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雲相逐
雖是三大家一同相邀,但隨性的人倒沒有想象中聲勢浩大。雲家來的除開雲家主雲鶴軒和那日讓尹千城印象深刻的淺灰衣男子,便還有隨性兩個小廝。
以行商為最的水家來的是二公子水延年。水延年模樣清秀,若不是見過他的畫像,尹千城必不會在第一時間以為他是商賈世家的人。水時年身後隻跟了一個小廝。尹千城宗昨日瞧畫像的時候就覺與他與一人很像,如今看到本尊更是覺得相像了。
水延年見過眾人後便問道:“怎麽不見子逸?”語氣隨和又隨意,聽在人心裏很是舒服。
子逸?關城的人應該都是喚子逸先生或是子逸公子吧,難道水延年和子逸有些私交?
尹千城回答:“他染了點風寒,在府內歇著,所以沒有前來。”她自然不能說實情了,因為雲家主還在呢。子逸將雲釋釋帶出來玩,有了個什麽好歹怕是雲家會責難子逸。她可不能給子逸惹麻煩。
水延年點了點頭,心想看這樣子子逸和這位被世人傳得神乎其神的尹千城交情必然不淺。若是一般人子逸可不會大清早就前來拜訪,若是一般人子逸也不會在主人家不在的情況下歇在其府邸。這個尹千城倒是和子逸一樣光風霽月。十一姑姑的眼光倒是一如既往的好。他突然對尹千城的好奇愈發強烈。因為他想起了十一姑姑給自己的書信中寫道——若可以暗中助她。另外,別因為她的不同流俗愛上她。
喻七公子喻楚與周淩軒年紀相仿,給人的感覺有些相似,畢竟一個是禦林軍的都尉,一個是手握重兵的將軍,都是武職。但他比周淩軒少了一份沉穩,但因為他是武將世家出身,也自帶一顧陽剛之氣。
至於最後一位周淩宇,尹千城這邊的眾人倒是見過了的。周家不在三大家之列,但是周家聲望亦不小於這三家,畢竟周家是布衣出身,有如今全然仰仗周淩軒一步一個腳印打下來的軍功,所以可見東延甚至其他兩國中人對周淩軒的敬佩。隻是瞧著周淩軒這個胞弟倒是一點也沒有同他一樣的品行。
除開不好的第一印象深入人心的周淩宇,尹千城不禁感慨,不愧是世家大族出來的男子,模樣都是俊美。雖比之她熟悉的景榮、如今最是令她好奇的盛子元和夜傾淵來說不免落了下方,但還是很賞心悅目的。希望今日之行,他們的為人性情也足夠令她賞心悅目。
周淩宇看著從有鳳來儀出來的人,最後視線落到尹千城身上。知道她與月家兩兄弟交好,知道她昨日在大街上與子逸似乎熟稔,所以做了兩手準備請了月家雙子又請子逸,就是花了心思打定主意想讓尹千城一同前去的。果然沒有辜負他一番心思。
夜傾淵昨夜便十分瞧不慣周淩宇,如今邀請狩獵似乎與周淩宇逃不了幹係,而且這廝瞧著紫紫的眼神不善,他眼底劃過一絲狠意。
這三大家的家主公子尹千城都未怎麽放在心上,隻是唯獨那個淺灰衣的男子讓她很是在意。“雲家主,不知你身邊兩次不見離身的這位如何稱呼?”
