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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分頭行動

  為了給朱子裕創造更多搜集證物的時間,青青在內院將這餐飯吃的極慢,細細品嘗了王夫人介紹的每一道菜,時不時和王夫人對酌一杯。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即使青青早早吃了解酒的藥丸也有些微醺,王夫人則是滿臉的醉意,端著酒杯就哭了起來,訴說早些年的苦,痛罵這些年王明恩的翻臉不認人,抹了把眼淚,王夫人哭的喘不上氣來:「若不是我生了三個兒子,只怕他早毒死我了。整日嫌棄我拿不出手上不得檯面,他就不想想他是什麼東西,當初若不是我的金挖子,


  他早都餓死了。」青青看著她眼淚鼻涕的十分無奈,王家丫鬟趕緊拿了濕汗巾給王夫人擦了臉,王夫人收拾乾淨自己,拿著新帕子不住的掉淚:「自打去年那個小妖精生了個兒子,他居然連我兒子都看不順眼了,全都打發到外面商鋪去,家裡的鹽井都不讓沾手了。嫡親兒子、嫡親孫子都不如那個小妖精生的小子,簡直是豬油蒙了心,整日恨不得聞蜀王的屁


  去,早晚這個家叫他折騰散了。」


  青青嘆了口氣:「少來夫妻老來伴,是王明恩不知惜福。」


  「惜福?若是他知道惜福兩個字怎麼寫就好了。」王夫人冷笑道:「沒錢時希望有錢,有了錢又想有權,世上的好事都想佔了,也不想自己有沒有那命。」


  抹了把淚,王夫人看著青青:「我也不懂咱大光的律法,我也不懂他犯了多大的錯,我只求我的兒子孫子不要被他牽扯了就好。」


  青青神色有些複雜:「若只是明面上這些罪過,你們就不會牽扯;若是其他的,比如說謀逆……」青青看著她:「就很難說了。」


  王夫人露出絕望的笑:「我知道了,只希望他不會糊塗到那個地步。」


  言至於此,青青也不想多說,站起身來,道了聲:「珍重!」轉身便走。珍珠、瑪瑙伺候著青青出來,王夫人踉踉蹌蹌送到大門外,又奉上幾車禮物。青青搖了搖頭道:「禮物就不必送了。」王夫人靠在丫鬟身上,略帶祈求地道:「也不值什麼,

  都是些日常用的,雖不值錢,但勝在新奇,郡主拿回去自用或是送人都極好。」


  青青搖了搖頭:「夫人請回吧。」朱子裕過來,連看都沒看王夫人一眼,小心翼翼地扶著青青上了馬車。馬車疾馳而去,朱子裕打開包袱,給青青看從王明恩書房搜出來的賬簿和信件。青青嘆道:「蜀王真有謀逆的心思?他就是有那心,也沒那能力啊?就算靠著王明恩出銀子


  ,能有多少兵馬?難不成他還以為他能一路打回京城?」


  朱子裕早在馬車上大體將東西翻了一遍,已摸清楚了蜀王的謀算:「蜀王也知道自己有多少斤兩,他這是想在蜀地自立為王。」


  青青愕然:「他可真敢想!」


  朱子裕道:「從信中看,起初王明恩只是有些心動,蜀王許他事成之後賜予爵位及三代不交鹽稅的許諾,這王明恩就一頭栽進去了。」


  「大光朝不許私自買賣軍馬,再說這士兵是從何而來,雖說藩王是有徵兵權的,但蜀王就藩的時候先帝在旨意中明說了不許他屯兵。」青青一臉不解。朱子裕抹了把臉:「他從周邊幾個小國偷運的馬匹,至於士兵則是前年雲南大亂的時候暗地裡從雲南招兵,等緬甸被攻破后,又帶回來上萬的緬甸人,他倒是很會鑽空子,

  當時都忙著征戰,誰也沒留意他的舉動。」


  青青滿臉愁容:「這要怎麼辦?得告訴楊將軍做好防備,還要寫摺子上報皇上吧?」


  朱子裕道:「之前打算是讓天莫和玄莫去川西看看蜀王建的馬場,現在看來還是我帶著他倆走一遭。」


  小兩口心事重重地回了家,朱子裕把自己關在書房裡一下午,等徐鴻達晚上回來,剛一進大門,就被天莫請進了書房。


  徐澤寧兄弟三個圍坐在桌前,眼看著熱氣騰騰的菜一點點變亮,肚子都忍不住叫了起來。寧氏皺了眉頭:「到底什麼樣的事連吃飯都顧不上了?」


  青青說:「讓他們先吃吧,我去廚房做些肉卷餅給他們送去,就耐餓,又不會弄髒書房。」


  「哪裡用你?」寧氏拽住了她:「今天中午有燉的大肘子還一動未動,這會切了正好給他們卷餅吃。」桌上的菜盡數撤了下去,能熱的熱一下,不能熱的就不要了,過了兩刻鐘又重新擺上了桌。徐澤寧三人都餓的前胸貼後背了,等寧氏動了筷子以後,紛紛夾了滿滿的辣子


