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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雲鶴軒

  這會子沐家兩姐妹人走了,最後進來雲家打頭之人、淺灰衣男子口中的雲家主才想起自己手下人說話失了禮數,忙斥道:“你是怎麽做事的?平白丟人!”


  那淺灰衣男子頓時低頭唯唯諾諾得說了三個是,也趕忙向尹千城抱歉道:“尹姑娘,奴婢剛才逾越了。”


  尹千城瞧得清楚,雖然方才那個稱作雲家家主的人側目厲色嗬斥淺灰衣男子,但那雙眼睛裏卻沒有狠勁。她猜想要麽這嗬斥是假,要麽這二人之間的身份有問題。


  她雖心想千回百轉,但不妨礙與之簡言客氣,“哪裏的話。”


  便沒有其他的多餘之詞。尹千城在等,等他們在正式特意的告知身份,也等他們說明來意。


  好在尹千城沒有長留待客的意思,所來之人也沒有坐下長談的打算。


  果然那打頭的男子也算是有些眼力勁和處世之道的,隨即道:“雲家雲鶴軒。不請自來叨擾尹姑娘,失禮之處望尹姑娘見諒。”


  因為尹千城雖然已然是東延人盡皆知的帝棲副宗主,但是她還沒有正式介入到東延的朝堂和各方勢力,所以如今還沒有人喚失禮喚她副宗主,喚姑娘總該是保險不會錯的。


  尹千城想的卻不是這些個稱呼。雲鶴軒。她雖對東延的幾大家族勢力不甚了解,但是幾個大家當家之人的名字還是知道的。這人果然是雲家家主。


  多麽閑雲野鶴心性淡泊的名字。但作為一個世家大族家主,這個名字多少有些不搭調。當然了,她雖如此想,卻斷然也不會明著說出來。


  “雲家百年厚族,如此心誠前來拜訪我這個初涉東延之人,怎會有見諒一說。”尹千城不軟不硬回道。


  “尹姑娘抬舉了。尹姑娘之名天下誰人不知。以後與尹姑娘一齊為東延效力,交集自然是難免的。前來拜訪也是理所應當的。今早瞧著尹姑娘頭次出了府邸,所以前來,若是怠慢了可不是就招致了不必要的誤會和隔閡嗎?”


  說了這麽多,其實不過是擔心今早雲想容之事讓雲家和尹千城之間留了什麽禍患。尹千城看在眼裏,不禁猜量著雲家在東延的暗樁勢力。還有另外一點,當時四周沒有隱藏著的高手她是知道的,雲想容與他們的對話也是近身,傳出話的很有可能雲想容身邊的人。


  隻是雲家對她表現的這般拘謹倒是讓她詫異。世家大族素來要麵子,如何會自降身份?更何況是雲家這等風傳門風森嚴的大家。但雲鶴軒竟然麵上如此說了,她也隻當事情是如此簡單。


  尹千城嘴角輕勾,“雲家主客氣。我素知雲家之名,自然不會因為一些子虛烏有的事有何偏見。”


  之後又說了些什麽,雲家四人便告辭了。


  雲家人來的匆匆,此刻已然起身告辭。尹千城瞧著幾人離去的身影,心裏想著回頭讓蟬蟬將東延之家的情報折子拿來仔細看看。


  言安城名眼瞧尹千城在沉思,卻見她下一瞬將之前那個沐姑娘用過的茶杯拿在了手上。心想莫不是尹千城太過專注沒有注意到這一點,正想著開口提醒尹千城,卻見後者的茶杯已然脫手飛出。


  言安城心下一跳。雖說她自詡有些膽量,但她還沒有摸清尹千城的脾氣秉性,故而尹千城這突然之舉仍在她意料之外沒有鎮靜應對。她定下神之後發現沒有應有的破碎之聲,眼風掃過卻是手拿著原先那茶杯的月晦走了進來。


  這次是真真正正的月晦。


  月晦見夜傾淵三人都在,也不覺奇怪。


  看來尹千城是先知道了月晦的到來,才砸了杯子。不禁又對尹千城和月晦的情誼有些好奇,兩人交情似乎有些親密。況且方才雲家來拜訪是有人來支會才放了進來,而月晦前來卻並沒有人通報。言安城不知道是否是尹千城已然吩咐過手下人對特定的人有直接放行的特權。


  月晦邊走近邊道:“我不是月朔,和你比不得身手。”說完,那完好無損的茶杯也回到了矮幾上。


  因為月朔在武學方麵的天賦勝於常人,也看得出尹千城武功深不可測,所以在最開始從新野城接尹千城的時候就笑說之後與她切磋。這事自然也是月朔說給月晦聽的。


  尹千城還未說什麽,月晦又補充道:“我若是武功弱一些,杯子砸好了也是你的損失。而且杜若這管賬的也該埋汰你了。”


