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我不是佛，我是我
第46節 我不是佛，我是我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祗樹給孤獨園，與大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大菩薩眾，及大諸天，帝釋天王，大梵天王，四天大王，天龍、 夜叉、 乾闥婆、 阿修羅、迦樓羅、緊那羅、摩侯羅伽、人非人等無量百千大眾，前後圍繞，恭敬供養，尊重讚歎。」
「一切為天下，建立大慈意，修仁安眾生，是為最吉祥。」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則見如來」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 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
無數宏大的聲音，充爆了胡飛的腦海。就彷彿是無數的佛陀、菩薩、比丘、羅漢在同時述誦經文！
一**的佛念沖刷胡飛的神經，原本清澈蔚藍的心湖瞬間被金色的佛光瀰漫。
湖水之中，映照的再也不是胡飛的映像。而是一尊大佛！
丈六金身，黃金袈裟，雙耳垂肩，腦袋后一圈佛光，宏大輝煌。
雕塑一般的厚重雙唇傾吐，振聾發聵：「天上天下，唯我獨尊！」
「啊啊啊……」在如此的佛音之下，胡飛痛苦地想要大叫，但是卻無從發泄。如來佛祖的意念涵蓋天地，而他就像是當年的那隻孫猴子，被壓在五指山下，動彈不得！
「天上天下，唯我獨尊。此中的我，不是指本佛釋迦牟尼，而是指的全體人類的每一個人。人人平等，眾生平等，每人都有自己的因果，不為別物所弄。你，可懂得？」
「啊啊啊啊……」胡飛痛苦地嘶吼，佛光消融意志，轉瞬之間，他的意念便被腐蝕大半，露出好似羅漢一般的金光。
「執迷不悟！」如來佛睜開一絲眼縫，眼中慈悲和威嚴兼具。繼而他緩緩豎起單掌，置於胸前，口中誦經。
這個經，不是《大藏經》，不是《藥師經》，不是《法華經》，不是《蘇悉地經》，更不是《大有經》。而是《往生經》。
「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彌利都婆毗。阿彌利哆。悉耽婆毗。阿彌唎哆。毗迦蘭帝。阿彌唎哆。毗迦蘭多。伽彌膩。伽伽那。枳多迦利。娑婆訶。」
往生經，便是往生咒，乃是佛教信徒經常持誦的一種經咒。常常用於超度亡人。但是如來佛祖親自念誦，卻有著巨大的神通。
胡飛的心湖泛起滔天駭浪，往昔的種種，一一在面前閃現。
蹣跚學步，降臨世間……
牙牙學語，頑皮搗蛋……
初戀心結，老師責備……
父母叨嘮，朋友關心……
一切的一切，那些過往雲煙，都清晰地浮現在眼前。但是所不同的是，在如此的《往生經》的誦念之下，胡飛佛心頓開。那些過去，不如意的，得意的，傷心的，難堪的，遺憾的種種，都在佛的意念之下，被分解開來，闡述殆盡。
一種安詳、安寧的情緒在胡飛的心中升騰起來。
佛教不同於道教，不同於天主教。它最大的一個優點，就是貼近凡俗，弱化神格。它宣揚的是人人都可成佛。佛就是人，人就是佛。塑造完整的人格，就是一尊佛陀！
現在，如來佛祖就在用《往生經》的大神通，來勸胡飛成佛——武佛！佛的意志在沖刷著胡飛，將各種理念灌輸給他。
「孽海無涯，回頭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天地間幾多孽障，只有回歸我佛的懷抱，才是真正的安靜，安詳。放下屠刀，就是放下心中的執著和妄想。胡飛，你一旦放下了這些，你就是佛了！西方佛國，必然有你的一席之地！」
胡飛再不嘶喊，沉寂下來。心中似有喃喃自語。
「成佛么……」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也不錯。成佛也好……」
湛藍的心湖早已經失去了本來之色。散布著金黃色的恢弘佛光。金湖光影之中，如來佛祖拈指微笑。
一望無垠的龐大佛念之海中，胡飛湛藍色的意念身軀，被扑打到金色的海底。如來佛祖親自念誦《往生經》，打破胡飛的心靈壁障，就等於將胡飛的意念身軀打開一個大洞。無數的金色佛流轟然灌入胡飛的內心天地之中。