  雞和水煮魚在碗里,吃的十分歡快。書房裡,徐鴻達和朱子裕面色沉重地細細翻看每一封信,待全部的信讀完已是一個時辰以後,這時候方才察覺腹中飢餓。喚了下人進來,胡亂洗了手,把一直溫著的卷餅端上來,有的卷的是肘子肉和綠油油的小青菜、有的是烤羊肉加上青青自製的辣白菜、甚至還單獨烤了一隻鴨子片好放了醬卷在餅里一併送來,因怕兩人吃著膩歪,廚房

  還送了幾樣清口的小菜並一大碗粥。此時徐鴻達和朱子裕心思都不在吃什麼上頭,隨便抓起一個卷餅,一邊吃著一邊還歪頭翻看王明恩的賬簿。倆人飯量都大,徐鴻達白天在衙門審案中午只胡亂湊合一頓,朱子裕則因惦記著去王明恩的書房也沒吃太多,這會吃卷餅又不耽誤看賬簿,因此倆人一頓把二十來個卷餅都吃凈了,這才一人盛了碗粥,喝了兩大口,漱口凈手后,又


  坐到書案旁邊。為了更好的理清王明恩這些年犯下的罪過,徐鴻達把賬簿中和每一個人的來往都單獨列在紙上。因此時最重要的是蜀王謀反的事,別的都暫且先揭過不提,單撿和蜀王的

  賬目來往一一謄了出來。


  夜漸漸深了,徐鴻達有些疲憊不堪,朱子裕也快睜不開眼睛了。合上賬簿,徐鴻達道:「這些賬簿不是一朝一夕能對完的,等明日再整理。」


  朱子裕道:「小婿想著明日給我舅舅送一封信,再帶天莫和玄莫往川西走一遭,探探蜀王到底在那藏了多少兵馬。」


  徐鴻達沉吟片刻,說:「你也別送信給楊提督了,直接走一遭,細細和他說清楚了。蜀王精心籌備多年,不知在那裡布下了什麼樣的軍隊,你們需格外小心。」


  朱子裕點了點頭,又問道:「給京城的摺子怎麼寫?是先遞一封給皇上,還是等我摸清蜀王的底細再報?」徐鴻達說:「新總督還有幾日都到成都,總不好越過他去。正好趁這幾日,我將賬簿上的東西整理出來,待新總督來了以後密報於他。你去川西只為摸清底細,千萬不要打


  草驚蛇,等你回來,我們一起聯名上摺子。」


  徐鴻達將東西收好,和朱子裕一前一後走到門口,想想不放心又折了回來:「這些東西事關重大,我還是在書房睡,看賬簿方便不說,又省的有人摸進來。」


  朱子裕道:「離總督來還有好幾天呢,岳母肯定不放心您總睡書房。若是岳父覺得放在這裡不安全,我們不如把東西帶到後院。」徐鴻達點了點頭:「這些要命的東西還是不離身比較好。」翁婿兩個把東西都收拾了,拿了個大匣子裝好,又將晚上整理的白紙放到上頭,拿大包袱皮包嚴實了,由朱子裕


  提著,送到正院去。


  寧氏看到朱子裕送來一個巨大的包袱,不禁問道:「裝的是什麼?」徐鴻達含糊說道:「放在前院的皮襖潮了,拿回來烤烤。」寧氏聞言便不再做聲,將包放箱子里,晚上洗漱乾淨,夫妻兩個躺在床上,屋裡沒有外人了,寧氏才悄聲地問道

  :「神神秘秘的,到底拿回來什麼東西呀?」


  徐鴻達側過身在她耳邊悄聲說道:「是蜀王謀反的證據。」寧氏倒吸了一口涼氣,捂著嘴說不出話來。


  徐鴻達閉上眼睛,說:「明日一早打發人去和知府告假,就說我病了。」


  寧氏應了一聲,面帶擔憂的說:「這事你打算瞞著孟知府?」徐鴻達嘆了口氣:「不瞞他不行,孟知府在裡頭也不幹凈,雖現在不知道他牽扯了多少,但當初就是孟知府將王明恩引薦給蜀王的。」寧氏雖不太懂這些事,但也知事關重

  大,不敢再多問什麼。翌日一早,朱子裕親自去了趟衙門,將王明恩及其管家、小妾帶到兵營里單獨關押起來,並下了死令:「不許任何人接近他們,好吃好喝的養著,萬不能出一絲差錯。」並