“尹姑娘說的是他啊。”雲鶴軒倒沒想到尹千城會第一個與自己搭話,微側頭看那淺灰衣的男子,“自己說吧。”
淺灰衣男子抬頭不躲不避看向尹千城,“勞尹姑娘記得小人。小人陋名相逐。”
尹千城心神一凜,關於雲家的情報裏倒是沒有這個叫雲相逐的人。她平淡無奇道:“雲相逐。回看天際下中流,岩上無心雲相逐。你這名字倒是好。”
雲相逐忙低頭稽首,眸子裏一閃而過的光亮迅速掩藏下去,出口的聲音依舊謙卑,“小人叫這名字十幾載,自己才是第一次聽尹姑娘說了這麽個出處,倒是喜壞小人了。”
有的人一派奴婢下人的打扮做派卻是沒有半點卑賤的樣子,如雲相逐。有的人自命清高喜端架子,其實腹內也並無什麽真華章,如雲家那個名媛閨秀。
尹千城看著雲相逐一直這番奴顏姿態,倒也不再說什麽。雲相助是怎麽一個人,目的為何,總會暴露在陽光下的。她並不急。
本來兩撥人就是自成圈子,尤其是尹千城帶出來的這些客人,暗夜的有,鳳朝的有,想在短時間內聊出點什麽深厚情誼還真是有難度。大家倒也隻能禮貌寒暄之後便作罷。
尹千城等人才出了府門,墨勻音卻是不趕巧到訪了。雖則尹千城這個名義上的主人不在,湊巧尋常不見蹤影的杜若卻在。杜若也認得墨勻音,上前來問候。
墨勻音聽說尹千城外出,正告辭了才算轉身回去,卻聽身後一道女聲喚“墨姑娘”。她轉過身來,便看到了一襲白衣、戴著帷幕的一道纖細身影立在台階下。她又看了看女子身側的小丫鬟,試探著道:“雲想容雲姑娘?”
“難為墨姑娘還記得我。”雲想容道。
墨勻音早已不是當日那個說話不過心的小丫頭了,回話拿捏自然不卑不亢,“哪裏。雲姑娘之名關城何人不知。”
“墨姑娘見笑了。”雲想容笑著謙虛道,視線從高貴出塵的杜若身上移開,“墨姑娘前來有鳳來儀,莫不是與尹姑娘認識?”
墨勻音心中有了兩分謹慎,她不想讓自己的身份暴露,同時也不想因為多說了什麽話給尹千城添麻煩,想來昨夜之事也瞞不了人正好可以拿出來做遮掩,道:“隻是昨夜尹姑娘出麵替我說話,我後來才發覺自己竟沒有謝過她,今日前來道謝罷了。”
但墨勻音太高看雲想容的消息來源了。若是昨日周淩宇與尹千城之間的事,如雲想容一般的人得知還需得今日下午才傳開。而雲想容雖不知墨勻音說的昨夜之事,也不會冒然問其緣故。
“想容還以為墨姑娘是因為與尹姑娘因為丹青妙筆相交,墨姑娘可是知道尹姑娘畫藝如何?”雲想容盤敲側擊。實則是她知道這個以一手畫藝在短短一個月時間名動關城的墨姑娘向來除了在古齋作作畫少與人有什麽來往。雲想容來得晚,以為墨勻音是進了有鳳來儀又出來的,所以以為墨勻音進去過且與尹千城交情匪淺,所以有此推測。
見雲想容百般探聽尹千城的事,墨勻音心下不喜,道:“這個勻音就不知道了。勻音前來道謝,雲姑娘來想必有事,勻音就不打擾了。”
目前知道的是尹千城善琴,除此之外便再沒有別的情報了。她有一部分簪花會活動安排的權利,自然得做做功課以為自己謀取最大的可能。
雲想容再去看杜若,見後者雖一派高貴但其實也是個不大好親近的人,但因為得知子逸來了此處她才鼓起勇氣跟來的,走上台階道:“這位公子,雲家雲想容前來拜會尹姑娘。”
在尹千城身邊,杜若的功夫自是不低,隔著些距離還是將適才兩個女子的對話聽進了耳,僅是憑這一番談話已然令他不喜雲想容。但杜若不負高貴優雅的外表,待人也是禮數周到,雖不喜,還是不冷不淡回道:“姑娘來得不巧,主子外出了。”
主子?這樣的人物,竟然也隻是尹千城的下屬?雲想容心驚不已。但心驚歸心驚,來意她還是記得清楚的,疑道:“尹姑娘不在家?不知尹姑娘去了何處?”
杜若已然有些不耐,這便是關城傳的端莊知禮神乎其神的名媛閨秀?探聽別人私事倒是一點都不覺逾越冒失。他看著雲想容的視線很淡,不溫不火的聲音道:“主子的私事,在下不知。”
雲想容也聽出自己的問話有些不妥,有些訕訕,本來想著若是尹千城真不在問問子逸先生在不在也是好的,但如今看著高貴男子對著隱隱不耐的神色,隻好打道回府了。
杜若瞧了一眼外去的聲音,心想這這個時候他們一眾人該是快到了牧野圍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