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 .
低沉的嗓音,熟悉的語氣,秦嫣屏住的呼吸陡地鬆懈下來,從書架旁從容走出,望向陸仲謙,忍住想翻白眼的衝動,「怎麼又是你?」
第五次,至少是第五次了,每次都這樣,她前腳剛來,他後腳就跟著進來了,而且總這樣,她在他面前完全無所遁形,她真懷疑他是不是在她體內植入了什麼衛星定位晶元。
陸仲謙望她一眼,面無表情的,「要不然你還以為是誰?」
「……」
秦嫣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卻見他伸手將身後的門鎖給鎖上,眼眸往上一抬。
秦嫣也跟著他的視線往上看了眼,面色微微一變,卻見陸仲謙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帶著譏誚的,連帶著唇角勾起的弧度也帶著淡諷,然後便見他腳尖一抬,借著門鎖的力道,身子輕巧騰空而起,手掌往那門欄上幾乎與貓眼無異的地方一摁,身子輕巧落了下來。
秦嫣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她來之前讓林小由調查過的,剛才進來時也確認過,沒想到這書房裡會裝著監控。
陸仲謙拍了拍手上沾著的輕塵,沒再望向她,徑自走向書架那邊,而走的方向就是剛才林小由指的地方。
秦嫣站在原處看著陸仲謙,總覺得現在的陸仲謙看著有些不同,卻又說不出哪裡不同,總感覺態度疏遠得莫名。
她從沒見過這樣的陸仲謙,即使剛開始那段時間,兩人過招時,他性子雖冷峻,卻不會有這樣的疏離感。
秦嫣不確定是否和那天晚上有關,稍早前看著似乎都還好好的,現在突然變成這樣,讓秦嫣非常的不習慣,心裡莫名就堵了起來。
「秦嫣,秦嫣,現在情況怎麼樣?」耳邊傳來的聲音打斷秦嫣的失神,秦嫣深吸一口氣,將不該有的情緒壓下,走向陸仲謙,人沒走到他那兒,陸仲謙已突然開口,「秦嫣,我不管你是出於何種目的,玉璽的事你最好放手。」
他沒有回頭,即使是在和她說著話,也是小心地翻找著那裡的書籍,這裡摸摸,那裡輕叩叩,似是在尋找機關。
秦嫣停了下來,盯著他的背影,「你們就能找得回來?」
「我勢在必得。」
「你為什麼突然會對這東西這麼執著了?」秦嫣望著他,問道。
陸仲謙沉默了會兒,「這是我的職責。」
秦嫣唇角不自覺地勾了勾,也不知道是笑還是自嘲,卻也沒再說什麼,走上前,和他一起在那處尋找是否有什麼機關,那裡看著和別處無異,秦嫣找了會兒沒發現異樣,動了動耳邊掛著的微型耳麥。
「小由,確定是這個位置嗎?」秦嫣問道。
陸仲謙側頭往她望了眼,薄唇微抿著,也沒說什麼,只是停了下來,一雙銳眸仔細地盯著周圍,試圖尋找出些許蛛絲馬跡來。
「應該是那裡沒錯,你再找找看。」林小由說道。
秦嫣微眯起眼眸,盯著這一個一臂長寬的方格。這個書架後背是貼著牆的,架子上擺滿了各種大部頭的精裝版英文古籍,牆壁平滑,被一塊金黃綢布自上而下罩了下來,看著似是掛在這裡防塵。
秦嫣下意識地往陸仲謙望了眼,看到陸仲謙小心將書架上的大部頭書一一拿起,伸出一隻手,一點一點地往上撩著綢布,隨著綢布一角的掀起,一個安置在牆上的保險柜出現在眼前。
陸仲謙往秦嫣望了眼,「能破解密碼嗎?」
