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chapter 144酒吧（03）
●═══════════════●貴族的復興系列●═════════════●
服務生將兩杯葡萄酒和兩份紅酒檸檬煎鱈魚分別擺到美慧和杜鴻鳴的面前,說了句「請慢用！」后便離開了。
美慧看也不看杜鴻鳴顧自拿起刀叉將盤子里煎得金黃金黃的鱈魚切成小塊吃了起來，從把鱈魚切成小塊兒到用叉子把小塊的鱈魚送進嘴裡再到細細的咀嚼，她的每一個動作都做得極認真,極專註，彷彿把所有的精神都放在了吃鱈魚上，心無旁騖。然而事實卻恰好相反，事實是她的心思根本不在吃鱈魚上，她只是在以認真和專註的樣子掩飾她內心的糾結跟掙扎——有話想說,且必須得說，但又實在難以啟齒。此刻的杜鴻鳴因為接收到了一種類似於預感之類的信號感覺變得相當敏銳,加上他原本就有強大的洞察力,故而及時而又準確地感應到了美慧內心的糾結跟掙扎。
「今天早上你主動約我吃飯時,我真的很開心！不過,現在看起來我似乎高興得太早了，你應該是有話要對我說才約我出來吃飯的吧？」杜鴻鳴忍不住試探著問道。
美慧卻不說話，也不看杜鴻鳴，低著頭繼續專註地吃鱈魚。
「有什麼話就放開了說吧，不用覺得不好開口，也不用顧及我的感受，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讓你為難的！」杜鴻鳴接著說道，表現出十足的大度跟體貼。
聽了杜鴻鳴這話，美慧才終於放下手裡的刀叉，抬起那雙擁有這世上最清幽最靜雅的目光的雙眸望向杜鴻鳴，她發現杜鴻鳴也在望著她。就在四目交錯的一剎那，美慧的心像被堅硬的刺刺到了一樣緊縮成了一團，因為她知道她即將給眼前這個溫暖而又重情的男人帶去怎樣的失意跟傷害，她已經開始自責了。而杜鴻鳴的心則是往深深的黑暗裡沉下去，因為從她清幽靜雅的目光里，他分明看見了她想要轉身的心意。
「你不是連我的秘書都不想做了吧？」他緊盯著她的眼睛問，心往更深的黑暗裡沉下去。
「不是不想做，是可能沒辦法再做了。」她回答，並微微地嘆息了一聲。
「怎麼會沒辦法再做了？能說說為什麼嗎？」他不禁緊張地問，為了掩飾緊張的心情他隨手端起手邊的高腳杯想要喝口葡萄酒。
「我……我就要跟鴻宇訂婚了！」她終於橫下了把必須要說的話說了出來。
「什麼？」杜鴻鳴用無比驚詫的目光望著美慧問，捏著酒杯的手情不自禁地顫抖著。
「我要跟杜鴻宇訂婚了，我們準備在聖誕聚會的時候向大家宣布這個消息！」終於全都說出來了，美慧縮成了一團的心總算稍微舒展了一點。
聽了這話，杜鴻鳴瞬間石化了，他恍惚覺得周圍的一切都靜止了，似乎連身體里的血液都停止流動了。他的手情不自禁地一松，盛著葡萄酒的杯子從手指間滑落到桌上，紅色葡萄酒從杯子里飛濺出來，如同飛濺的血漿一樣，杜鴻鳴的西服和襯衫都被濺上了酒，幸好西服和襯衫都是深灰色的，看上去並不明顯。美慧忙伸手把杜鴻鳴滑落在桌上的酒杯扶了起來，杯子里仍殘留著一些紅酒。
「都濺到衣服上了，要不要去衛生間清理一下？」美慧忍不住輕聲問道。
「一件衣服而已，不要緊的。」杜鴻鳴雖然在回答美慧的問話，但樣子卻痴痴的獃獃的，神智不知飛到什麼地方遨遊去了。
「……」美慧輕輕地咬著嘴唇，靜靜地望著杜鴻鳴，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杜鴻鳴卻不理會美慧的目光，顧自沉默著痴獃著。
不知過了多久，一直在遠遊的神智終於回到了故鄉，杜鴻宇這才開口說話。
「你告訴我，是不是鴻宇逼你跟他訂婚的？」他這樣問道，聲音顫抖，臉色蒼白。