  安排十人一組輪流值守,嚴格看管,這才帶著天莫、玄莫兩個策馬直奔成都。徐鴻達則一早告了病假,說身上發熱,告三天假。孟知府聞言大喜,假模假樣地嘆道:「徐大人到任以後一刻都沒得清閑,這不就累病了。叫他好生休息,等病好了再來當


  值,身子重要,萬事不能硬撐著。」徐家去送信的家人諾諾地答應了,行了大禮才退了出來。待人走遠了,孟知府叫了師爺王人壽吩咐道:「你去大牢里瞧瞧,把王明恩帶出來,就說本官要見他。」王人壽答應著去了,過了許久慌慌張張地回來,一進來就道上:「大

  人,王老爺被人帶走了。」


  「什麼?」孟知府猛然地站了起來:「被誰帶走了?帶哪兒去了?」王人壽苦著臉說:「說是朱子裕一早來帶走的,獄卒也沒敢問。我去了才知道,前日郡主把王夫人帶到衙門也過了堂,下午就抓了王管家和薛姨娘來,今早一併給帶走了。


  」


  孟知府黑了臉:「他朱子裕一個武官,居然敢到我知府衙門的牢房裡拿人,簡直狗膽包天。」王人壽一聽就閉了嘴,原因無他,因為他知道孟知府也就只能在嘴上罵罵而已。單從品級上來說,雖說朱子裕和孟知府一個是武官一個是文官,可朱子裕可比孟知府足足

  高了半品;從身份上說,人家是未來的國公爺,還娶了郡主為妻,孟知府拿什麼和人家打擂台。


  果然孟知府罵了一通,氣的氣喘吁吁,罵完朱子裕就罵徐鴻達,稱他沒把自己這個上峰放在眼裡。


  等孟知府罵夠了,王人壽道:「這徐鴻達是審出了什麼?才讓朱子裕將人帶走的?」


  孟知府冷哼:「不過是怕本官放了刺殺他的兇手罷了,你瞧瞧他,打來了正事沒幹,整日盯著刺殺之事查個不休,心眼當真是比針鼻還小,以後也不會有什麼大前程。」


  王人壽心裡嘟囔:有個郡主閨女、國公爺女婿以後前程怎麼可能會差了?

  孟知府絮絮叨叨了許久,也沒說到重點,王人壽終於忍不住了,說道:「老爺,當務之急是調來堂事筆錄看看,到底徐鴻達都問出了什麼。」「對!對!對!」孟知府連連點頭,連忙打發心腹去叫負責記錄的刑房書吏來見,可等了半日,去的心腹一臉沮喪的回來:「回大人,這幾日負責堂事筆錄的書吏沒來當值,

  打發人到家裡去問,說是一早就被幾個士兵帶走了,說過幾日才能回來。」


  孟知府瞪圓了眼睛:「這麼大的事他家人怎麼不說?」


  心腹羨慕的直咂嘴:「說是來人為了安書吏家人的心,留了五十兩銀子給他家。他婆娘見了銀子哪還記得給他告假。」


  孟知府黑了臉:「那堂事筆錄也不見了?」


  心腹點了點頭:「找遍了刑房,都沒見。」


  師爺王人壽插嘴道:「那升堂時當值的衙役呢?」


  心腹立馬回過神來,說:「他們倒是都在。」孟知府也等不及打發人去找了,直接帶著師爺去了衙門,挨個叫來這幾日升堂的衙役。徐鴻達性格溫和,坐了這麼多天公堂也沒杖責一名犯人,因此這些衙役升堂時候都

  不太走心,多半站在那裡睜眼睡覺。好在他們人多,磕磕絆絆地你一句我一句倒也湊出來不少,只說了審問了刺殺之事,和以往的舊案子。再問審薛姨娘和王管家時說的什麼,這些衙役就有些蒙了:「後來徐

  大人就不許我們進去了,我們都在外頭候著,有叫我們押解人犯的時候書吏才出來喊我們。」


  見問不出什麼有用的,孟知府背著手踱著步往回走:「這徐鴻達神神秘秘地到底在幹什麼?」


  王人壽捋了捋山羊鬍:「只怕王夫人會知道一二,不如大人讓夫人將王夫人召來一見。」


  孟知府想起前日王夫人在自家犯蠢的事情,忽然想起什麼:「那日王夫人在我府上,和郡主透漏了王明恩出錢給蜀王養馬的事,徐鴻達會不會揪著此事不放?」


  王人壽點了點頭:「多半如此,因此他才怕讓大人知道。」看了看孟知府的臉色,王人壽問道:「這事要不要和蜀王說一聲?」


  孟知府想了片刻,道:「先不急,朱子裕來川南的時候,蜀王故意抻著我們隱瞞郡主的消息,險些讓我們吃了大虧,這次我們也抻他一抻。」王人壽皺了眉頭,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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