秦嫣是有過這方面的訓練,也一向擅長,她湊上前盯著看了好一會兒,卻發現這個保險箱設的密碼序列複雜詭異,與她接觸過的任何一種密碼都不同。
「這個密碼破解不了。」秦嫣望向陸仲謙,搖頭道。
陸仲謙將手中的古籍放回了原處,一隻手摩挲著下巴,似是在沉吟。
書房裡很靜,除了對面牆上的古舊掛鐘「滴滴答答」的響聲,靜得幾乎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秦嫣原本沒留意到對面的鐘擺,只是那聲音在耳邊響得久了,剛才突然停下來一陣又突然響起時,職業的敏感性作祟,便不自覺地升起一股古怪感來……
秦嫣下意識地望向陸仲謙剛放下的古籍。
陸仲謙也察覺到了時鐘的異樣,和秦嫣互望了眼,手迅速探向剛放下的書,拿起,「滴滴答答」的響聲停了下來,四下一片安靜。
陸仲謙小心將古籍放下,鐘擺又恢復了走動。
秦嫣和陸仲謙幾乎同時抬頭,盯著鐘擺上的刻度,上面的指示的時間是十一點四十分,時針和分針朝著西南的方向形成一個接近三十度的角度。
秦嫣下意識地往手中腕錶望了眼。
陸仲謙望向她,「幾點?」
秦嫣盯著腕錶,「九點三十五。」
陸仲謙微微眯起眼,手伸向了剛才那本立著的英文古籍,把書翻到了第十一頁,然後依著掛鐘上的角度和方向慢慢擺成時針和分針的樣子,從陸仲謙的角度,在那個角度構成的銳角里,可以看到一串字母和數字混合的排序。
陸仲謙把秦嫣拉了過來,指著那組數字字母混排,「試試這個。」
秦嫣點頭,重新拉開布幔,陸仲謙負責念,她負責輸入。
隨著最後一個字母的點按,「叮」的一聲,密碼破解成功的聲音。
秦嫣忍不住和陸仲謙互望了眼,拉著保險箱的門就要打開,眼看著就要成功,伴著猛晃的門鎖,一道沉厲的嗓音卻在此時從門口傳來,「誰把門給鎖了?」
然後是鑰匙抖動的聲音。
陸仲謙一隻手搭在了秦嫣肩上,另一隻手迅疾伸向保險箱,推開了門,卻沒想到裡面還有一個保險箱鎖著。
秦嫣挫敗地撫額,門也在此時被人從外面推了開來,幾乎與此同時,陸仲謙已一隻手將保險箱門關上,古籍推好,摟著她的腰,帶著她一個閃身,閃到了書架背側。
秦嫣沿著書架縫隙往書房辦公桌那邊望了望,進來的是厲老爺子,人往整個書房掃了圈,突然就拄著拐杖往這邊書架走來了。
秦嫣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暗暗叫糟,剛才躲得倉促,書架那裡的書籍都還沒整齊,保險箱也只是隨手這麼關上,根本沒上鎖,厲老爺子若是恰巧來看他的寶貝……
「誰!」厲老爺子人還沒走到書架前,不知道是不是發現了什麼異樣,突然厲聲道,沖著門口高聲便喊,「來人。」
手也跟著往就近的書架上一伸,手中便多了支手槍,槍口直指陸仲謙秦嫣這個方向。
陸仲謙和秦嫣眼眸俱是微微一眯,幾乎同時間抬起腳,勾住了書架一角,腳腕用力一拽,隨著突然傾倒的書架,槍聲響起,陸仲謙一手壓著秦嫣的頭,攬著秦嫣快步奔向窗口。
窗口是推拉窗的大窗,沒有裝防盜網,秦嫣和陸仲謙很輕易地便縱身躍上了窗子。
書房在二樓,陸仲謙沒有絲毫遲疑地挽著秦嫣縱身往下一跳,在第二聲槍聲響起時便已安全落地。
腳跟剛著地,陸仲謙已將秦嫣往懷中一壓,「走。」帶著她便迅速往前面的花園走去。
因為剛才的插曲,厲家原本養著的保鏢全體出動,雖然整個宴會大廳內並沒有察覺到剛才的變化,整個花園卻瞬間變得熱鬧起來,凌亂的腳步聲四處響起。
