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共生死
主子，湯水之戰的真相已然大白，既然至烽軍因為您和尹千城的關係而得以穩住，您現在又何必還要照顧這個將死之人。
主子，您為取得她的信任，故作染毒的跡象，和陛下演了一場父子離心的戲。雖說如今看來見效倒是極好。
……
這些話在她腦海裏碾來碾去刺得她身心生疼。下一瞬，未等來尹千城的謝意，盛子元身後一人卻是毫無招架得招來了尹千城的刀手。這人真是遠山。
尹千城冷冷道：“開口說話。”
遠山絲毫弄不清尹千城的心思。他雖平日裏跟在同在心思深沉的盛子元身邊，但對尹千城，他隻得順其意了，“尹小姐……”
“夠了。”尹千城隻在聽過三個字後便言辭惡劣得匆匆打斷了他。因為隻三個字她就已然將他的音色和記憶裏的音色重合。而後她鬆了手，又向後掠回自己的馬匹上，嘴角還殘留嘲弄的笑意和不甘接收的苦澀。
紅綃不懂，“尹小姐你……”
“紅綃。”打斷她的是盛子元。
兩組之間對話有些詭異。
紅綃和近水依舊不明所以，盛子元卻已然麵色如紙，遠山也是全身抖個不停如同掉進一個永生不願記起的噩夢，而尹千城……她早已看向盛子元，那目光早已不是昨日見他是的淡漠冷靜，那靜如秋水的目光裏帶著無聲的控訴。
殊不知隱在暗處淺灰色身影卻在這幾人皆反常的情況下做了一個決定。
待尹千城從洶湧難放的個人情緒中掙脫，她手中紫練猛然出手捆住了盛子元，後者沒有任何動作，近水甫一想出手，卻被遠山製止了。他無聲得看向近水，眸子裏的意思不言而喻。
若是主子不想與尹小姐相對時陷入被動局麵，主子必然早就出手了。主子束手就擒，就表示他不會希望他們也反擊。
尹千城的紫練幾個擺折過後早已將盛子元一個用力帶到了她的身側。還沒有後續的事，盛子元瞳孔一緊，脫口喊道：“快逃！”
聲音裏難得的急迫緊張。
遠山三人這才察覺到什麽轉頭看到了身後的變化。那背後是一片紅色星點，伴著某種動物低吟的聲音。
“是狼！”紅綃這才後知後覺道。
但盡管他們在盛子元的示警下後知後覺，依然是在劫難逃，因為狼群已經在流逝的時間裏抓緊時機離他們隻五步的距離。按照遠山三人和狼群撲上來的速度比對，前者顯然處在有可能丟掉性命的劣勢。
暗鋒也已然出現。
“救他們。”盛子元對尹千城道。她既然能帶他離開，自然也能搶救他們三人。
尹千城絲毫沒有采納的打算，反問道：“你覺得，我有可能救他？”
盛子元知道這裏的‘他’是單單指的誰。因為時間根本不容許他和她軟語商量，他幾乎是語速極快得吼出來，“那麽你眼睜睜看著被狼吞入腹中的該是我而不是遠山，你明知道他做的一切說的一切都是經我授意。你若意難平，我給你這條命。”
尹千城一掌推開他，“我對你的命沒興趣，對他們的命也沒興趣。”說完，調頭就走開了。
盛子元麵上蒼白轉頭看向遠山三人的方向，想象之中的令人內心崩潰的血腥場麵沒有來到。在四人與狼群之中，竟是有陣法隔離開來。
盛子元一喜又是一歎，自己終究是不相信十四，盡管十四必是想起了什麽，必是對遠山有不隱藏的恨意，但這個女子，自己喜歡的女子，如何會是一個殘忍的人。這個臨時的陣法應該是她打出紫練在帶過自己時布成的吧。
“還不快離開！陣法抵不了多長時間。”盛子元道，之後跟上了離之不遠的尹千城。
十四，你明明恨極了遠山，因而最恨的還是我，卻能在第一時間救下我又變相保下遠山等人，除開因為你的善良，我是否還能期待其他更多？
“三千隱衛。”盛子元極為平淡的吐出三個字。被高聳樹木遮蔽下的叢林裏光線忽明忽暗，卻能清晰感覺到沉重的生硬撲麵而來。
暗鋒四人都是心神一凜，三千隱衛花了盛子元不少心血又是極為隱秘的存在，他們隻出現過兩次，上一次是盛子豐逼宮。
盛子元又道：“暗鋒，借三千隱衛取另外的路活著離開。”
“暗鋒領命。”
“可是主子……”近水依舊性子衝動頭腦簡單，未曾能懂盛子元的初衷便著急著盛子元的安危。
暗鋒難得開口斥道：“不想給主子拖後腿就離開。”
遠山也給近水示意。
主子那一句話裏包含很多信息，最重要兩點，一是他亮出三千隱衛保他們四人，二是主子故意支開他們與尹小姐一條路。他想，主子也許是想給自己與尹小姐一個相隨的機會。上一次，主子為救尹小姐而棄了他們的過去，這一次，主子或許有不一樣的念想。
隨著幾人朝著最東邊離開，一道男聲在無人得聽的一角響起，“尹千城果然不簡單。原來你並不是有意月晦而是和盛子元有瓜葛。還有盛子元，鳳朝的元殊王，三千隱衛得一個生死相隨的機會。事情似乎越發有趣了。”
盛子元很快追上了尹千城，後者微微側頭看到墨綠色身影的同時也看到狼群似乎追想了他們。
“沒想到你一個王爺竟還有三千隱衛，不過估計這一次沒有多大用武之地。”尹千城道。
“我也沒想到一個狼群能讓我有亡命天涯的感覺還亮出三千隱衛。”盛子元說得稀鬆平常。
“那可不是一般的狼群。”
盛子元多了一份認真，“的確，它們很有目的性。不過……”他看她，竟露了勝比星辰的笑容，像是要將一切都吸進去一般，“不管最後安危如何，你總該從此記得我，這個陪你一起死的人。”
過了半晌尹千城才輕飄飄看了他一眼又去看路，“願意和我一起死的大有人在，你並無長處和不同。另外，這點小變故，根本沒有威脅到我的生死。”
盛子元微微苦笑，十四，你說違心話的時候還是一樣的毒舌和不敢看人眼睛。
但其實，電光火石之間她想起了水經年給她的示警。她心下一狠，堅定得做出了一個決定。既然至東不能去，她偏是要反其道而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