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姒姬
他面無異色，只是靜靜站著就讓不少男人自慚形穢。「不知公子武藝如何？」黎王尚武，相比文官他更喜歡武將。
公子霽氣度非凡，但他這樣優雅矜貴的翩翩公子著實不符時人對武人的印象。「願為大王舞劍。」公子霽俯身恭敬道。
他即使彎腰，也不會給人低人一等的感覺。姜姜饒有興趣地注視著他，她好久沒有見到這麼有趣的男人了。
「好！」公子霽這句話正中黎王心坎，他的確風采絕佳，讓黎王也心生好感借出了自己的愛劍。黎王朝他扔過去，公子霽穩穩噹噹地接住了，看起來似乎十分輕鬆。
然，黎王即使英雄遲暮，他之臂力也世上少有人能及，更別說他的佩劍的重量。公子霽這麼一出手，就讓黎王的眸光銳利了起來。
他先前並不怎麼在意這郎君的武藝，這會兒倒是感興趣了。姜姜不懂武藝，即便跟隨在黎王身邊十年之久，她也從未了解過。
她只知道大王氣勢過人，武藝高強，以往她在旁邊看著就感覺是一場力量的碾壓。如今看著下首的公子霽舞劍，姜姜這才明白原來武姿也可以這般優美，一招一式漂亮卻殺傷力驚人。
姜姜在上面坐著都能夠感覺到那鏗鏘的力道，錚錚劍鳴。原來男人當真有如此文雅又強大的，姜姜的眸光侵略性越來越強。
公子霽眉頭微皺，劍法也越來越凌厲。但這並沒有嚇到姜姜，她輕咬唇瓣，間或對下首的公子暗送秋波，只可惜他似乎並沒有接受到。
舞劍完畢，公子霽還如先前一般，也讓黎王對他的體力刮目相看。君子六藝，公子霽無疑樣樣出色。「公子當真人才！」黎王撫掌，因為喜愛公子霽，特許他在王宮停留一段時日，若他想入朝為官也可。
但公子霽似乎沒有這個意圖，好像就如他所言，只為瞻仰大王英姿。公子霽從頭到尾目不斜視，對黎王身邊美貌名動天下的王后眼風都不帶掃一下。
姜姜以往見多了看著她就失態或是移不開眼的男人，公子霽獨特的表現倒是讓她感覺新奇。
寢宮內，姜姜和侍女在一起製作她的口脂。她所用裝扮之物，黎王已為她尋遍天下精通此道之人，讓他們在王後身邊精心服侍。
但不論是她的妝品還是服飾，姜姜總有自己獨到的見解，她喜歡和這些人一起探討，心情好的時候也會賞賜一些自己製作的成品下去。
「再加點花汁進去，我要這兩種花瓣，這次要調試一個新的顏色。」姜姜興緻勃勃道。
她這可是為了去見公子霽特地準備的，新進貢的千金難買的絲綢到了王後手里也不過是她拿來練手的。
姜姜不知浪費了多少才能做出一件讓她滿意的衣裙，裙子上的紋飾樣式在王后的巧思下總會變得特別精美，她的華服首飾也獨一無二，姜姜的點撥總讓這些匠人讚嘆不已。
王後娘娘做足了準備，盛裝打扮一番，這才守在公子霽必經的路上彈奏箏。初時樂聲空靈動聽，但隨著公子霽的腳步越走越近，就變得雜亂無章讓人無法忍受。
姜姜手下閑適地撥弄琴弦，唇角卻悄悄上揚，美眸里滿是狡黠。公子霽步伐微微一頓，轉而繼續往前走去，眼瞧著他的身影就要消失，姜姜手下力度加大。
果然，那明明漸漸遠去的腳步聲再度變得越來越響亮，姜姜一臉得逞的笑意。「下臣見過王後娘娘。」公子霽打斷了姜姜的彈奏。
若無要事，這種時刻是不會有人那麼沒眼色來打斷王后的興緻的。姜姜知曉公子霽精通琴藝，他這樣的皎皎公子，如何能忍受這樣的琴音呢？這不，他自己主動送上門來了嗎？
姜姜停下了彈奏，起身走向公子霽，柔聲道：「檀郎不必多禮。」公子霽素有檀郎的美名，但此時由王后嘴裡說出來，卻平添了幾分曖昧。
