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娘娘高招。」


  嬤嬤誠心拜服。


  皇后馬氏笑了,笑得是非常洒脫的樣子,她說道:「本宮早就看胡氏不順眼,這心裡頭對於胡氏啊,那是恨不能早些摁死了她。」


  只是,皇后馬氏沒法子而矣。


  因為,宣惠帝一直站在皇貴妃胡氏的那一邊。


  不過,如今的情勢力是變了。皇后馬氏看得非常清楚,她的娘家人是建立了功勛,比起胡氏那微薄的娘家,馬氏一族就是皇后的底氣來源。


  皇后馬氏表示,她絕對不會同胡氏那個狡猾的狐狸和解的。


  若是和解了,等著太子上位了,她和她的娘家定然沒好果子吃的。既然如此,自然是趁著有機會了,把胡氏摁死了,把太子摁死了,讓馬氏一族的皇子上位啊。


  宣惠三年,八月十五日。


  這一天中秋節。


  這一天的皇宮,卻是沒有喜意。


  因為,宣惠帝得了最新的戰報,八百里的加急。


  朝廷大軍敗了。


  沒錯,就是敗了。


  在徐州境內時,朝廷大軍是驕兵自傲,不將燕藩南下的軍隊放在眼裡。然後,在燕藩選定的戰爭上,堂堂正正的大匯戰之中,一敗塗地。


  對於這個結果,宣惠帝接受不能。


  於是,次日的朝堂,舉行了朝會之時。


  朝臣們的發言,各抒自己的見解。但是,沒什麼用處。因為,朝廷沒什麼大軍了。


  那能用的兵,已經在與燕藩的大匯戰中,被拖進了一場慘敗之中。


  「徵兵。」


  最終,朝中的重臣們達成了共識。


  宣惠帝自然就是順坡下驢了,也是覺得應該徵兵。


  朝廷還在呢,燕藩也還在徐州境內。如果朝廷動作快些,再藉助了大江之險,京城還是穩如泰山的。


  徐州。


  英縣境內。


  這是一處小平原。


  這裡就是大戰後,那一場燕藩與宣惠帝彼下大軍雙方堂堂正正匯戰的地方。


  在這裡,燕王為他的勝利奠定了基石。


  天空之上,有秋雁。


  天空之下,大地之上,有無數的屍體,躺在了那兒。殘缺的,人屍、馬屍,那是戰爭留下來的一切。


  這個季節,並不是太熱。


  所以,這時候留下來的民夫,正在打掃了戰場。


  燕王在一場大勝后,沒有急著往南邊的京城趕去。相反,他在離著這一處戰場的二十里之外,安營紮寨了。


  整個營地,有傷兵,有俘虜。更多的,還是燕藩南下的大軍中,傳來的興奮勁頭。


  因為,這一場大勝啊,打斷了朝廷的脊梁骨。


  沒了軍隊,朝廷在這一支燕藩南下的大軍眼中,至少,是明白人的眼中,都是知道的這就是已經是百步行至九十九。


  只差著最後的一步,也是最關鍵的一步。


  就是去接收了,那如美人兒一般赤果果在那兒的京城。


  朝廷還有勢力嗎?

  有的。


  可是,那又如何呢?


  烏合之眾,匆匆成軍的,未必能打啊。


  特別是寧王敗了、周王敗了之後,朝廷大軍是得意洋洋的。結果,燕藩破了朝廷的不敗金身,這時候,藩王就是眾藩王眼中的眾望所歸啊。


  中軍大帳內,晸二爺正在給父王敬酒。


  這時候,中軍大帳內,沒外人。


  就是燕王讓兒子、孫子陪他一起用了飯食。


  飲食是簡單的,哪怕是主帥呢,燕王在軍中時,也是簡單的吃飯。至於晸二爺的酒嘛,那是他私自弄來的,想向親爹獻媚呢。


  「軍中豈可飲酒?」


  燕王不高興了。


  晸二爺這時候哪敢反駁了,自然是老實擱下了酒杯,躬身回道:「兒子孟浪了。」


  「這一次,你是孟浪了。」


  燕王望著次子,教育一句后,倒也沒在說什麼了。只道:「坐下吧,用飯即可。若是都想飲了酒,也等大勝之後,拿下京城,搬師薊城后,再提了飲得勝酒不遲。」


  「如今是驕傲過頭了。」


  燕王的話,說得次朱高晸額頭見了冷汗。


  朱瞻元在旁邊冷眼瞧著,也是看出來了,祖父是不高興晸二叔的得意妄行啊。


  「祖父,二叔大喜是人之常情。這一回大勝,確時是大喜事。將來史書之上,也會記上濃濃的一筆。」朱瞻元看似解了圍。


  說話時,朱瞻元提起了茶壺,給祖父、二叔,還有他自己一起倒滿了三杯茶水。


  朱瞻元笑說道:「軍中不可飲酒,卻是可以飲茶。不如以茶代酒,孫兒在此預祝了祖父南下京城,大勝得歸。」


  「搬師回薊城之時,是鯤鵬扶搖直上九萬里,大愛天下,萬壽無疆。」


  朱瞻元的話,說到了後來時,就是露骨了。


  晸二爺聽了大侄兒的話,先是一愣,爾後,又是一喜。


  「父王,兒子以茶代酒,敬了您宏圖展翅,大志得逞。」朱高晸是燕王的親兒子,燕藩的前途在這一場大勝后,已經是見了明郎。


  這等時候,朱高晸自然是高興的。


  王爺的兒子,跟皇帝的兒子,能一樣嗎?