「他沒逼我，是我自願的。」美慧垂下眼帘回答，心中十分酸楚。她很想流淚，然而眼睛卻乾澀乾澀的，就像在沙漠里吹了很久的熱風似的，身體里的水分被掠奪一空，眼淚和汗水，都已流干。
「我不信！他若不逼你你是不可能跟他訂婚的！你不是一直都很討厭鴻宇嗎？還有，你愛的人不是肖英俊嗎？就算要訂婚，你也應該跟肖英俊訂不是嗎？」
「愛情和婚姻本來就是兩碼事，愛一個人不一定非要跟他訂婚結婚！肖英俊是個為了工作出生入死的刑警，他的命運吉凶難測，跟他談戀愛可以，結婚卻不行！」
「我沒有需要出生入死的工作，也沒有吉凶難測的命運。肖英俊不行，我為什麼也不行？」
「你說過不會為難我的。」
「我不是在為難你，我是在跟你要一個合理的解釋！你不愛鴻宇卻要跟他訂婚理由是什麼？想要榮華富貴么？怎麼會！你從來就不是愛慕虛榮的人！」
「也許你看錯了，也許我就是愛慕虛榮的人！」
「好！就算是這樣，為什麼不是我？我能帶給你的榮華富貴只會比鴻宇多不會比他少！你為什麼你不選我作為你訂婚的對象？是因為我沒有向你求婚嗎？如果是這樣那我現在就向你求婚！不用做婚前財產公證，我的一切都可以給你，嫁給我好嗎？」杜鴻鳴提高聲調喘著粗氣說道，臉色由蒼白轉為了赤紅。
「……」面對杜鴻鳴的提問美慧一時語塞，竟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
「你看，謊言就是這麼經不起提問！你跟鴻宇訂婚不是為了愛情，也不是為了金錢，你明明就是有難言之隱！美慧，你告訴我，你到底有什麼讓你不得已的事情？不管是什麼，我都會盡我的一切所能幫助你的！」杜鴻鳴接著說道。神情急切，語氣誠懇。
聽了他這話她的眼眶瞬間濕潤了，身處沙漠的她因為他的了解跟體貼瞬間穿越進了一片神奇的綠洲，那裡草木茵茵，雨水豐沛，她乾渴的身心得到了久慕的滋潤，然而對於這種近似於夢幻的舒爽她卻不敢過度沉溺，她知道他的體貼他的呵護他的心他的愛都是不屬於她的珍貴，她必須捨棄，不可以貪婪地奢侈地佔有！
「我沒什麼苦衷！」美慧用堅定的語氣說。
「不可能！沒有苦衷的話這一切根本解釋不通！」
「如何選擇是我的權利，我不需要向任何人做解釋。」她不知說什麼好，只好撒潑耍橫，儘管這不是她的風格，但她也著實無奈。
「好！就算你不需要向我解釋，你總得要向我父親解釋吧？不然，你跟鴻宇是沒辦法訂婚的！請問，你怎麼向我父親解釋呢？」
「我也不需要跟董事長做過多的解釋！我只要對他說我中意的人是鴻宇，我要麼不做杜家的兒媳，要做只能是跟鴻宇結婚就可好了。」美慧回答，語氣堅決。
「美慧，除了沃頓的學位證書，鴻宇有的我都有，他沒有的我也有！何況我父親的心意你不是也看得很明白嗎？我才是那個佔盡天時地利人和的人，你為什麼不選我卻要選鴻宇？」
「你是要解釋嗎？好，我就給你一個解釋！就是因為鴻宇有沃頓的學位證書，你卻沒有，所以我選他！我很在乎那個，我自己也留過學，深知美國知名大學的學位有多多難拿，何況還是這個知名大學還是沃頓呢！他真的很聰明很有才華不是嗎？」美慧正苦於沒有合理的解釋，想不到杜鴻鳴卻給了她一個，她顧不上多想，忙抓過來用了，想不到杜鴻鳴卻不買賬！
「這個解釋根本沒有說服力，你自己都不信怎麼讓我相信？這個不能作數！」杜鴻鳴很生氣地說。
「那好，這個不作數我就再給你一個解釋！」美慧橫下心道，把她想她總不能對他全都說謊話，總要說點真話，否則實在對不起他的一往情深。想到這裡她端起手邊酒杯一口氣喝乾了杯子里的酒！喝完之後，她放下自己的酒杯，又端起杜鴻鳴的，把那隻酒杯里剩下的酒又一口氣喝乾了。喝完酒後接著說道：「你是杜鴻宇的哥哥，你只知道他喜歡任性胡為，你卻不知道他禍害了多少人的人生！他曾經的惡行簡直可以用欺男霸女惡貫滿盈來形容！」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杜鴻鳴不禁警覺地問。