陸仲謙動作未有任何遲疑,攬著秦嫣迅速融入黑暗中,快速往門口方向而去。
「別讓人看到你的臉。」陸仲謙在她耳邊低聲道,手掌往下,掌中多了把鋒利的匕首,果斷地在她的長裙上劃開了一道長口,然後用力一撕,裙子被撕到了大腿上,陸仲謙身上的西裝罩了下來,披在了她的身上,遮住秦嫣身上的白色晚禮服,他的手掌也跟著往秦嫣頭上一揉,揉亂了她的髮髻,長發凌亂灑下,遮住了她大半張臉。
厲家大門已經拉起了警備,遠遠便看到排排站著的保安。
因今晚的晚宴,厲家停車場不夠用,花園的空地上停了不少車子。
陸仲謙往旁邊掃了眼,攬著秦嫣迅速往最近的車子走去。
「開得了車鎖嗎?」陸仲謙問。
「嗯。」隨著落下的嗓音,秦嫣手腕腕錶一旋,一根銀色長針已經悄然旋出。
兩人上了車,陸仲謙一隻手壓下秦嫣的頭,握著方向盤的手一轉,猛踩下油門,將油門踩到最大,車子便似離弦的箭般,猛的朝門口衝去。
門口保安沒想到車子會突然沖了過來,都下意識地往旁邊退開,就在這退開的空隙里,陸仲謙將車子駛離了厲家大門。
秦嫣偷眼往後視鏡望了眼,到底是顧忌著現在的晚宴和好不容易漂白的身份,沒人敢光明正大地開槍,只是也跟著上了車,追了過來。
秦嫣下意識望向陸仲謙,脫口便道,「我來開吧。」
為著能順利逃命,她的車技是經過專業訓練的,要甩掉那些人並不是什麼難事,剛才上車時她下意識地就要去駕駛座上,只是被陸仲謙給推到了副駕駛座上來。
「坐好。」陸仲謙沒看她,平聲說著,冷峻的面容上平靜得近乎沒有表情,雙手隨意地握著方向盤,銳眸冷靜地往後視鏡望一眼,手中的方向盤嫻熟地一個打轉,車子輕巧從兩個車道間行駛的車子間險險滑過,不斷趕超前方的車子。
兩人雖已交過數次手,這次卻還是秦嫣和陸仲謙第一次,算是協同作戰。以往每次撞上,不是秦嫣自己從他眼皮底下逃脫便是守在外面的嚴厲從旁協助,就是他把她壓在牆上失控的那次,她從他帶給她的激情中稍稍恢復過神來時,也是頂著腿間的酸疼,趁著他不備,給了他那處一腳后倉惶逃走的。
交手過多次,秦嫣一直都知道陸仲謙的身手非常好,卻從沒想到他的車技也好得讓她驚嘆,即便是像現在這樣近乎玩命地開車,車子也把控得很平很穩,這讓秦嫣有些汗顏,她一向對自己的車技頗為自豪,和負責逃命甩敵的嚴厲比可謂是不分伯仲。
秦嫣一直以為像她和嚴厲這樣的才得苦練車技,畢竟是逃命用的,一個差錯便要萬劫不復了,但是陸仲謙不同,他是國際刑警,危急關頭,還是可以亮亮身份壓壓場的。
「你的車技很好。」往後視鏡望了眼,望著被遠遠甩在後面的敵車,秦嫣不由贊道。
「謝謝。」陸仲謙唇角牽了牽,答得很客套,也沒有望向秦嫣。
秦嫣突然就沒了話語,對陸仲謙態度的反覆無常很是莫名其妙,也很不習慣。
「陸仲謙,你到底怎麼了?我是不是哪裡得罪你了?」忍了忍,秦嫣沒忍住,望向陸仲謙問道,身上披著的西服還帶著他的體溫,緊急關頭時明明還護著她,這會兒又莫名翻起臉來了。
「沒有。」陸仲謙淡應著,手中方向盤一個嫻熟打轉,車子拐入僅容一輛車子過去的小道中,超了近道,再從小道里出來時,追蹤的車子已看不到蹤影。
確定已將人甩掉后,陸仲謙將車子開回了局裡。
車子剛停下秦嫣手機便響了起來,是鍾炫的電話。
陸仲謙往她手機看了眼,看到「鍾炫」兩個字時黑眸略略眯了眯,微抿著唇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