  肯定不一樣啊。


  王爺的兒子,得在京城經過了宗室的考核后,才會封了一個小爵位。因為,這不是繼承人的世子。


  而皇帝的兒子,除了太子這個繼承人外,還能到藩鎮里成為藩王啊。


  說到藩王,說到了太子,莫名的朱高晸覺得口乾舌燥了。


  這時候,朱高晸望了一眼大侄兒,原來對於聰慧的大侄兒朱高晸是覺得挺順眼的。這一次,朱高晸卻是覺得這個聰慧的大侄兒,有些礙眼了。


  沒錯,就是礙眼了。


  因為,有一叢小火苗,在朱高晸的心底升起來。


  那一叢小火苗,叫做野心啊。


  這時候,燕王還沒有拿下京城呢。這時候,就是一場註定了,在棋局裡,決定了走勢的大勝啊。讓朱高晸對於太子之位,起了深深的野心。


  都是父王的兒子,都是一個母妃生下來的嫡子。


  就因為大哥早出生些年,就要一個是太子,一個是藩王嗎?

  為何不給他爭一爭的機會啊?

  朱高晸不服氣。想到了這些,朱高晸又想到了他的父王,是啊,父王也不是長子,也不是嫡子。若是父王能坐上了天下之主的寶座。他是父王的兒子,憑什麼不可能同樣的壓了那一把龍

  椅呢?


  朱高晸低了頭,他想掩飾了他的野心。


  不過,一直關注著二叔的朱瞻元,還是看清楚了,他二叔的某些心思啊。


  朱瞻元心底一聲嘆息。


  朱瞻元知道的,他二叔的奮進之心,在祖父的這個榜樣的帶動下,在祖父勝利遙遙在望時,必然是熊熊的野心之火燃了起來。


  這是必然的,人力不可阻止的。


  因為,同樣是流著皇家血脈的子嗣,朱瞻元很清楚的,皇位對於皇家子嗣的誘惑啊。


  權力,從來沒有人會嫌棄了自己的權力太小。


  若有的話,只能是那個從未曾的品嘗過權力的美味。因為不擁有的人,才會說了那等假大空的話。


  若是擁有過的人,沒人會捨得捨棄了權力。


  何況,還是皇家的天子,那至尊至貴的天子的無上權柄啊。


  一言可決人生死,一言可定萬里興亡。這是何等的人道偉力?

  人佛在其面前,也是要俯首的。


  因為,在東土大陸,天子才是至高無上的。


  八月,下旬。


  燕地,薊城。


  朱高熙是留守之人,他會他的父王打理了燕地這個老巢,免了父王的後顧之憂。


  當然,對於前線的消息,朱高熙是關注的。


  畢竟,燕藩大軍的南下,勝利與否?關係了整個利益鏈上所有人的生與死啊。朱高熙更在意了,他的兒子瞻元,他的父王,他的二叔,這些親人的安危啊。


  當然,也免不了擔心一下二舅子,畢竟,妻子福娘也是挂念了二舅子的安危。


  當天。


  一封急件從南邊而來。


  朱高熙得了確切的消息,當天回家用飯時,自然是稟明了母妃關於前線的一場大勝。


  燕王當場就是落淚了。


  瞧著母妃這般樣,不光是朱高熙、朱高孜兄弟勸了話。福娘、解蘊娘、齊惜春三個兒媳婦也是勸了話。


  燕王卻是拿了帕子,擦了眼淚后,說道:「我是喜極而泣。」


  夫君和次子、嫡長孫,三個最親近的人南下征戰,燕王妃的心理壓力也是非常大的。這一場豪賭,燕王妃能不在意嗎?


  肯定在意的。


  莫說燕王妃,福娘何嘗不是如此呢?

  當晚,福娘與夫君談了心。


  彼時,是在寢屋之中。


  燭光亮著,夫妻二人都是換了衣裳,已經準備歇下了。卻是沒滅了燭光,而是在榻上躺下了后,談了些心底話。


  「夫君,你說說,若是父王真贏了。那時候,咱們也會搬去了京城嗎?」


  福娘問了此話道。


  「應該不會。」


  朱高熙簡單的回道。


  「哦,為何?」福娘側身,望著夫君的側臉,是好奇的問道。


  朱高熙沒隱瞞,而是說了一個事實,他道:「當年在京城時,咱們不也是受了一回的污衊嗎?差一點,都要遭罪了。」


  朱高熙說的何事?

  福娘自然記起了往事。


  那一回,在燕王府里,找出來的那些軍械啊。福娘也覺得,那一回,真是一言難盡啊。「是因為父王在南邊的京城沒什麼根基嗎?」福娘回了她的答案,道:「因為如此,不如掀了桌子,然後,自己制定了合乎自己利益的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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