  “你就別擔心我這裏的賬了,多看看東延這一堆亂賬吧。”尹千城言辭中有不掩的埋汰。雖是氣惱之詞,但不會讓人覺得她有什麽不喜或者抵觸情緒。她落落大方表現出自己的真實想法和感受,也留了與月晦之間適度的距離。畢竟她心裏隻有分寸,亦不會逾越,因為她和他之間有什麽約定便有恃無恐。一番做派絲毫不矯揉造作。


  一旁喝茶的夜傾淵發現,不管如今尹千城是身處她自己勢力最為薄弱的東延,不管是對著雲家家主,還是對著月晦,她都是隨心所欲,比如說話,盡管她需要明麵上禮貌謙辭,但隻是象征性的,這種象征性客套和辭令不卑不亢也不會落人口舌。


  雖然夜傾淵在一開始知道尹千城沒去部分記憶之後,與從前想必多了一份冷淡,但是了多了一份隨心所欲不拘束。這一點還是讓他微微滿意。


  月晦也不惱,尋了左邊第二座坐下,“我看了這麽多年看得都厭煩了。所以前來和你閑説一番雲家。”


  尹千城也就這之前沐清歌之前的椅子坐下。


  幾人的座位次序倒也不成問題,最讓言安城詫異的是,方才和尹千城一起站著的杜若,竟然坐在了正殿的座椅。雖則這個男子看上去確實尊貴高雅無比,但是在這裏,最大的也是尹千城吧。要知道尹千城都隻是坐在左側第一席啊!因為詫異,女子竟不知覺麵露驚訝一隻手指著高座之上的人,“他……”


  夜傾淵越過中間的盛子元掃了一眼言安城,心道:少見多怪。


  介於同時鳳朝來使,又有言太師拖延照顧,盛子元淡笑淺聲道:“何足為奇?尊卑身份,十四怎麽會在意這些東西。而且……”目光落在杜若身上,而且他也擔得起這樣的尊貴高度。


  隻是這最後一句話盛子元不會說出口就是了。


  而且什麽?言安城直覺盛子元這句話有些怪怪的,但是就是說不出哪裏怪。


  “她身邊的人,個個不簡單。你慢慢也就見怪不怪了。”夜傾淵懶散道。鳳凰和青魚是早就見過的,還有這個氣質高雅的男子和府門前的黑衣女子……紫紫身邊的如何能簡單了去。


  尹千城隻當沒有聽見幾個的談話,頷首喝茶,一副心無旁騖不受幹擾的模樣。


  月晦也不介意還有鳳朝和暗夜的皇親貴胄在場,便道:“雲想容雖說是嫡女,但雲家子嗣從來就不缺,她還能尊貴到哪裏去?左右不過是她眼孔淺薄來尋你不痛快。但雲家雖素來性子傲,又怎會這個關口平白無故與你結下仇怨?”


  “每年的簪花會都是四大家族輪流負責的嗎?”


  月晦知道她其實是想問雲家在東延的勢力,倒也不瞞著她,“照理說該是輪著來。但去年是雲家主持。”


  “你故意為之?”


  月晦本來說到雲家還有一份肅穆,但見尹千城每次都將話說到刀刃上,一時便笑了,“方才雲家那位少主不過是個傀儡。真正掌權的還是雲家幾個老家夥。雲起其人你看著或許有些恭歉,但其實也並不盡然。他也代表不了雲家。待你見過雲家人慣有的自持甚高你就明白了。”


  如此一來尹千城也就明白了。


  其實又是預先取之必先予之。


  雲家自視甚高目中無人,行事待人難免就飄飄然了。而東延才經過一輪洗牌,微末鳳來才登女帝之位,如雲家這般有些根基的勢力,月晦雖沒有趁著洗牌之際盡數打壓,但自然也不會放任不管。他隻是在尋找最好的時機和動用最適合的手段。


  不得不說,這些年在權利中傾軋,月晦的城府和手段都是百裏難挑其一。隻是想到月晦,難免想到月朔。畢竟因為月晦對微末鳳來的心思,又因為帝棲宗主不可與皇族中人結親的明確規矩,月家這兩兄弟可是有一個驚世駭俗大膽萬分的謀劃的。


  如此想,尹千城又不得不多琢磨著東延的各方局勢。畢竟她已然答應月晦,至少在東延各方勢力沒有穩定之前給予他一定的幫助。


  尹千城又問:“方才那淺灰衣男子是何人?”


  夜傾淵無聲笑了,紫紫不僅性子更隨心了,識人之術也更好了。


  月晦挑眉,有意讓她深入說點什麽,“怎麽?”


  尹千城道:“此人必不尋常。”


  “你倒是說對了。他時常出入雲家,打聽來都說是雲家的一個普通家仆。隻怕這不過是一個說辭。”


  “也就是說沒有查到?查不到?”


  月晦點頭。


  尹千城也就不問了。月晦查不出來說明此人來頭不小。既然如此她回頭可讓自己的人去查探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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