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當、當……」


  京城鐘鳴長響。


  不傻的京城百姓,從鐘聲里,都聽出來了關鍵啊。


  天子駕崩了。


  新天子登基了。


  這一年,宏武二十三年。


  這一年,同樣是宣惠元年。


  這一年,福娘膝下有三子,她年滿二十三周歲。


  京城。


  東宮。


  女眷們都知道了,聖上駕崩了。屬於宏武帝的年月過去了。宣惠帝,就是東宮裡的女眷們的未來。


  皇城,是他們這些嬪妃的未來居所。


  皇宮。


  是一片寂寥。


  宏武帝是一位狠心的帝王。


  他的遺旨里,留了遺言。凡他的嬪妃,若無子嗣者,全數為帝王殉葬。


  活人殉葬……


  太狠了。


  多少的嬪妃,多少天下人眼中的貴人,前面還享受著錦衣玉食。一眨眼間,全部成為了泡影。殉葬,那是無數女人的血淚。


  皇太孫,不,應該是宣惠卻是知道的。


  這是皇祖父對他的恩典。


  一代帝王的後宮,有太多的恩恩怨怨。裡面盤根錯節的,未必是好事。


  所以,才會有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說法。宣惠帝朱高錦不傻,他看得出來,宏武帝讓沒有生育嬪妃的殉葬,實則是為他洗清了後宮的格局,讓他沒有後患之憂。畢竟,有子嗣的嬪妃要隨藩王去藩地,又或者隨公


  主居於公主府里養老。


  這算是對有子嗣的嬪妃的一種恩獎。


  「聖上下旨了。」


  小宮女在承徽胡雅蓮的耳邊,小聲的嘀咕著這一日的新鮮事。


  對於胡雅蓮而言,她的人生將迎來新一章。


  因為,皇太孫不在是皇太孫了,他成為了帝王,他是宣惠帝。胡雅蓮生下的庶長子,不再是東宮的一個庶子,而是成為了宣惠帝的大皇子,還是唯一的皇子。


  母以子貴。


  胡雅蓮的未來前程,多少人眼熱著。


  曾經的太子妃常氏,被宣惠帝迎進了壽康宮,成為了母后皇太后。


  至於太孫妃馬氏?

  宣惠帝沒有下旨,要冊封了皇宮。


  相反,宣惠帝近日裡,那是常常去給皇太后請安。


  東宮。


  正殿。


  還掛著太孫妃的馬氏,是心頭堵得慌。


  「嬤嬤,聖上是什麼意思?」


  「你說說,為何還沒有冊封皇后的聖旨?會不會是太后和常良娣在中間搞得鬼?」馬氏沒了冷靜。


  她在東宮的地位很尷尬。


  嫡子沒了,宣惠帝不喜歡。馬氏一族在宏武朝時,又是損失慘重啊。


  這等情況下,馬氏真的擔心。


  皇家,無子廢后的,真算不得大事。


  「主子,您不必擔憂。您可是宏武爺指的婚,指給了聖上的。」嬤嬤的勸慰,讓馬氏稍稍的用這等理由也是騙了一下自己。


  馬氏一直在讓自己鎮靜。


  只是,她還是擔心啊。


  一個嫡妻,若是不能隨著夫君登上了皇后的位置。那麼,她會是什麼下場?