「當然知道！他朝三暮四風流成性，換女人就像換衣服，他傲慢自大為所欲為，第一次見面就對我動手動腳企圖非禮，他為滿足自己虛榮心在沒有任何商業企圖的情況下強行收購奇美公司令吳儀芳半輩子的心血毀於一旦，他習慣掠奪喜歡強取，他總是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之上……不知道這些夠不夠！」美慧說到激動處差點把那些杜鴻鳴不知道的事情也說出來，幸而理智讓她把話頭及時打住了。
「你知道這些還要跟他訂婚？」杜鴻鳴連驚訝帶生氣，簡直要暈過去了。
「就是因為他這樣我才要跟他訂婚，因為我不想讓他繼續為非作歹禍害別人了！跟他訂婚之後我會盡我的一切努力改變他，我會讓他的人生軌跡因為我發生徹底的逆轉！我自信我能夠做到！你也看到了，他最近已經改變了很多了，這都是因為我，他是為了獲得我的好感才這樣的！」她真假參半地解釋道。
「難道你是想為拯救鴻宇想要犧牲自己？」杜鴻鳴不禁用難以置信的語氣問。
「我沒那麼高尚，如果必須犧牲自己才能拯救他我才懶得去做那樣的拯救呢！跟他訂婚不是犧牲！」
「不是犧牲是什麼？難道還是愛情？」杜鴻鳴皺著眉頭問。
「雖然不是愛情，但起碼我已經開始慢慢發現他身上的好處了，以前那些好處一直被他的惡行和我的偏見蒙蔽著，現在漸漸發出光來了！我被那光吸引了！」美慧故作鎮定地回答。
「就算你發現了鴻宇的優點，慢慢對他有了好感，但好感畢竟不是愛情！」
「好感是有可能發展成愛情的！」
「你這是在折磨我嗎？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杜鴻鳴說，心如刀絞。
「你當初不該留下我！你就做錯了那一件事！現在糾正過來還不算晚。我只希望你能儘快把我從你心裡趕去，如果你想做得利落點，最好不要留我繼續在你的身邊的工作了。」
「我做不到！就算你跟鴻宇結婚了我也不可能把你從我的心裡趕出去，除非我死了，什麼都不知道了！」他忍不住憤憤地說。
「你怎麼可以一直把弟弟的未婚妻放在心裡？那是不和人倫綱常的事！」她也忍不住彆扭起來。
「管他什麼人倫什麼綱常！我就是要一直把你放在我心裡，一直放到我死！」說到這裡他忽然站起身繞到她身邊一把將她從椅子上拉起來，在美慧還沒反應過來時他的嘴唇已經吻上了她的嘴唇，酒吧里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們的身上。他不想戀戰，所以沒有在她的唇上做長久的纏綿的停留，只是深深一吻。吻得很快，但吻得十分用力，簡直可以用惡狠狠來形容，一向溫文爾雅的杜鴻鳴史無前例地表現出霸道的一面。
「我無意冒犯你，我只是想藉此表明我的立場！無論你跟誰訂婚，或者結婚，我的立場都不會變！」深深一吻后他用一種很受傷的目光望著她說道，她是那樣確鑿地感受到了他的心痛，她獃獃地望著他，恨不得能把自己變成一塊石頭，一塊不知冷暖體會不到痛苦也沒有任何憂愁和煩惱的石頭。
「你慢慢吃吧，我先走了！我把車給你留下，司機會送你回去！」他接著說道，聲音很硬但仍舊不失溫暖。
她看見他的背影消失在酒吧門口，她的眼淚情不自禁湧出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