在他的那一方自我世界裡頭。有天有地有湖泊。但是心靈壁障被洞開，原本深藍色的天就突然綻破開了一道缺口。
轟轟轟……
彷彿是天河倒灌，巨大的金色浪潮飛流直下，轟然撞入胡飛心湖當中。大量的海水瞬間傾覆了小小的湖泊，將整個天地染成一片金黃。
「成了。」見到此情此景，便是如來佛祖也暗暗欣喜，「想我西方大教，有斗戰勝佛，又有了武佛。氣運深厚，佛教再次大興，已經不遠了……」
神也有怒火，神也有喜悅。神也會癲狂，神更會大意。
如來佛祖感受得到胡飛身居的武道規則，立即見獵心喜，要發揮佛舌，施展神通，勸化胡飛。不過就在他認為成功的那一剎那，卻忽略了金色海洋之中，那渺小的一點幽藍。
沉寂在胡飛心湖之底，翻滾的泥沙之中，是胡飛的武神神格。
哪怕窮途末路！
哪怕敵勢洶洶！
哪怕自己都失去了本心！
這枚武神神格，還兀自倔強地，發散著自己的幽光，闡述著武道的規則理念。
「武！武！武！」
「我為武道，武道為我。武之道，在誠在真！在於從不屈服，在於勇敢地表達真正的自我。」
「武之道，不信神，不信佛。只信自己，昂揚奮發，從不妥協。武，不是殺戮，不是戰爭。而是自我！從每一次揮拳，每一次熱血沸騰之中，感受自我，證明自我，表達自我！」
他的意志已經模糊不清，這並不丟臉，即便是西方神系的神王，也不想「沐浴」在這浩大的佛海之中。而神格藍色的幽光就像一團星星之火，倔強頑強的燃燒著。令胡飛從佛的沉迷之中，刺痛了一下。
他產生一個疑問——「我是誰？」
就好像是一位產生了自我意識的幼兒，仰望著天地，問自己：「我是誰？」
藍光大盛。
「我是佛嗎？」
當一個小孩子智力成長到意識到自我，會有家長神經兮兮地告訴小孩，回答她/他：「沒有錯，你就是佛。」么？
我不是佛，佛不過是一個教義，一個信仰，一個神系。
幽藍色的神火開始燃燒在心湖之底。
「那麼我是誰呢？」
藍色的神火呼呼燃燒，彷彿在回答他：「你就是你，我就是我。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存在！」
「沒有錯，我就是我。我是胡飛，也是武神。何必去信佛，那些教義的確可以詮釋我的人生。然而，不過這是一種解釋而已。真正正確的解釋，就是一個字——我！」
轟……
幽藍色的神火，猛的暴高，繚繞的火舌吞吐一切，勢要燒盡一切虛妄。
燒出個自我，燒出個武神！
「嗯？！」如來佛祖，當年的多寶道人，今日的聖人之下第一人，神級21的存在。吃驚了！
他的動作驀地頓住，口中的往生經也漸漸虛弱。在他的視野之中，金色的海水深處先是透出一股藍色的光暈。緊接著這股藍色迅速染遍佛光金海，燃燒起洶湧瘋狂的神火。
幽藍色的火焰，深邃凝重，卻又瘋狂澎湃！在佛海之上燃燒著！
「這樣的意念，這樣的武道。不愧是我教的武佛……」如來佛祖豁然睜開雙眼，一片激賞之色。他從幽藍色的火湖之中浮現到空中，沐浴在金色的天河之中，頓時形成一個丈六的意志金身。
這一次，他雙手合十，開始動用全力，念誦往生經。經文從他口中吐出，化作無數的瓔珞和金蓮，紛紛底下的金湖墜去。
神火滔天之勢，頓減。好像是篝火遇到了瓢潑大雨。
如來佛祖面現得意之色，但是緊接著他面色大變，頭一次出現驚駭欲絕的神色。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胡飛心湖之中的神火，在稍稍頹勢了一下，忽然火勢拔高，火舌幾乎繚繞到半空中如來佛祖的腳底。往生經化作的瓔珞和金蓮，彷彿成了胡飛的養料，神火的精油。
神火以一種史無前例的張揚之勢，燒透整個天地。不僅是胡飛的心湖，更燃燒到佛海之中。佛海在此刻就好像成了火油，反而助長了神火的威勢。
「如來，你居然想強行勸化我？！可惜，反而讓我精粹了意志，身合武道。從今以後，哪怕我丟失了神界，也是天地之間唯一的武神！神級不減，神力浩蕩！」
胡飛的聲音猛然在整個天地間轟鳴。隨著這個聲音，一個巨人形態的胡飛，緩慢地從心湖之中升起。先是頭，再是肩膀，手臂，軀幹，然後是腿，腳掌！他的周身通透，散發著個武神神格一樣的光澤，神火在他的身上熊熊燃燒，好像是一副火焰巨甲！
「哼！冥頑不靈！和當年那個猴頭一個模樣。不過如今那猴頭已經成為了我西方大教的斗戰勝佛。你一個6級的武神，還不乖乖地化為武佛？」如來沉聲一喝，拋開往生經，開始念動金剛經。
但是胡飛哪裡會給他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