  馬氏光想想,就是寒顫不止。


  皇宮裡,就是血雨腥風的,卻又是面上和氣,那無形的硝煙,總是讓女人們在這等斗獸場里,要麼生,要麼死。


  要麼活的憋屈,要麼活得精彩。


  壽康宮。


  太后常氏,目前還是良娣的常氏,這一對姑侄二人,正在說著話。


  「哀家請聖上立你為後……」


  太后說了這麼半句話,常良娣的眼神都發光了。


  「不過,讓聖上拒絕了。」


  常良娣聽得後半句,一下子閃閃發光的眼神,黯然滅了。


  希望來得太快,去得也太快。


  「馬氏無子,無子就是她的硬傷。聖上賜登基,一切求一個穩字。你急什麼?有哀家在呢,你那后位又不是不能想想法子?」太后常氏點拔了一二。


  常良娣瞬時聽出了味道來。


  「妾糊塗了,謝姑母的點拔。」常良娣滿面笑容。


  在心裡頭,常良娣在想著,馬氏倒台後,她如何炮製了這個女人。這個與她有殺子之仇的女人。


  若知道,常良娣也是生了宣惠帝的庶三子。可惜,小孩兒沒來得及長大,就已經是夭折在了東宮裡。


  常良娣自然翻到了證據。


  只是,這證據有的是推斷,還不夠詳實罷了。


  但是,常良娣不是斷案官,她不需要太多的證據,有時候,一些答案就足夠了。


  梁子,殺子之仇,這一筆血債在哪兒。常良娣有太后的撐腰,她跟馬氏之間,沒什麼和平可言的。


  后位之爭,你死我活啊。


  燕地。


  燕王府。


  燕王早在秘報到達前,已經從道衍和尚推算的術數里,有了一些眉目。直到秘報的到來,不過確定罷了。


  「父皇,父皇……」


  燕王是一個性情中人。


  宏武帝的駕崩,讓燕王是傷心難過。


  不過,在傷心難過後,燕王又覺得渾身輕鬆。因為,燕王知道的,他頭頂最大的山,被挪移開了。


  機會,在向燕王招手了。


  時機,燕王在等待了盟友的結盟,以及時機的到來。


  燕王府的正院內。


  燕王妃招呼了三個兒媳婦說話呢。


  「天子剛登基,除了舉行天子祭典外,不家封后大典。」


  「天子有召書,要讓藩王進京,當然,包括了女眷,這要給皇后的冊封大典祝賀。」燕王妃說了聖旨的來意。


  福娘聽了這話后,心頭在嘀咕著。


  要是新天子宣惠帝狠狠心,把宗室的王爺們一窩兒的燴了,呵呵,那可就是一場大樂子了。


  當然,也就是想想。


  這一種事情,新天子宣惠帝是肯定干不出來的。


  畢竟,宣惠帝的帝位,那是乾乾淨淨得來的。


  這等情況下,宣惠帝怎麼可能是去挖了禮儀的根基,去動搖了自己的權力的根基呢?所以說,其實藩王和女眷們進京,單純聚會一下,給皇后賀禮嘛,那是很安全的。


  回京,回京。


  這詞語在福娘的腦海中響起時。


  福娘真想回京城了。


  她離開京城日子后,與生她的爹娘難相見啊。


  「母妃,咱們肯定是要進京城的。聖旨下來了,自然不能違抗。兒媳覺得,如今這關鍵的,就是備好了出行的一切物拾,以及給帝后的賀禮。」


  「這些關乎了出行的安全,也以燕王府的體面,到了京城后的光彩如何?」


  福娘說了她的看法。


  張謹兒這個妯娌同意了福娘的看法。


  齊惜春自然是贊同了兩位嫂嫂的話。


  「甚好。」


  燕王妃撫掌而笑,說道:「繼續你們妯娌三人皆同意了。那麼,福娘你為首,謹兒、惜春,你二人協助,把這出行準備和賀禮的事情,辦妥當了。」


  「咱們在九月中旬后,就一定要到京城。」


  「九月末的皇后冊封大典,是不能晚了時間的。」燕王妃說了她的交待。


  福娘妯娌三人全是應下了。


  爹娘的忙碌,祖父、祖母,還有叔叔嬸嬸們的忙碌,朱瞻元在燕王府的前院,都是查覺到了。不過,朱瞻元不在乎。


  朱瞻元還是安靜的過著,他世孫的生活。


  只是在心中,朱瞻元的目光啊,有些的冷。


  朱瞻元在琢磨了,這一回,回了京城后,他這個外孫對於外祖家應該進些孝心了。


  京城,不在是外祖家應該待的地方。


  那裡將會有一場決戰啊。


  靖難之役。


  朱瞻元在前一世時,可是瞧見過了,他姑父家的下場。


  要說,前一世,還是因為朱瞻元的爹死了,他們母子沒個依靠。畢竟,因為如此,他的外祖家才是在京城拖身容易些。早早來了燕地。


  如今嘛……


  應該也不難。


  朱瞻元覺得,有志者,事競成。


  當晚。


  晚間。


  元熙堂。


  福娘跟夫君聊了話。


  「這一趟回京城,真是物事人非啊。」


  「皇太孫是正式成為了帝王。」


  「五郎,你心頭有些念想嗎?」福娘挑眉問了話道。


  「新天子登基,咱們就是去觀禮的。畢竟,從冊封皇后的大典上,總有些端倪的。」朱高熙回了妻子的話,繼續說道:「再說,那是大堂兄的富貴。」


  「往日的過去,全是過去了。」


  「帝王啊,不同於普通人了。」朱高熙蠻感慨的。


  畢竟,大堂兄從太子的庶長子,再到皇太孫,再到帝王。這一條路下來,瞧著也是不容易的。只是,燕王有些預感,事情沒那麼的簡單。


  身為燕王府的世子,朱高熙雖然沒參合進了一些事情。


  但是,朱高熙總有查覺的。


  就因為如此,朱高熙的腦海中,總是崩緊了一根弦。


  朱高熙心中害怕啊,他害怕他的猜測,最後會實現……


  因為,那意味,戰爭在中原大地上,將要開始了。


  只是,朱高熙避不開,避不開啊。因為,他是燕王府的世子,他無處可避。要麼贏,要麼輸。


  贏了,皆大歡喜。


  輸了,禍及子孫後代。


  「你在害怕什麼?」福娘查覺到了夫君最近情緒的不對頭。


  她一直想問了,只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今晚,瞧著話題到位了,福娘便是問了。


  「我有些不好的預感……」朱高熙嘆一聲,繼續說道:「只是,我又沒查到了太多的東西,難免霧裡看花,有些糊塗著。」「所以,真要我說個明白清楚,我自己都是弄不出什麼明白清楚來。」朱高熙說話時,情緒真是低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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