「臣不敢當。」公子霽微微一頓，面不改色道：「娘娘，霽不才，可否借箏一用？」
姜姜低頭輕笑一聲，盈盈眼波落到公子霽身上，瑰麗的唇瓣輕啟：「自然，不過區區一箏，檀郎若是想要別的，我自也是允的。」
這滿含暗示撩人心弦的話語，公子霽彷彿沒聽見一般，只是撩開衣袍坐下撫琴。流暢明快的琴音從公子霽的手下傾泄出，他先前微微皺起的眉頭總算是舒展開來，臉色不甚明顯地好轉。
這樣細微的變化卻是讓姜姜看在眼裡，只覺得他真是可愛至極。一曲完畢，公子霽輕舒了一口氣，王後娘娘先前的魔音終於從他心頭驅逐出去。
「檀郎好琴技，姜姜佩服！」溫熱的氣息噴洒在他的耳邊，公子霽身子迅速繃緊。若不是他還謹記著自己身在王宮，恐怕早就本能出手防備了。
公子霽側身一看，王后不知何時坐在了他的身邊，太近了，近到呼吸可聞，衣衫相疊。
公子霽像是被燙到一般猛然起身遠離了姜姜，姜姜的聲音素來美妙，尤其是她刻意放柔壓低嗓音的時候，真是撩人心癢得很，公子霽感覺自己的耳邊依舊酥麻著，這讓他的臉色變冷。
他低頭淡淡道：「娘娘謬讚了。」王后是聰明人，應當領會他的意思，不論是哪一方面。他不挑破，只是顧忌她的顏面罷了，但姜姜卻並不接受公子霽的這番好意。
「檀郎為何不看我？姜姜姿容就如此不入你的眼嗎？」姜姜靠近公子霽，一臉委屈道。「娘娘是霽平生所見最美的女郎。」公子霽聲音疏淡，但這絲毫不影響姜姜的愉悅。
被一位這般俊俏的美郎君推崇，這樣的快感可是比旁人的數百句讚美都讓她受用。「既如此，你為何還低著頭？」姜姜越發得寸進尺，步步緊逼。
公子霽除了一開始在姜姜猝不及防的舉動下的些許慌亂之外，一直都很平靜，這就讓姜姜越發想要打破他冷靜自持的表象了。
「娘娘容光太甚，臣不敢直視。」姜姜美眸微微睜大，她有些驚訝面前的矜傲郎君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姜姜眼眸一轉，就將小臉湊到了公子霽的面前讓他好好瞧清楚。「那這樣呢？」她戲謔的笑聲在他耳邊響起，眼前是王後放大的俏生生的面容，這確實將公子霽給嚇了一跳。
他後退一步，面色越發冷硬，一句：「王后自重」差點就脫口而出了。公子霽並不想在這黎國王宮裡橫生波瀾，因而他儘力忍耐著。
他深吸一口氣，看向姜姜，她比自己還要大上幾歲，卻毫無深宮婦人的暮氣，嬌俏靈動得彷如少女。
尤其是黎王和黎王后可沒什麼好名聲，來此之前公子霽對他們夫婦也沒什麼好印象。王后艷冠天下無人能及，他早已知曉，但姜姜的模樣還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不是容貌上的美，而是她的眼眸居然清澈見底，像是山間的溪流一般，純真得彷如小鹿，公子霽在姜姜的眸底見不到污濁的慾望和算計。
即使他看穿了她的小把戲，在她身上也見不到輕浮和放蕩，有的只是眉目間的鮮活和眸底熾熱坦蕩的愛慕，燙得他心底一熱。
公子霽的眸光清冽平和，看著她就如同看著美景沒什麼區別，讓姜姜心底一惱，她面上卻是笑得天真。
「你瞧，這不就好了嗎？」姜姜眸光灼灼逼近公子霽，她身上的馥香籠罩了他，但他巍然不動。「檀郎好身姿，姜姜心折。」黎王后踮起腳尖，在年輕的郎君耳邊吐氣如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