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閔氏不解婆家的想法,不過,依著為人媳婦的本份,她倒也不是多嘴之人。


  於是,閔氏多數之時,愛低了頭,裝起鵪鶉。


  她靜靜聽著張家發生的一些事情,順從了長輩們的安排就是。在閔氏眼中,婆家不錯,夫君更是疼人的。


  閔氏覺得,她這個張家的長媳自然是盼著婆家越來越好。


  當然,想到了這些時,閔氏的右手是撫上了她自己的小腹。若論有什麼最憂心的事情,閔氏更在意著,她嫁進張家一年半的時間,居然還沒能懷上了一個孩子……


  夫君、孩子,這才是閔氏更關心的要點。


  至於前程榮華什麼的,總要等著有了子嗣後,閔氏才能有功夫越發的掛心上。畢竟,關於前程未來,關於榮華富貴這些東西。在閔氏的心中,這些附加的外物,都比不了讓她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親生骨肉。


  從初十這晚開始,張家的氣氛漸漸變了。


  次日,八月十一日。


  柳秀秀不再要求了女兒勤練廚藝,不再要求了女兒勤練女紅……


  似乎一下子間,福娘悠閑了下來。


  柳秀秀有些忙然,她想幫忙什麼?

  可柳秀秀在準備動手時,又發現她對皇宮內的情況,一無所知。


  於此,柳秀秀能催促的,就是讓夫君、兩個兒子趕緊多打聽些消息。總之,能給女兒一些幫助才是好。


  福娘在這等家裡蹲,又很閑散時,便隨祖母張李氏在後院修剪修剪盆栽,又或是練練武功。


  當然,福娘更會問了祖母一些往事……


  這種不想閑下來的理由,說來可笑,就是福娘捨不得離家,去參加什麼麻煩的皇家閱選。此時,理智那一根弦在,福娘還能忍一忍,靜待前路漫漫繼續。


  「祖母,天下大亂時,你為什麼要從北方遷移向南?」


  福娘好奇的問道。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張李氏平靜的說了此話后,道:「當時,北地次序崩壞,幾無可救。逃離麻煩,苟且活著,便如此……」


  福娘靜靜聽著,祖母繼續的回憶。


  在祖母的良久回憶后,福娘又問道:「祖母,初九那晚你問爹有沒有報備上我的名字?是不是有些預感了?」


  「福娘好奇著……」福娘表示,她真有些猜想的。


  「有一二預感。」


  張李氏肯定的回道。


  「祖母,我真不能學習玄門術法嗎?」福娘想撒嬌了。


  「不過外流,學了無甚多少用處,不如不學。」張李氏一點也沒有祖傳術數遺失的難過。相反,她對於子孫後輩們,遠離了江湖玄門再是高興不過了。


  「玄門術法,更有天機。福娘覺得的,挺博大精深啊。」福娘想歪纏啊。


  福娘是真心想學一學。


  畢竟,你不會,別人會的玩意兒,還是特么的神秘領域,想不讓人著迷,也難著。


  「龍氣與術法之間,各有衝撞,似水火之勢。」


  「你爹是官員,你大哥是秀才,你二哥在皇家當差。咱家有龍氣庇佑,術法一道不沾為妙。要不然,容易壞了家中的氣運。」張李氏對小孫女福娘解釋了,她不教導子孫後輩玄門術法的原由來。


  「更何況,世間因果糾纏,沒什麼天上掉餡餅的美事,就算是別人贈送的東西,也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區別的是……」張李氏感概的說道:「會動腦的人,看得出來背後的沉重代價。愚笨且沒心眼兒的人,數得是自己的賣命錢。」


