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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見真章

  說起來,這一眾人中懂喝酒花樣最多的就是野慶裕和盛子淩了。成為天下皆知的風流子可不是空口說兩句話就能落到你頭上的。


  在去往月府的路上下酒菜還在鍋爐裏。又因為東延的暮春清晨總是帶了不容忽略的清寒的,故而酒還溫著。


  月府很大,比微末女帝的前居所大上許多。目前眾人稀鬆零落或坐或立的是月府的後庭水上亭子。


  夜傾淵提議道:“俗話說得好,琴棋書畫詩酒花茶。要不,紫紫,你趁著這酒未上來之際在我們見識見識鶴發琴魔的一手琴技如何?”


  尹千城下意識就將視線瞥向了盛子元。當然了,她不是清晰地、直白地將視線落到了盛子元身上,而是因為提議的夜傾淵身邊正好是盛子元。從旁觀的角度就隻是以為她看的是夜傾淵。


  其實尹千城是想到了昨夜因為一碗陽春麵欠下了這個男子一首琴曲。隻是今日撫琴的要求是夜傾淵提出來的,且當著眾人的麵,她不認為自己真的撫琴了便是回贈了盛子元的一曲。


  正主還未矢口拒絕,正主身旁的青魚便十分善解人意道:“夜太子,你難道不知道鶴發琴魔的琴一旦出手可不是小事。你當真要在喝酒之前讓一曲琴來煞風景?”


  “紫紫,你說呢?”比起旁人的話,夜傾淵更在意尹千城的想法和決定。


  尹千城目光落在遠處,沒有回話。


  夜傾淵皺眉。


  青魚見氣氛有些僵持,正想打哈哈將這件事帶過去,就感覺身側一陣風起,尹千城就已經離他極遠。


  眾人離了目光齊齊看向水上折攔木樁上尹千城的時候,也是尹千城落腳木樁上原先停歇的兩隻鳥驚飛之際。


  尹千城淺淺一笑,帶著快意,“你們這麽多人,我一人撫琴有什麽意思。既然是喝酒前的助興,那就來點有趣的。來場眾人都能參與的比賽。我在此守擂,你們都可以來挑戰我。任意一方腳離開落在水裏或是木板上就算輸。輸的一方……”


  “等一下。”夜傾淵連忙攔住,“你這是故意要給我們大家顏色看看?我也不怕你驕傲得意,你如今練功有多變態別人不知道我們幾個還不知道嗎?我看你眼下已經是站立吃飯睡覺都能練功了。”


  尹千城退步,“那我便隻打第一站,之後為你們公證做判。如何?”


  尹千城話音才落,就見月朔已經落足到了尹千城不遠處的木樁上站定了。月朔挑眉看她,一副來勢洶洶勢不可擋的樣子,“早就想和你打一場了。不過我先說好,我雖然清楚你的實力,但不會像夜太子一般還沒上戰場就認輸。我想要的頭彩,是你教我一套功夫。”


  “我還沒打算輸。不過,倒是可以……”尹千城已經出手,“教教你。”她並沒有用多少內力,畢竟她現在的內力沒幾人能在她手上走一招。


  月朔向後俯身,躲過她對著麵門而來的一招,腳下卻是一滑,一絲慌亂出現在他躍躍欲試的臉上。他極力穩住了身形,卻在穩住身形的短暫兩息裏看到尹千城有意停滯在空中的手。他看得出來,本來她可以再加一把力被將他掃出局的。


  下一瞬就聽尹千城道:“第一步就是,出奇製勝,或者說兵不厭詐。”


  這一次,月朔有些不甘心地先出了手,尹千城往右邊一偏躲過他的殺招。月朔乘勝追擊,正好向尹千城正麵擊去。他的右手在離女子臉的三寸時被迫停了下來。是的,被迫。因為尹千城的右腳製住了約束住了月朔的右手。


  她一笑,右腳輕輕一踢,月朔的右手不得不收回。月朔出手改出腳,不知為何尹千城為躲開那一腳鉤在木樁上的腳就這樣滑下去了。月朔猶遲疑在如此輕易的成功之中。卻見眼前紫光一閃,尹千城的紫練已經勒住了月朔的上身,兩人身形一對掉,尹千城就將月朔的整個人甩到離水麵一寸的地方懸住了。


  “真正敵對之時,你需要判定虛實。我的實實虛虛,你可猜得出?”尹千城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的身體要先於你的頭腦去反應。要做到你比對方的謀算更勝一籌。”


  尹千城說完,又順著輕巧將他一提。在月朔在木樁上重新站定之際,尹千城已然飄然而下。她轉過頭來問道:“對這個彩頭,你可還滿意?”


  月朔偏開頭,沒有說承讓之類的話。卻是從這別扭的態度還是看出了他的服氣。


  說實話,月朔有些地方和景榮有些像。


  夜傾淵瞧了瞧走向水時宜的尹千城,又用右手手肘戳了戳身側的盛子元,“這個時候你難道不應該上去嗎?”


