快要爆炸了，但還是那句話，姜姜的一言一行都挑不出錯來。
陳氏家族家大業大，旁人不敢得罪，擔憂家族受到波及，或者是將來子弟老師難請。
但慧芳有什麼娘家人啊？陳氏往哪裡使力？
至於老師，天下讀書人還認同的是正統。
王后是嫡系，她自身德行沒問題，和陳氏的糾葛就屬於私仇了。
這私仇緣由為何，眾人也心知肚明，因為陳氏女在後宮。
說來說去，陳家有一女入後宮為妾，陳家這背脊就彎了，總會被人戳脊梁骨。
「王妃素日不在這邊，應酬交際只得由小女代勞。」陳夫人深吸一口氣道。
「所以，如今我人回來了，這一切原來應該交給我，是嗎？」
姜姜本著好學的態度，看著陳夫人求知若渴。
陳夫人已經要被姜姜氣到心塞了，陳琳也小手握緊，滿臉不甘。
先前陳氏都被陳琳許的糖衣炮彈打動了，也不覺得一個村姑難對付，如今將他們的遮羞布都扯開了，不少人都覺得待不下去了。
陳夫人平息下來，輕聲細語道：「王妃誤會了，小女最是本分，只是王妃初來乍到，恐怕還需小女為你分憂。」
陳夫人話說的好聽，還不是看不起姜姜一個村姑，認為她什麼都做不了，不如陳琳能幹，還想著和她奪權，簡直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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