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你懷疑此事跟東宮有關?」


  福娘問道。


  「大哥已經出頭了。」朱高熙的這一句話,說明了他的態度。福娘聽后,也是沉默了。


  人生在世,總是要站隊的。


  人嘛,天然就有各自的立場。


  朱高熙和朱高錦的立場,在今時今日的局面下,已經全然不一樣了。


  事情的曲折變故,裡面的錯蹤複雜,哪能不讓朱高熙多想一些呢?


  「就像福娘你說的,去遊學也不錯。」朱高熙感概道:「也許我向父王尋個差事,遠離了京城,遊學一回,增漲一見識,算是一件好事情。」


  「天下十三州,何其大也。」


  「我何苦做了京城內的一隻縮頭鳥兒?」朱高熙討厭籠雀的日子。


  「好。」福娘回道:「你去哪兒,我跟哪兒。」


  這時候,福娘表示,他們夫妻檔,一起闖天下。


  「你莫答應的太快,外面的生活挺苦的。」朱高熙笑容里,有了真誠的味道。他說的話嘛,倒是在給福娘泄氣。福娘呵呵笑道:「我練武,一練十來年,裡面是從不間斷。這等苦頭吃得,還有何等的苦頭吃不得?」福娘表示,她不是福窩窩裡長在的,一點苦頭也沒吃過的傻、白、甜

  。


  她啊,能吃苦,能耐勞的。


  「你這般說,好像蠻有道理。」朱高熙撫了下巴,有點同意了福娘的話。


  「天下啊,究竟如何?若咱們一起遊歷天下,那應該是一件快活的事情。」朱高熙真心嚮往起來了,四海走一遭的那麼一回事。


  「一起走走,一起看看,聽你這麼說,我是真嚮往了。」福娘回道。


  這一對夫妻,在這裡暢談了,他們的未來。


  那麼,京城裡,一場風波正在上演。


  京城,皇宮。


  東宮內,呂良娣病了。


  重病卧床的呂良娣,沒了往日的美貌。她整個人是憔悴的似乎老了十歲一般。


  朱高錦跪倒在了母親的榻前,哭得一片狼狽。


  「高錦,你哭什麼?」


  呂良娣還是笑著說了話,她的聲音有著吵啞的味道。


  那一把嗓子,沒了往日的妙音動聽,而是一種像被斷劇拉了大木的感覺。就像是一種無力里,夾雜著難以掩飾的噪音。


  「母親。」


  朱高錦是真的很傷心。


  「傻孩子。」


  呂良娣伸手,撫了撫兒子的頭。她的眼中,有不舍,同樣,也有些傷感。


  「母親,您為何不用藥?」


  朱高錦問了此話道。


  是的,呂良娣病了。


  但是,呂良娣卻沒有吃了太醫開的藥方子。而是一碗一碗的葯湯,全數倒掉了。


  也因為如此,呂良娣的病情,是越來越重了。


  「你父王走得太早了……」


  呂良娣說此話時,是真的傷心一片。


  「母親,父王不在了,您還有兒子。」朱高錦跪那兒,是滿面的哀傷色。


  「你父王的過逝,我亦有責任。」呂良娣咳嗽了一聲后,如此說道。


  「我真悔,當初在秦川之時,為何不力勸了太子殿下,請他暫緩了歸京。也許,也許……」無數的也許,但是,結局早已經註定。


  人力豈能更改?


  呂良娣不過是空許了無數的遺憾。


  「我一死,總會讓聖上忘記了,我曾經照顧太子殿下不周到的事情。」呂良娣一邊咳嗽,一邊說了此話道。


  「母親,父王之事,豈能怪您?」朱高錦連連磕頭,說道:「母親,天命如此,父王已經去逝了。您是忍心,扔下了孩兒孤零零一人嗎?」


  呂良娣眼中,滿滿的憂傷。但是,最終全化為了一片的堅決。


  呂良娣知道,她應該做出了決定。


  「高錦,你莫勸了。」


  呂良娣說道:「我這身子,我自個兒最清楚。」


  「好孩子,你是一個好孩子……」


  呂良娣是淚流滿面。


  她有許多話想說,可最後,她都沒有說。


  哪怕兒子求了話,她就是哭著說了她的過失,她的遺憾。


  一直到驚動了太子妃常氏。


  太子妃親至,開解了朱高錦這一對母子。呂良娣才是用了葯湯,朱高錦才是回了自己的寢屋歇息。


  屋內,侍候的下人們全部退了出去。


  太子妃常氏和呂良娣相互對視著,她們彼此沉默。


  「妾如此作態,讓太子妃見笑了。」


  呂良娣說道。


  「你的手段,我早知道了。」太子妃常氏冷著臉,回道:「夠噁心,也夠毒辣,偏偏男人們全吃那一套。」


  「太子妃恨妾?」呂良娣問道。「你害我失去了自己的骨肉,你害我失去了生育自己孩子的權利……哼……」太子妃常氏望著呂良娣的目光,要多冷,就有多冷,她冷寞的說道:「莫不成,你當我真是泥菩