  盛子元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夜傾淵一副恨鐵不成鋼,但是這份義憤填膺裏麵又暗藏著不淺的挪揄和看好戲“他欺負了你的人,你難道不應該去找回場子?”


  盛子元毫不為所動,有理有據道:“這等粗陋地找回場子的事還是你這個做長輩的人做吧。”


  “……我去便我去吧。也不枉費你能承認我是長輩。小七。”


  盛子元難得一笑。看來擺擺長輩的譜也不是尹千城一人的陋習。他二人到底是一家人一個姓。


  夜傾淵便在盛子元的笑聲中上了木樁。


  此時尹千城正問言安城,“可是覺得無聊?我看你那侄子似乎和你不一樣,倒是有些身手。”


  水時宜看得正有趣,道:“旁觀亦有旁觀的樂趣。經年呢,是有個資質,就像我有經商的資質一樣。”頓了頓:“月二公子和夜太子,你更看好誰?”


  “這個嘛,”尹千城去看兩人對戰,“月朔的武學天賦和領悟能力更好些。夜傾淵勝在經驗老道,打法靈活。”


  水時宜道:“那你希望誰贏?”


  尹千城偏過頭看她,“以你恬淡的性子,你還關心輸贏的嗎?”


  水時宜斂了目光去看別處,“偶爾也有些好奇心。”


  “偶爾?或許可以解釋為因人而異。”尹千城話中有話,“你若想誰贏,我倒是可以從旁將水攪得更渾。”


  水時宜看過去的時候,尹千城正看著端了酒過來的月府女婢。方才她看到停在木樁上的鳥想到了木樁上比武,如今又是想到了什麽不成?

  “可惜,時間長了,月朔也慢慢將我的話聽進去了。”尹千城又轉回正題去注意戰況了。


  果然,木樁之上酣戰的夜傾淵已經有些限於被迫防守的階段了。


  尹千城側了側頭去注意水時宜。後者雖是看著戰鬥,但她的視線隻停在一人身上。女子淡然如水的臉上隱藏著細微卻真實存在的擔心。尹千城順著她的目光落到那一道玄色身影上——這個人,從來都是一身玄衣,也確實將這個顏色詮釋得無與倫比。


  她已經閃到醉春風放置的桌子旁。水時宜回過頭來看身側的時候已經空無一人。隨即一件什物從她頰側飄過。她還未全然反應過來看清楚是怎麽回事,尹千城的聲音便響起了:“久戰不下。誰喝下酒便算贏了。”


  這時眾人這才知道是尹千城給夜傾淵和月朔遞去了一杯酒。但明眼人都看得清楚,尹千城遞出的酒微微偏向夜傾淵。其實她是偏袒夜傾淵的。


  月晦瞥了尹千城一眼,麵上似笑非笑。


  此時言安城向尹千城走了過來,“尹千城,月朔極力想與你比上一比,我也如此。不過我們就比酒量。若我贏了,你教我兵法。”


  鳳凰先是咯咯地笑出了聲,“主子這算不算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惹得先是月朔現有言郡主急著比試欲得彩頭。”


  “鳳凰,你可別先搶著給千城喊冤。不僅言郡主有意與她比酒量,我也有意、方才大家可是看到那杯酒偏向誰的。我這可不是冤枉她,這可是眾目睽睽啊。”


  “哈哈!好吧,鳳凰這回算是想幫我也沒話可幫了。”尹千城坦蕩承認自己對月朔的不公,“既然月晦都覺得要為自己弟弟鳴不平到了,那麽直接點,你們兩人對我一個。言郡主想收入囊中的彩頭我同意。”


  “這樣似乎有些不妥吧?”盛子元也湊了過來,“若是已經有言郡主和月宗主對戰……尹姑娘,我們剩下的人再加如哪一方都是不妥。但又早被你們感染激勵得躍躍欲試,旁觀可是無法盡興。”


  青魚和盛子淩都看著盛盛子元,心裏都想著一件事:他是如何將那一句‘尹小姐’以如此平整無奇的音調喊出口的。


  “我怎麽覺得元殊王醉翁之意不在酒,其實是想英雄救美吧?”月晦話藏璿璣,說時笑得格外燦爛。


  盛子元從來都有一樁優點。那便是不管別人說的是真是假,他可以全然當做是說的旁人的事、麵上不顯山不露水:“我倒是有個提議,女子這邊言郡主,墨姑娘和水姑娘三人對戰尹姑娘,鳳凰與蟬蟬比。我,月宗主,景榮,栢顏,五哥,子逸和杜若各自挑對手。”


  月晦心想,盛子逸確實是時間難得的男子。他這番話沒有偏向尹千城一星半點,但是任誰都看得出他的這個提議確實是化解了尹千城比拚酒量的劣勢。兩個女子總比言安城加上月晦的武力要微弱些。


  尹千城身邊能有他,也足夠了。


  “這倒是個好主意。”青魚十分讚同。


  “我和元殊王比比酒量。”杜若,這個優雅高貴的男子,第一次主動在眾人麵前對除了尹千城以外的人開口。


  盛子元定定地看他,“榮幸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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