  福娘聽后,若有所思。


  「祖母,福娘不求您教導什麼。就是家中收藏的玄門書卷,能不能讓福娘打開看一看?」福娘求了話。


  張李氏纏不過小孫女福娘的膩歪,最終,還是同意了。


  接下來的幾日,福娘在家中看書,過起了書蟲的生活。


  八月中旬。


  中秋節后。


  閱選,拉開了大幕。


  京城周邊,應天府內,報上姓名參加閱選的秀女,已經是一一進了京城內。


  八月十六日。


  按著官府發的牌子,參加閱選的秀女是按著籍貫住址,一一排序出初選的時間。


  福娘因為家在京城,又住於西城區,便是順勢成為了第二天閱選的名次。


  八月十七日,辰時。


  福娘由得大哥架著租來的馬車,送她到了西城的城衙外。


  到時,已經有好些輛馬車停靠於衙門所在的街道處。


  小吏迎上來,查看了張春旭遞上的戶籍文書。此時,張春旭笑著給了紅封。


  小吏手挺溜兒的收下了紅封,樂呵呵的驗過了張家的戶籍文書,又在衙門的名冊上勾劃了一筆。


  辰時,末。


  小吏手頭的名冊,好似齊全了。


  一一招呼了,然後,長長的馬車隊伍,是往京城的內城,皇宮後面的神武門而去。


  秋風,輕輕的拂過了馬車帘子。


  待到時,福娘下了馬車,能看的是巍峨宮牆似乎延綿不綿,似到天的際頭。它,好像匍匐在地上的凶獸,威武而猙獰。


  宮牆的城門,是打開的。


  「請各家秀女排隊,有宮裡的小公公點念名單,並送各家秀女入宮待閱。」


  小吏巡視般的喊完話。


  「福娘……」


  張春旭喚了一聲小妹,想說什麼,最終化為了一句叮囑,道:「咱家不多求什麼,平平安安的歸來。」


  「大哥放心,我記上心。」


  福娘在這等時刻,自然不會露了怯,展顏回了大哥一個笑容。


  然後,福娘走向了小吏招呼齊合之處。


  那裡有兩個小黃門,正是在交談著話。


  「這一回,不知道哪家秀女能嫁進東宮?」


  「必然是世家望族,門風清貴的秀女。」


  待秀女們一一走向了小黃門的方向時,兩個小黃門收了聲,倒不多言語了。福娘能聽到對話,自然是她耳力過人嘛。


  待小吏讓福娘等秀女齊合好時,兩個小黃門是安靜的瞧著。不久后,秀女隊伍排好時。小吏上前,遞上了勾劃過的衙門名冊,對小黃門巴結的奉程了話。


  兩個小黃門,一人是接過了名冊,一人樂呵呵的招呼了小吏去旁邊談話。


  走遠些的小黃門正在跟小吏打探了,這一批的秀女中,可以家世清貴的?


  小吏輕輕搖頭。


  那小黃門瞧這架式,頗是失望的模樣。


  拿了名冊的小黃門,開始一一點念了在場秀女的姓名、籍貫,以及其父的官職。


  在點念完成後。


  念名的小黃門拿出了一塊牌子,遞給了來送秀女的小吏。


  小吏得了完成差使的令牌,謝過後,便是離開。


  此時,念了名冊的小黃門說道:「奴才小德子,此回和小方子是初次辦差。這差事,就是迎接各位秀女進宮初選。」


  「奴才二人不多擔擱秀女們的時辰,請各位秀女按排序的名次,隨奴才進宮。」


  小德子打頭,小方子隨尾。秀女成兩行,穿過了城門,進了皇宮之內。


  從神武門一直走過順貞門,最終,福娘等秀女是來到了儲秀宮。


  初選,便是在此宮舉行。


  說實話,對於福娘而言,初選真不是什麼美妙的回憶。


  總之,那是一場有點尷尬的事情。


  當然,就算是如此。


  福娘還是按著娘親給的建議,將娘親給她備上的紅封,送給了宮裡負責初選的嬤嬤。


  這算是一種潛規則?


  在秀女眼中,至少算是的。


  初選,第一回合。


  當然,在這一場里,已經有被涮下去的人。


  福娘等被留了牌子的秀女,就將在宮內小住一個月,這是複選。


  福娘這一批的秀女,留下來的人貌似不多,福娘數了數,堪堪不過十個人。


  即便如此,等待初選結束時,儲秀宮和臨近的咸福宮,已經住進來百人數的秀女們。


  複選,正式開始。


  福娘被分在了咸福宮的後殿,她住的那間屋子裡,加上她本人是共有四名秀女。


  四個陌生之人,初初見面,自然是自我介紹一翻。


  「我姓崔,名玲瓏。今年十四歲,家父是太醫院的正八品御醫。」崔玲瓏最先自我介紹了話。她長相甜美,看模樣似乎是一個挺活潑些的少女。


  「我姓徐,名秀英。今年十四歲,家父是中書省的從七品中書舍人。」徐秀英是人如其名,顯得英姿颯爽。


  福娘聽到了徐秀英的名字時,頗是好奇的多盯著瞄了一眼。


  福娘沒記錯的話,在娘親給的名單里,她就看到過這位徐秀英的資料。徐秀英父親的官位看著不高,可其出身的家族,那是頂頂大名的開國功勛。徐氏一族背後的靠山,就是跟隨宏武帝打天下的魏國公。


  魏國公的嫡長女,嫁給四皇子燕王,如今是賢名遠播的燕王妃。


  「我姓張,名福娘。今年十四歲,家父是拱衛司的從七品小旗官。」福娘笑顏展開,在第三位,這個掐中間的位置做了自我介紹。


  對於宮內的閱選,福娘的態度是不摻合太深,又不要顯得太過清高。


  總之,福娘覺得隨波逐流便好。


  「我姓紀,名敏兒。今年十四歲,家父是大理寺的正七品評事。」紀敏兒最後一人做了介紹。從四位秀女的父親官職來看,在這一回的閱選中,都可以講明白著,全數墊底的。


  當然,真要做個比較的話,紀敏兒父親的官位品階,是同屋內四位秀女中的最高。但是,真論家族背景嘛,還是徐秀英的家族最給力。


  「真是巧合,咱們都是龍鳳十年出生。」


  福娘順嘴提了一句不痛不癢的話。


  紀敏兒笑回道:「是啊。太巧合了。」她笑起來時,臉上還有兩個漂亮的小酒窩。


  一時間,屋內的氣氛是熱絡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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