  薩,你待我如仇人,我卻要待你如親人?」


  「是啊,太子妃您恨妾。所以,常氏一族對高錦的支持,才會似水中月,鏡中花。看著漂亮,全是虛幻。」呂良娣感嘆道。


  「你知便好。」


  太子妃常氏依然冷寞的說道。


  對於朱高錦,太子妃沒有太大的惡感。畢竟,那孩子真像極了他的父王。但是,對於呂良娣嘛,太子妃常氏就是恨入骨髓里了。


  「不如,做一筆交易如何?」


  呂良娣說道。


  太子妃常氏靜靜的聽著,完全沒有答話的意思。


  呂良娣笑了,她覺得,太子妃常氏既不離開,又是沉默,那麼,顯然是默認了。


  想來,常氏一族裡,必然是有人動心了,對皇太孫這個稱呼所代表的從龍之功啊。


  「我讓你失去了一個兒子,我賠給你一個兒子如何?」


  呂良娣語氣平靜的說道。


  那口吻的,真跟喝一杯茶,吃一碗飯一般的隨易著。


  「你什麼意思?」


  太子妃常氏有些動容了。「太子殿下雖然去逝了,但是,在聖上的眼中,太子殿下一直是特殊的。同樣的,高錦得了這一份恩澤,在聖上的心底也是有一點地位的。」呂良娣說了她的看法,她道:「


  但是,這依然不夠……」


  「就憑藉聖上的一點點親睞,不足以讓高錦成為皇太孫。」呂良娣很清楚,她的家世太差了。不足以給兒子什麼支持……


  所以,在兒子成為皇太孫的道路上,他需要了更多的助力。


  皇孫妃馬氏,呵呵,那不行。


  呂良娣覺得,在元後去逝了,在馬丞相一案后,馬氏一族已經基本上就是靠山沒了。


  如今,東宮能借上力的妻族,唯有常山王一系的常氏一族。


  那麼,這中間有一個關鍵之處,就是太子妃常氏。


  這一個女人是繞不開的結。


  「高錦需要太子妃您的支持,當然,也離不開常氏一族的支持。」呂良娣如是說道。


  「憑什麼?」


  太子妃常氏冷淡的問了三個字。


  「憑高錦是您的兒子。」呂良娣燦爛一笑,她說道:「他往後會是您一個人的兒子。」


  太子妃常氏先是一愣,然後,她反映過來呂良娣的話中之意。


  「你瘋了?」


  太子妃常氏是真嚇了一跳。


  「是啊,我瘋了。」呂良娣點點頭,說道:「我已經不想活了,我把兒子讓給您。」


  「您呢?太子妃,您的意思呢?」


  呂良娣的問話,讓太子妃常氏沉默了。


  良久后,呂良娣笑了。


  「您不回答,妾就當您答應了。」呂良娣說了這一話后,就是躺回了榻上,她道:「妾累了,就不送太子妃離開了。」


  太子妃常氏離開呂良娣的寢屋時,是受了驚嚇的。


  不過,在驚嚇之後呢?

  回了寢宮的太子妃常氏,猛然意識到,這是一個天大的機會。


  如果……


  如果……


  太子妃常氏想,如果呂良娣真的不在了。那麼,她定然要說服了常氏一族,支持大皇孫朱高錦上位。


  因為,除了朱高錦成功上位后,她能榮登母后皇太后的寶座外。


  換成其它人上位的話,她這個前太子妃,都會是面對了凄慘的下半輩子。


  九月九日。


  重陽節。


  這一日,太子一周年的祭日。


  這一天,朱高錦的生母,呂良娣病逝。


  在父王的祭日,生母過逝的當天,朱高錦哭暈了過去,隨後,大病一場。


  就在朱高錦養病的時候。


  北方傳來的消息。


  大軍出征,連翻大勝。


  二皇子秦王,三皇子晉王,四皇子燕王,皆是攬了勝利,帶著榮譽的在九月之時,三軍合擊,破了胡人聖地的龍城。


  十月。


  大軍南下,搬師回朝。


  福娘和夫君朱高熙就是隨行中的一員。


  在中旬,大軍到了京城的地面。


  福娘和夫君朱高熙沒有隨大軍入城,而是提前一日的回到了京城燕王府。


  燕王妃見到了長子長媳歸來,那是歡喜的。特別是燕王和次子朱高晸在次日,也將平安歸來。燕王妃整個人的情緒,全然是高興。


  十月十日。


  宏武帝擺了宮宴。


  此回,自然是大賞了立功的將士。


  當然,要說有什麼不和諧的地方。那就是這等場面上,坐在宏武帝身邊的親人,不是二皇子秦王,不是三皇子晉王,不是四皇子燕王,而是大皇孫朱高錦。


  這位大皇孫的位置,特顯眼。


  不免就是一下子成為了眾人矚目的焦點。


  在向宏武帝舉杯敬酒時。


  秦王有些失態了。


  倒是晉王和燕王這一對兄弟,態度表現的還算端正隨和。對此,宏武帝是看在眼裡,記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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